古寺街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9章 无休沐,干到死,薄玉碎,古寺街巷,顶点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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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兰若别说担心了,随便给了个眼神就催他离开。
温府里随便走两步就有侍从,瞧见温熠一个人自会有人跟着。比起这个萝卜头还是温钰更重要。
陈宪之是头一次见在府里备着汽车的充当府中代步工具的,兰若身边跟着的侍女颇为活泼跟他介绍“先生要是在家里逛,要走三天三夜才能逛完呢!之前都是步辇马车代步,后来家长嫌太兴师动众都换成了汽车。”
北边都是几进几出的宅子彼此之间栉比相邻隔断较多代步多用轿子,温府倒是规划清晰一开始就腾出了极大的空间供给通行,宅邸院落之间的距离足够三辆汽车并行。
“府里扩建过四次,家长那处是主院,先生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往南转,那里有新修的别苑,陛下游览几次后就赏给家长了。”
其实本来就是温家出钱建的,但面子上要好听。
“别苑连着后山平野有马场和猎场。要是寻再远些就能看到家长养鹰的那座山,家长之前喜欢去那里作画,太子出宫也多来这里——兰若姐姐你拍我作甚!”
兰若:“……”她捂着脸避开陈宪之看过来的视线。
因为你话太多了蠢货!
好在她的社死瞬间没多长,到了温钰院子她先请陈宪之下去,向他开口告退,而后扯着人就要去后院教训。
走前陈宪之颇为不放心往那边看没待开口就被人开口喊了一句“小少爷。”
身形高大眉眼周正的男人从院里小跑出来,瞧见他脸上的笑扬得更大了。
陈宪之有些犹豫,这位仁兄……这脸莫不是伤的太重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赤裸的上半身更是没块好肉,肿的肿伤的伤,头上还流着血顺着眼角往下流,他笑得弧度越大那血流的越快好像……
仁兄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这样有点吓人,把腰上绑的汗巾子一扯把头上的伤口包住笑哈哈的跟他见礼“吓着你了吧,我刚跟家长过完手被揍了哈哈哈,你别害怕,家长让我接你呢。走,等你好一会了!”
陈宪之脸上的笑就这么硬生生僵在脸上,你是说我那么清瘦貌美的男朋友给你一个两米高浑身肌肉的大汉揍得浑身是伤?!
“哎?你咋了,走啊!”仁兄见他没跟上来还在原地发呆挠了挠头,给自己挠了一脸血。用胳膊上还干净的地方去揽他,带他一起走。
温钰换完衣服出来还纳闷端木集往哪儿去了,这小子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他呲着大牙傻乐的把陈宪之弄进来,瞧见他还招手呢。
温钰一个打眼见陈宪之看他眼神不对就知道要坏事,心下当时都想把端木集给砍了,留着他就是个祸害。
“家长!我把小少爷带进来了。”
我没瞎,我看见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见过大风大浪多,他尽量维持着严肃的表情,说:“端木翔散把人放开。”
“哦哦,不好意思啊兄弟,差点把你衣服弄脏。”端木集大笑着和他拉开距离。
陈宪之被他中气十足的嗓门震得脑子嗡嗡的,温钰算是把他解救出来了他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无碍,这位将军英武令绎叹为观止。”
端木集一听这就来劲了“真的?!你也喜欢这肌肉是吧!哈哈哈哈,要摸吗?咱兄弟真练的,包舒服,别客气哈哈哈……”
“!!!——”陈宪之漂亮的凤眼瞪的滚圆,满脸惊恐的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往他胸上放。
活爹,这搞什么,他不是来看自己屋子的吗?!
“砰——”
一声巨响,温钰看不下去把人踹远了,陈宪之被牵连,扯到了手骨一时只觉得自己手消失了。
温钰冷冷瞥他一眼呵斥“滚回去穿衣服。”
被踹完端木集老实了,捂着胸口艰难爬起来先吐了两口血,麻溜滚了。
温钰举着陈宪之手腕给他检查,这小孩儿还挺有爱心问他“他……没事吧?”
温钰对端木集顽强堪比蟑螂的生命力十分有信心,但对陈宪之病弱的身子骨没什么信心,打眼一瞧他的手,得,脱臼了。
手上捂他的眼给他转移注意力“应该没事,皮厚实。”
陈宪之听见一声轻响,温钰放开了他的手。
他扭了扭手腕,不疼了。
温钰带他往里走“别管他,去看你屋子。”
他走得快,陈宪之小跑两步跟上。温钰又放慢了步伐等他,青年说“这不是你院子?”
温钰唇角扬起不太明显的弧度,端着严肃的表情说:“家里没有多余院子给你了,只好委屈你和我住一起了。”
陈宪之想起刚刚温熠那委屈的模样直笑“你不是说我怎么样都行吗?怎么刚来就委屈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温钰好笑,“你被我骗过来了。”
陈宪之抓着他袖摆:“那我可走了。”
温钰的手十分自然握上他微凉的手:“那不成,我好不容易骗来的。”
温钰的院子里有一处极大的湖泊,湖中养着含苞待放的荷花构建汉白玉廊桥,湖边喊不出名姓的各色花种盛开满园,西院有几颗高大的花树,树藤低垂下来随风在空中晃悠,树上有几处不合时宜的小树屋。
树下凉亭置了茶台和全新的秋千,秋千用花藤装饰娇艳漂亮。茶台上落花飘落又被风吹走,粉衣侍女用花帚扫过收到荆篓中。
温钰指着南院那处戏台“新搭的,你乐意练功也有去处。”
南院有棵极高的桃树,彼时开的正盛。陈宪之眼神好不知看到树上什么突然就不笑了。
温钰也瞧见了略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问侍女说:“不是叫冥鸿在西边待着吗?”
侍女福了福礼回道“鹧鸪飞了桃树上有鸟,一时没瞧住。”
温钰扶着人往里走“前院没什么好看的,去里边。”
前院是他这边侍奉下人的住处,他这边是标准南方园林布局,前厅四院六隔断,楼阁亭宇错落有致。斗拱琉璃瓦铺顶,绚丽的彩画雕镂细腻的天花藻井、汉白玉台基、栏板、梁柱,其余各色建筑另有巧思。
院中汉白玉长廊交错交通,桃粉色衣衫侍女款款行进,步伐轻盈无声。廊外小溪引流通入内庭,假山花草林立碧竹挺拔又有南方园林小意之姿。
海棠花纹窗棂中透出夕阳余晖,照耀在粼粼流水上。他们穿过湘帘又是另一间院落,往里又转了几处才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屋外竹林鱼池,曲水流觞式景观掩映,流水冲刷过石阶,飞瀑又入湖流入前堂。岸线、驳岸、岛屿、桥梁、汀步在这院中细致呈现在人眼中。
温钰跟他解释“地下被打通,前院湖中水依地势成溪修瀑最后重新汇入其中。”
怪不得一路上长廊,汀步如此之多,这和在内部造了个中型园林没差了。特别是他这处尤为明显,整个院子几乎是建在浮岛之上,被溪流环绕。
屋内装饰清雅,软烟罗的雨后天青色轻纱做床帏,这也几乎是整个装修的主体颜色,虽是素色为主但并不寡淡,偶有亮色为其点缀。屋内阔朗非常没有明显隔断,仅依靠物什摆件充当。
屋内各种形制的瓷玉古董摆件堆放新鲜花枝盛放于中,西洋钟在最前方上嵌一人高的镜子。书架上书简古籍占一半,西洋书占一半,书案上摆着价值连城的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几幅墨宝,正中央是前朝开国皇帝的江南夜饮图,两侧各挂字帖纹印是他如雷贯耳的文学大家的刻印。
各色笔筒笔架成一排他不怎么识货,粗略看一眼那笔杆都是各色成色极好的玉石,奇木心里就有数了。一想他这种胸无点墨的半吊子要用这么好的东西写出狗屁不通的文章他就想笑。
偏侧耳房温钰把它修为衣帽间,他为陈宪之搜集和定制的戏服、头面、绣鞋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除此之外他的常服和各种场合可能会穿到的衣服也都被挂了起来,甚至还有西装,配套的荷包,扇子,扳指,蹀躞,簪花,玉佩,笛子……林林总总塞满了整间屋子。
他后退两步把整间屋子容入视野中,觉得就这屋里的衣服他可能一辈子都穿不完。
衣帽间偏侧还有侧门,是间小型密室,其中半数被堆积的黄白之物填塞,宝石文玩不计其数。
温钰看着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他对打扮陈宪之有种迷之执着,没人能懂他漂漂亮亮在自己眼前那一刻的成就感,那种满足和喜悦甚至比他弄死周聘时还要强烈。
他扯着陈宪之踏过汀步,穿过竹林走了不过三分钟,隐是绝路后院墙被推开,柳暗花明处是更加宏伟的院落,步石铺在修剪平整的草坪上沿顺到屋内,步石旁每三步就有一人高的汉白玉石柱,孔雀雕纹蜿蜒盘旋,直到孔雀仰喙的位置放置了一颗成人拳头大的夜明珠。
温钰说:“这是我的住处。”
陈宪之偏头看他,温钰在笑迎着傍晚的微风,“你可以随时找到我,我们近在矩尺。”
于是陈宪之也笑,“这是你的承诺吗?”
温钰笑说:“我不做承诺这是事实。”
在这个拳头大于一切的时代,人命并不值钱,一个人的生或死也并不重要。他们都见过太多惨剧,也明白所谓承诺的廉价,他希望能将这个事实一直延续下去,让狸奴能一直在他近在矩尺的距离中。
他不喜欢跟他聊这些略显沉重的话题拉着他坐在草坪上转而问他“还喜欢这里吗?”
陈宪之立马反问他:“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会送我回浮姑么?”
温钰摊摊手装作非常无奈的样子说“那我只能先跟你说抱歉然后拒绝你可爱的请求了。”
陈宪之说:“还可以接受,阿羽很可爱。伯父也……很客气。”
温钰眼底溢出一点笑意:“你也很客气,我一般都形容他寡夫脸。”
陈宪之说“那你太不客气了,兰若说你们谈的不太愉快?”
陈宪之少问温钰的事,一是问了自己也帮不到什么白添乱,二是他一般对金主都很有分寸感,知道什么该掺和什么不该掺和。
温钰那些事儿他掺和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要掉脑袋,被人暗地里坑一个爬出来都够呛。
现在不太一样,他金主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也即将成为他的叔父。虽然关系有点混乱,但也算能掺和的身份了。帮忙还是帮不上什么的,随口关心两句又不费力气,他很喜欢这种只费费口舌就能讨好处的活儿。
温钰抓着他的手捏了捏,手感不错。“习惯了,不过不影响什么,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陈宪之问。
温钰盯着他看了一会,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吻了过去。
他们在广阔的草坪上接吻,直到胸腔中氧气殆尽温钰才松开他,他看着陈宪之窘迫的样子仰躺在草坪上大笑。
陈宪之看着他眼神复杂,却不再开口询问。
温钰抬手摸他的脸“我要年轻几岁,我恨不得直接把你娶进门。”
往前捯几年还是他无法无天的时候,什么混蛋事都干过,说不准还真会不管不顾的把人弄进来。
陈宪之摇头:“那太可怕了。”
他这种出身的人要是进了温家,那可要被架在火上烤熟。何况他是个男人,不敢想温家和别人主母私宴时聊什么,光想想就看不见自己未来。
别说他年轻几岁,就是现在他要说给他娶进门,陈宪之当场就得和人翻脸。心照不宣是一回事,让他大庭广众丢人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他们没能躺多久,兰若过来说“客人们快到了。”
温钰扶着人起来,抚了抚身上的草芥跟兰若说“我去换衣服,你跟着他。”
兰若应下接着说“端木集在外边等您。”
温钰骂了一句祸害说知道了就挥手让他们走了。
兰若带他回了院子服侍他换了一身衣服,这件被祸害的也挺不成样子穿不得了。
陈宪之说:“不用穿御赐的吗?”
兰若说:“很多都是,您要哪个?”
陈宪之诧异:“什么?”
兰若好脾气解释:“家长进宫,从陛下那得了不少赏赐,衣饰多数为御赐之物。”
“……哦。”
*
兰若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助手,陈宪之很难相信一个人在照管他的同时还能随时观察审视宴会的方方面面。
程宋来和他握手“小陈先生,好久不见。”
他态度依旧亲和温柔,一点没有亲王的架子。
他身后跟着个少女容貌和他有七分相似,冷着脸在他的催促下上来和他握手“你好,我是程颂。”
她说话有些奇怪的调子,像温钰上次唱的西洋小调的感觉。兰若在他身后低声说“是亲王胞妹。”
陈宪之听温钰提过一嘴,宋师有个头疼的妹妹,十四岁就去了西洋留学,是他学妹。
他想着温钰教他的腔调和她打招呼,少女眼睛亮了脸色也稍微和善了一点,非常不羁的对他吹了个口哨说“标准。”
像个小流氓。陈宪之在心里想到。
宋师扶了扶眼镜对自己妹妹非常无奈,只好跟他说“她一直这样,很特立独行。”
这话不像批判,陈宪之也听着耳熟,反应了一下才想到,这就是温钰在和旁人介绍他时的样子。无奈中带着点旁人难以察觉的自豪。
他笑:“很酷的人。”
后面有其他人过来了,程宋带着她跟他告别,说晚宴见。程颂给他留了地址挥手的时候特潇洒“找我玩。”
他觉得这个妹妹不像王室子弟,像游侠。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不一样,耀眼夺目,自由,鲜活……和这时代所有普通的男性一样。
兰若帮他收起了地址,难得调侃道“小陈先生吸引了一位很优秀的女性。”
陈宪之纠正她的话“是我被一位很优秀的女士青睐。”
兰若愣了一下而后微笑。
程宋拎着人去找刘璟,他被一群人簇拥着享受追捧,瞧见他立马正色挣脱出来“宋宋,可回来了。”
程颂后退两步面无表情远离他们。
程宋笑着扒开他的手“带小颂见见小陈先生。”
刘璟哦了一声不怎么在意,只是跟程颂嘱咐了一句“别靠太近,温钰会吃人。”
程颂早快听出茧子了,她回来批的公文十件里有八件关于温家,八件里四件上奏批驳温钰跋扈嚣张。
程颂自认为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可以很稳妥处理自己要交朋友这个事对她璟哥的告诫不屑一顾。
当她看到温钰的时候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骂温钰跋扈,他身上那种上天老大他老二的气质委实太张扬了。
她跟他哥锐评说“比堂兄像皇帝。”
她少年时出国,在陌生的国度度过了她思想的启蒙时期,对于皇权敬畏很少。她接受的教育告诉她,那是落后的,失败的。回国后很短的时间内她看到了皇权带来的灾难,她不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持续下去。特别是当她见过她的堂兄后。
他不像小时候那样亲亲热热的喊她囡囡,会给她披上外衣。他只是高座明堂和她说一些客气生疏的场面话,然后问她想要什么爵位,好像他们之间可聊的只剩下这些。
当她提起那些因为战争死掉或者伤残的士兵补助时,他又缄默其口,任由身后不知归属于哪个氏族的内侍在后面大放厥词。
她很失望说实话,哪怕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也只是说,这不该存在。她的皇兄没有能承担起天下的责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当她提出那个建设性建议后,和现在一样她挨了她哥毫不留情的一拳。刘璟嘲笑她:“你应该和温钰去说这话。”
程颂兴致勃勃,眼睛亮闪闪的“他会认同我吗?”
对于中二期人嫌狗憎的少女来说,没有什么比获得来自欣赏、仰慕的人的认同感更酷的事了。
刘璟说:“不,他会揍你一顿。”
温钰讨厌任何形式的上班,每次早朝拖延他都会想办法开溜,哪怕在谈的那个事情关乎到他的切身利益。
温钰是某种程度上的纯臣,刘璟防过他对皇帝下手,对朝廷下手。就是没防过他取而代之,他只想当臣子,不想当皇帝。
按他说当臣子可以寻找机会辞官退休,每月有十天休沐。如果当了皇帝那就要从早干到晚,全年无休,干到死!
那比杀了温钰还难受。
温钰的眼神往这边看了一眼,刘璟遥遥和他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温钰嫌弃的眼神从他身上略过,落到了程颂身上,她身形有瞬间的紧绷,因着男人打量探究的目光,然后他礼貌收回了视线。
程颂在他目光移开后松了口气,问她哥:“那他为什么同你们争权?”
程宋不答,反问她:“你为什么急着毕业回国?”
程颂挺直腰杆毫不迟疑回道:“我要和你站在一起,救国救民。”
程宋又问:“我为什么要救国救民。”
程颂想了想:“因为责任,因为父亲,因为我们的家在这。”
程宋点头“那他可能也是因为如此。”
程颂怀疑她哥在虎她“他怎么会和你一样?你们明里暗里都恨不得对方死。”
刘璟在后面不动声色踢了她一脚,提醒“好好说话。”
程宋说“他怎么会和我不一样?如果不是这种原因他何苦消耗温家世代积累去北伐?没有他我和刘璟现在应该带着陛下不知道在哪。”
他觉得应该纠正一下他妹妹的想法“他并非十恶不赦,我们也并非圣贤人,只是立场不同所以看对方多有不妥。我们都在找一个出路,扶大厦之将倾非一人之力可胜之。是已,登临高位俯航行之艰,欲从众者弃,哀叹者死,逆行者胜。”
“权利在手才有发出声音的能力,时局不会怜悯弱者,站到旁人难以企及的位置才有发号施令的资格,所以他在争权,我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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