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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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付嬷嬷一样一样拆盒，拆了一会儿，忽然发觉不太对劲。</p>

瞥了一眼明怡，忙囫囵将那几个盒子给包起，塞给小丫鬟，“快，送去前院给包管家，这些一定是送错了。”</p>

明怡见她神色慌张，笑道，“怎么了？”</p>

付嬷嬷不好跟主母撒谎，讪讪回道，“少夫人别介怀，这些都是外头姑娘家送来咱们家主跟前现眼的东西，每年花样多，防不胜防...”</p>

明怡明白了，就裴越这清俊的相貌，若非裴家家主的身份，恐早被人榜下捉了婿，他在京城，定是极受欢迎，“无妨，我不介意。”</p>

说完进了屋去。</p>

付嬷嬷见她浑不在意，更犯愁。</p>

进门也有一阵子了，郎无情妾无意，这圆房是遥遥无期。</p>

翌日一早，明怡打发青禾去外头玩，跟着付嬷嬷去了正院，今日裴越的长姐裴萱归宁，婆母嘱咐她一早过去，及至花厅，便瞧见十三少爷裴承玄裹着氅衣百无聊赖立在台阶吹风，</p>

“十三弟，怎么不进屋子等。”</p>

裴承玄一见明怡，顿时来了精神，掀帘将明怡迎了进去，又将嬷嬷远远打发了，忙问她，“嫂嫂，兄长没为难你吧？”</p>

明怡苦笑，“吃了他几日冷眼。”最近都没来后院。</p>

裴承玄顿时愧疚横生，“怪我连累了嫂嫂。”</p>

明怡摆手，“是我哄骗你在先，要怨也怨我，”明怡从不习惯把责任推给旁人，“你呢，吃了你兄长什么排揎？”</p>

裴承玄笑容发苦，往上方指了指，“头悬梁锥刺股，害我抄了几日书呢。”</p>

明怡瞠了瞠目。</p>

心想，好一对难嫂难弟。</p>

少顷，便闻外头传来脚步声，当中还夹杂着孩童的笑声，便知人来了。</p>

掀帘而出，裴越迎着裴萱和齐俊良夫妇过了垂花门，身旁还牵了个三岁左右的稚童，孩子极为活泼，想是认出了小舅舅，甩开齐俊良的手，朝裴承玄扑来。</p>

“长姐，姐夫！”裴承玄遥遥行了个礼，旋即三步当两步垮下台阶，弯下腰，将扑来的钊哥儿给抱起，“好钊儿，又重了。”</p>

裴越目光在明怡和裴承玄身上逡巡一阵，便指着明怡，与裴萱和齐俊良引荐，“这是新妇明怡。”</p>

裴萱抬眸望去，只见一身着湖蓝锦袍的高挑女子，淡立台阶处，她眉目生得极为秀致清润，眼神清而定，大约是察觉有人在打量她，自眉梢绽开一笑，晨阳打屋檐处斜照而下，将这一抹笑衬出些许斑斓色彩。</p>

比想象中要出众太多。</p>

裴萱放心了，不然这样金尊玉贵的弟弟，当真跟一乡野粗鄙女子过一生，裴萱都替他不值。</p>

“弟妹。”</p>

裴萱大大方方迎过去。</p>

明怡早年其实见过裴萱，那个时候的裴家二姑娘，热烈又明亮，在人堆里很显眼，不过也仅仅是一面之缘，现如今再逢，她身上那股热烈的劲儿没了，好在依然明亮耀眼。</p>

“二姐，二姐夫！”明怡朝他们拱了拱袖。</p>

随后目光落在裴越身上。</p>

夫妻俩对了一眼，一左一右引着他们去春锦堂。</p>

荀氏见着女儿笑得合不拢嘴，裴承玄又将孩子抱至她怀里，荀氏搂着直喊心肝儿。</p>

“坐吧坐吧。”荀氏吩咐道。</p>

对面的裴萱和齐俊良倒是坐了，这头的明怡和裴承玄没慌忙坐，而是齐刷刷看着裴越。</p>

裴越看他俩那憨样，就很头疼，没搭理他们，继续跟齐俊良说话去了。</p>

明怡和裴承玄会意，老老实实坐下。</p>

裴萱喝了茶便起身，“娘，我去给二婶和三婶请个安。”</p>

今日长房家宴，没打算惊动二房和三房，但裴萱向来识大体，归宁不去拜访说不过去。</p>

自午时正方回，宴席已摆上了。</p>

荀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席。</p>

席间，明怡刻意留意齐俊良和裴萱。</p>

夫妻俩有说有笑，一点都不像有隔阂的样子，那齐俊良似乎对裴萱喜好了熟于胸，替她布菜，给她斟茶，眼神绕着裴萱转，一时都离不得似的。</p>

这就怪了。</p>

难不成真有心里装着妻子，也能心安理得在外头偷腥的男人？</p>

到底是旁人家务事，明怡也不好多揣摩，略略感慨几句便丢开了。</p>

可荀氏实在是敏锐，她坐在主位，一眼就瞧清所有动静，那媳妇儿眼神不住地往齐俊良和裴萱身上使，可不就是羡慕人家夫妻琴瑟和鸣么。</p>

天可怜见。</p>

虽说荀氏也嫌弃过明怡，可这段时日相处，明怡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心思细敏，荀氏对她已经很有改观。</p>

反观儿子，食不言寝不语，正襟危坐用膳，别说替明怡夹菜，席间两人连眼神都没有交流，直到用完膳，方象征性问了一句，“可吃好了？”</p>

明显客气有余，亲近不足。</p>

那钊哥儿被裴萱教导，脆生生跑来明怡跟前唤了一声舅母，明怡一手操起他抱去了院外，随手摘来一片叶子，擦净，抿在唇间给他吹曲子听，那真是一段清扬的旋律，好似鸟儿在山间盘桓，听得钊哥儿手舞足蹈，咯咯直笑，裴承玄在一旁叫好喝彩。</p>

裴萱见儿子乐，也丢下手中茶盏，好奇去瞧，齐俊良见她出了门，也忙跟荀氏告罪，追了过去。</p>

明间只剩下荀氏和裴越。</p>

母子俩视线不约而同落在窗外，那里天光昳丽，语笑喧阗。</p>

“一晃钊哥儿也三岁了，如今你也成了婚，若是你爹爹在世，瞧着该多欣慰。”</p>

裴越指尖扶着茶盏，视线在明怡身上落了落，更多的看着钊哥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