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秀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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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的队伍在紫禁城的甬道上缓缓前行，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两侧红墙黄瓦的影子。完颜瑶珈走在队列中，耳中充斥着环佩叮当与细碎脚步声，鼻尖萦绕着各异的熏香，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身旁的秀女们。左侧那位穿石青旗装的少女是钮祜禄氏，父亲是户部侍郎，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傲气；右侧的佟佳氏则显得温婉许多，据说与孝懿仁皇后沾亲带故，手中紧攥着一方绣帕，指节微微泛白。

“前面就是体元殿了。” 身旁的完颜玉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听说皇上和太后就在里面等着呢。”

瑶珈没有接话，只是将视线投向那座飞檐翘角的宫殿。朱红的殿门紧闭，门前侍卫肃立，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她知道，那扇门后，不仅是决定她们命运的地方，更是无数风波的起点。

队伍在殿外按旗籍分班站定，瑶珈所在的镶黄旗队列里，个个都是容貌出众的贵女。她注意到站在队首的富察氏，正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胜券在握。

忽然，一阵骚动从右侧的正白旗队列传来。只见一位穿粉色旗装的秀女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中的香囊掉在地上，里面的香料撒了一地。更要命的是，她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捧着的珐琅彩瓷瓶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你干什么！” 被撞的那拉氏秀女厉声呵斥，脸上瞬间涨得通红，“这可是我阿玛特意从江南寻来的贡品，你赔得起吗？”

粉色旗装的秀女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脚滑了……”

“脚滑？我看你是故意的！” 那拉氏不依不饶，“是不是见我手中的瓷瓶精致，就想毁了它？”

周围的秀女纷纷侧目，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管事嬷嬷快步走过来，厉声喝道：“吵什么！在体元殿外喧哗，想找死吗？”

那拉氏这才收敛了怒气，却依旧愤愤地瞪着地上的秀女。管事嬷嬷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粉色旗装秀女，皱了皱眉：“选秀要紧，此事暂且记下，若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

说着，她示意小太监将两人拉开，这场小小的风波才算暂时平息。但瑶珈敏锐地察觉到，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而粉色旗装秀女的裙摆上，似乎沾着一点不自然的油渍。

她心中一动，看来这选秀场，从一开始就不平静。

就在这时，殿门缓缓打开，一位总管太监走了出来，尖声唱道：“传镶黄旗秀女进殿！”

瑶珈深吸一口气，随着队伍迈过门槛，走进了体元殿。殿内光线明亮，紫檀木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正上方的宝座上空着，两侧的座位上坐着几位太妃和命妇，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秀女们按顺序排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瑶珈跪在地上，目光落在冰凉的金砖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敌意。

“都抬起头来。” 一位戴着东珠朝珠的太妃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

瑶珈缓缓抬头，目光平视前方，不敢有丝毫斜视。她看到那位太妃身边坐着的，正是之前在完颜府宣旨的总管太监李德全。李德全也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

太妃们开始依次问话，从家世背景到诗书才艺，每一个问题都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轮到富察氏时，她从容不迫地回答着，言谈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引得几位太妃频频点头。

瑶珈心中暗暗警惕，这富察氏不仅容貌出众，才思敏捷，显然是这次选秀中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终于轮到了瑶珈。她定了定神，等待着提问。

“你就是完颜洪烈的女儿？” 坐在中间的康太妃开口问道，她是康熙的妃子，虽然不算得宠，但资历深厚。

“回太妃，臣女正是完颜瑶珈。” 瑶珈的声音清脆悦耳，不卑不亢。

“听说你擅长绘画？” 康太妃继续问道。

“臣女略通皮毛，不敢称擅长。”

“哦？那你可知宫中最看重何种画作？”

瑶珈想了想，答道：“臣女以为，宫中画作，或彰显皇家威仪，或描绘盛世景象，最看重的是其中的寓意与风骨。”

康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得好。看来你不仅会画，还懂得画中之道。”

就在这时，坐在康太妃身旁的定嫔忽然开口：“哀家听说，前几日你在府中不慎摔伤了头？”

瑶珈心中一凛，定嫔是康熙较为宠爱的妃子，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摔伤的事？难道有人特意将此事传到了宫里？

她不动声色地答道：“回定嫔，臣女只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并无大碍，多谢定嫔关心。”

“那就好。” 定嫔淡淡一笑，“选秀可是大事，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瑶珈恭顺地低下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定嫔的话看似关心，实则像是在提醒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问答结束后，瑶珈随着队伍退出了体元殿。刚走到殿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争执声。

“你凭什么推我？” 是富察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我没有推你，是你自己站不稳。”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正是那拉氏。

瑶珈回头一看，只见富察氏的发髻有些散乱，一支金簪掉在地上，而那拉氏则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

“明明是你故意撞我，还敢狡辩！” 富察氏气得脸色发白。

“我没有！” 那拉氏提高了声音，“大家都看到了，是你自己不小心！”

周围的秀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说看到那拉氏撞了富察氏，有的则说没看清。

管事嬷嬷再次赶来，看到地上的金簪，脸色沉了下来：“成何体统！刚在殿内还没闹够，到了殿外又开始吵！”

富察氏捡起金簪，怒道：“嬷嬷，这那拉氏故意刁难臣女，请嬷嬷为臣女做主！”

那拉氏连忙跪下：“嬷嬷明鉴，臣女真的没有！”

管事嬷嬷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秀女，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后面还有秀女要进殿。此事等选秀结束后再做处理，谁要是再敢喧哗，立刻取消选秀资格！”

富察氏虽然不甘，但也知道嬷嬷说的是实话，只能愤愤地瞪了那拉氏一眼，整理好发髻，转身离开了。那拉氏则得意地看了看富察氏的背影，也跟着离开了。

瑶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确定，这场选秀绝不仅仅是才艺与容貌的比拼，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个人都在暗中较劲，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手抓住把柄。

回到等候的庭院，瑶珈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刘嬷嬷连忙递上茶水：“格格，您没事吧？刚才可吓死奴婢了。”

瑶珈接过茶杯，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富察氏和那拉氏也太不像话了，在宫里就敢这么闹。” 刘嬷嬷愤愤不平地说。

“她们闹得越凶，对我们来说或许反而是好事。” 瑶珈淡淡地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刘嬷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陆续有秀女从殿内出来，有的面带喜色，有的则愁眉苦脸。整个庭院里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着管事嬷嬷耳语了几句。管事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朝着体元殿跑去。

秀女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议论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看嬷嬷的样子，好像出了大事。”

瑶珈的心也提了起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管事嬷嬷从殿内出来，脸色凝重地宣布：“各位秀女，刚才殿内发生了一点意外，皇上和太妃们需要稍作歇息，选秀暂停，大家先回住处等候通知。”

意外？瑶珈和其他秀女一样，心中充满了疑惑。好好的选秀，怎么会突然发生意外？

带着满腹的疑问，瑶珈跟着队伍离开了体元殿，回到了内务府安排的住处。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和完颜府的奢华简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