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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和端木集老远瞧见骑着枣红色大马的程颂过来,少女长发高高束起来,赤金色的轻甲穿在身上未着粉黛,眉眼俊秀竟比其余世家子弟打眼许多。
眉眼与程宋像了七成,她的眉如远山横亘,浓密而有型,眉峰高挑,透着一股锐气。仿佛是用最锋利的剑锋在眉心处轻轻一挑,勾勒出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双眼睛犹如寒星,深邃而明亮此时带着轻微的笑意。
她策马而来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她没在意旁人的目光扬声喊道“陈绎,我来寻你。”
兰若心中暗道不好,正要驾马去制止她,还未等动作便听温钰阴沉沉的嗓音传出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这里放肆了。”
果不其然一扭头她主子黑如锅底的脸就映入眼帘但很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推开他,陈宪之笑道“昌南郡主。”
兰若听他使唤温钰“你且放开我,我去同她说话。”
温钰反对“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的说什么话!你怎的……”
后面陈宪之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了,两人争论了一会,温钰才不情不愿地对她道“将卟雀牵来给小少爷。”
这是默认他去见她了。
温钰被他凶了一顿,反而好脾气地哄他“别跑太远,早些回来。”
陈宪之应该是白了他一眼,不搭话,在兰若的搀扶下上马,驱策着往程颂的方向去了。
两人的同行包括刚刚程颂的动静都惹来不少目光,特别是两人背后所代表的阵营,两人关系如此亲近不得让人思考是否是他们有软化合作的迹象。
毕竟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极受重视,温钰待陈宪之比自己眼珠子还要宝贝三分,程宋又时常带着妹妹往来应酬,两个都没有理由被拿来当做弃子。
倘若二人联姻那朝中局势便又有变化。
温钰听着那些风言风语刚刚哄陈宪之的温柔不知扔到了哪儿去,身上的杀气骇人。
兰若抬眼看到他的表情,或者说没有表情。
他只是定定瞧着两人同行的身影,以及陈宪之毫无顾忌开怀的大笑。他们像一双璧人,看起来那么登对。
他的脸隐于阴影里,虽五官纹丝不动,可眉眼的阴鸷杀气众目俱瞻。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陈宪之又回头看向他的方向,唇边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他对他招招手示意自己没事。
温钰也笑,那双含情目望向他时满满地温柔不见刚才阴鸷摆手示意他去玩吧。
兰若驱马去呵斥一旁窃窃私语的侍女们,这话不能乱说,都是伺候温钰的人怎的还如此不识趣在主子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分都忘了。
其中一个十五六的小家伙扯着她的袖子“好姐姐,你难道不觉得小少爷和昌南郡主在一处时整个人都软软的吗?”
兰若听了这话条件反射先看温钰,还好他早已收手坐回了车内,不再看着那边。
她厉声呵斥“说什么荒唐话!主子们也是你能编排的,命都不要了。”
这话要是叫温钰听见别说活命了,皮都给她扒了。这是什么话,明摆着说陈宪之在温家和温钰在一处时冷硬抗拒不是,温钰对陈宪之好脾气就真以为这是和善的了。若不是陈宪之心软不爱见血腥,光凭他房里那些被惯的没边的小丫头早不知被温钰杀几回了。
她被兰若的语气吓着了,白着脸不敢再说话。旁边几个也纷纷上来劝,又是发誓又是作保才将人求了下来。
“再有下次,自己去领棍子。”
蘑菇脱力般扒在马背上见她回来恹恹道“小少爷总该娶妻的,他那样喜欢孩子若此后没个血脉,料想家长也是心疼的。”
陈宪之求一求,温钰天上的星星也会想法子给他弄来,要说娶妻……虽是困难,但磨一磨温钰总会松口的。他惯常宠着他,所要什么没有不给的,养个陈宪之的孩子爱屋及乌虽说不会疼惜,到底不吝惜什么。
兰若也说不准温钰是个什么心思,她很少揣测,因为没必要。温钰对陈宪之的好肯定是真心的,这毋庸置疑,不然千金之躯怎会去学那伺候人的东西。
但真心瞬息万变,温钰的真心更是难得,他脾气变化无常,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以往他也有很是喜欢的身边人惹怒了还不过说杀就杀没有半点温存。
或许陈宪之真能求来,因为这在寻常王公家里也算平常,帮格外喜爱的男侍娶妻,好让他留下个后代。后代也能受着主人家庇佑,同府中少爷无甚区别,甚至有人被认作亲子继承家业。
温钰这脾性只怕压根不会娶妻,陈宪之的孩子只要不是太烂,温钰偏心眼也能偏得将家业全给他。
“你少些话。”她例行警告了一句,策马去追前面端木集,至于陈宪之和程颂他们身边自有侍卫与远处跟着。
兰若眼瞧着温钰帘掀了六七次,直到他第八次掀帘时陈宪之才驱马回来,卟雀脾性好,缓缓踱着步往回走,陈宪之单手抓缰绳,另一只手托着两个匣子。
温钰叫马车慢些,兰若得他眼神识趣策马迎上去“小少爷,交给奴婢吧。主子在等您呢。”
这就是催他快些,陈宪之心情好不同温钰计较,听她的话叫卟雀快些。
端木集让开马车一旁的位置给他,温钰在窗边轻声埋怨“说了什么话半天不回。”
陈宪之抓着他的手腕看了眼腕表“才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还不多?你往常可从未对我笑过一个时辰。”
他拈酸吃醋的样子可爱的紧,陈宪之笑话他。
他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帝师?太不应该了。他教陛下什么?插诨打科,拈酸吃醋,还是撒娇耍赖?
温钰不言语只是含笑看他,眼中是未明朗的情意,他说“你的小朋友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这话说得像在逗小孩,陈宪之佯怒瞪他。
兰若将盒子呈上来,他打开其中一个颇为新奇地给他看“敬贤说这是相机,只要按下快门就能将东西拍下来。”
他说着给温钰拍了一张,在这样阴沉的天里也毫不影响温钰稠艳近妖的容颜,他长发披散着眼眸微抬,浅灰色的眸子亮晶晶地,面容玉润阴美,像是开得正盛的罂粟花,娇艳妖娆。
这是他眼中的温钰。
温钰探手去拿相机“让我瞧瞧,我们绎儿拍的如何?”
“喻之貌美如何也不会丑了去。”他轻声哄他,眼睛落在他身上不舍得移开。
他捏捏他的脸不轻不重警告“没大没小,喻之也是你叫的?”
陈宪之能听懂他只是逗他玩,笑了一下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照片,他只拍了半张脸,眼下小颗泪痣在整张脸上时被艳压的毫无存在感,只剩半张脸时竟格外惊艳。
陈宪之抬眸寻到了它,微凉的指尖轻轻触上去,腕间之前他送的玉石手串碰撞发出伶伶的声响。温钰握住他的手皱眉道“这样凉。”
于是他催促侍女准备手炉,赶他上来“只顾玩乐仔细着身子。”
他从兰若手上接过剩下的盒子,翻身下马三两步上了车扑在温钰身上,温钰搂着他笑“好巧不巧撞我身上,那么大的地方不去。”
“你那相机好好收着,府里有胶卷届时给你洗出来带在身上或是摆着也都漂亮。”
侍女垂着头呈上手炉,他先摸了一下确认不烫后才塞他怀里问“说了些什么?聊的如此长。”
“闲事,先送了生辰礼,接着提过宋师,而后问玄英为何没跟着,我同她讲了些你当时的事。讲时太投入,卟雀咬了我的披风都不知。”
他说到这扯了衣摆来给他看,尾边绣的仙鹤翅膀被咬掉一半瞧着滑稽得很。温钰失笑“我叫他们收拾了很多衣裳出来,待会儿再取一件来就是。”
他又扬扬下巴示意温钰打开他带回来的另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温钰拿他没法子,探手打开给他瞧等着他介绍。
“敬贤说是宋师给的,一对红珊瑚镯一根琥珀项链。”
温钰偏好研究这些,取了其中一只镯子摸索打量了会儿“成色尚可。戴着玩吧。”
只是那根项链不是很得他的喜欢“这是女子戴的,上边纹饰是蝉和蛇。”
陈宪之对这些不甚在意将东西给他收着“给家长戴。”
温钰又不会贪他的东西,陈宪之每日吃穿用度就算不及这两样,也所去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他少摔几个碟盏的事。
他记挂着青州的事宜温声询问道“青州那边我着人已打好招呼,待先帝入葬皇陵便陪你回去祭拜,还未曾问你可有相熟些的友人玩伴,一起请来陪你热闹热闹。”
他的人早已了解过陈宪之之前的生活环境,那家人过得还好,因着小门小户北伐时未被温钰波及,甚至因着陈宪之讨得售酒权后荫蔽其拿到不少好处。
日子过得也还潇洒,主人家几个孩子有一个之前中了秀才余下的继承家业。他的母亲在他走的那一年离世,父亲还活着,不过活得太不堪了。
温家的人因着陈宪之的面子这些时日对其也多有照顾。若说他有旁的交好,随手拉一把也不是大事。
提起这些陈宪之本来还算可亲的神色迅速淡了下来只说“你看着安排就是。”
哦豁,看起来青州没什么愉快的回忆。
他心里记下这一笔跟他说了另一件事“你那个奴才变卖了家财跑去京都了,要我给你抓回来吗?”
陈宪之愣了一下反问他“谁?”
“你那个管家。”温钰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举止不似作伪猜想他应当是不知道此事,便安抚道“若你生气恼我便叫人押回来,不碍事的。”
“祁述?家长说笑了,不作与侄儿相识于微末,万不可能……”他忍不住替他辩驳又在温钰的眼神下闭嘴。
温钰偏头看着他,眼神平和声音轻轻响起,握住陈宪之的手,在触碰时他的手颤了下,忍住回缩的本能停在了那里。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只有我不会。”
他扯扯嘴角艰难地笑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用沉默来作为对他的无言抗争,和他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如何温钰都会证明给他看他是对的。
“亲爱的,我没想惩罚他。只是希望你可以选择依靠我,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办到。”
他不明白温钰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还能活下去。”
“大人,陛下召您同去用膳。”兰若轻轻地敲两下车窗适时打断他们的对话。
温钰往陈宪之脸上看了一眼,掀开帘子一角,卑躬屈膝的太监对着他恭敬行礼“奴才旬喜见过帝师大人。”
温钰抬手示意他起身“劳烦公公回禀陛下,本官身体不适就不去了,他若是用不下去便去请镇北侯。”
太监神色为难,那这话去交差定然是不行的,迟疑道“御厨做了几道好菜陛下特意来请大人品尝的,奴才不敢擅作主张。”
温钰神情逐渐不耐“只管回禀——”
旬喜眼见着帘子那一角放下,经过车内一段时间的交谈后温钰的话头才松了下来“回了皇上,还请稍等片刻。”
他心下松了口气只要答应就成,自是满口答应“奴才这就回禀陛下,大人且慢慢收拾着。”
人走了兰若和端木集眼观鼻口观心,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对方。
直至温钰带着兰若着衣骑马向御驾的方向去,蘑菇才凑到窗边敲问道“小少爷先用膳还是等家长。”
陈宪之道“我乏了,先歇下了。叫家长回来轻着些。”
蘑菇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给后边的侍女们使眼色进去侍候,连声应道“奴婢知道,您安心。”
马车形制宽大,里边的空间类似于一室一厅的大小,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因着是给温钰用的,装潢上便延续了一贯的精致风格。
他洗漱完后留了一人守在门外其余人便都退了下去,蘑菇打发着人休息时离马车稍远些免得打扰他。
陈宪之一贯觉浅,之前在院子里时守夜的侍女稍微有些动静都会被惊醒。这在马车上一路颠簸更是难熬,有时间补觉不容易免得让人打扰。
*
温钰到了御驾前先是在外面行礼问好,得了准允将腰上的枪扔给侍卫后才进去,侍卫打帘他适才进去便道“陛下不愁人陪着用膳何故再召臣下而来。”
这马车内的空间比他那辆还要大上一倍有余,内里很是宽敞。中间摆着一桌酒菜三个位置,小皇帝居中,刘璟位于左下首,留着右下首的位置给他。
旬喜复命便立在旁边侍候,见他来行礼后便立在角落。
小皇帝对他的话不甚满意,但依旧好脾气道“御厨新研制的菜品,听镇北侯说帝师身边子侄口味嗜甜犹爱鱼类,便想请您试试。”
温钰瞥了刘璟一眼,陈宪之爱吃甜这事不是秘密,他从不藏着掖着,刘璟和他是旧相识知道这一点不足为奇。但温钰是不吃甜的,甚至鱼也少碰,若是有心只当将菜送去便是,将他叫过来摆明是没安好心。
他客气了两句,在小皇帝的邀请下入席,想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果不其然还是年轻,饭没吃两口小皇帝就扭捏开口抛出问题“如今朕已然登基,按照祖宗旧制自然是要适龄的世家子弟进宫伴读的。乱党已肃清自是归于旧都,旁的事情便也要提上日程了。两位爱卿如何看待。”
世家子弟,那不就是直接点他们两家名字吗?还有比他俩出身更纯的世家子弟吗?
小皇帝说伴读一事也不是无中生有,这确实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像他俩在幼时也是做过先帝伴读,一直到将近加冠才被准允回去。
小皇帝如今不过十六,本来世家中合适的不少,偏偏先前温钰北伐,杀的杀流放地流放,能用的几个好苗子实在是没有了。
人品德行好的家世够不上格,家世够得上格的又多数不争气,争气的早往西洋去了。适龄的没有便只能放宽点范围,挑几个稍大或是稍小些的,年岁所去不大便也罢了。
温钰不怎么了解别的,上次给陈宪之办认亲的礼对这方面还算了解,一连说了两三个温家里边适龄的。
没办法刘璟家里嫡系就他一个独苗,几代单传下来旁支也没适龄的,他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指望不着他。
温家人多啊,他爹老当益壮数数还能把他几个弟弟带上旁支里再一数满编一个连都能凑出来。届时按着品行筛看总有能顶事的。
一连说了几个小皇帝都不甚满意似的刘璟便也意思意思开口“昌南郡主比陛下虚长些年岁,处事得体学问尚可久居西洋对西洋诸事也熟稔,陛下若是嫌他们过于无趣,昌南郡主伴读也是合格。”
他这话一说小皇帝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不敢劳烦皇姑姑。”
本朝男女大防还是很重视,尽然现在沪上已有男女同校之先例但小皇帝自小受的教育不足以让他接受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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