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一刻我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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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宪之从来没想过和查尔斯能走到哪一步，他钓着他，像是在面对温钰时一样。

屈从于他们手握的权利，仅此而已。

不过他们格外的年轻英俊罢了，其实说得更难听一些，不过是他不值一提的露水情缘罢了。

要说付出的真心肯定是有一些的，他又不是草木，对于帅气多金的情人事事体贴，无微不至的照护很难不动心。心中的悸动与情感的偏向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这份悸动很难让他妥协一辈子，他清楚的知道一时的情感上头无法证明什么。情感对他来说是最廉价的东西，他的喜欢可以给予给任何一个人。

温钰说喜欢他，但他不可能为了他放弃与刘璟争权的可能性。查尔斯说爱他，这份爱也不可能让他抛下沪上珀西家族经营的一切与温钰反目。

他们的喜欢与爱都是有条件的，条件是陈宪之永远要装得像他们幻想中的那样。那份爱是有界限的，可以被利益与风险衡量的。

那么他的情感为什么不能呢？就算他真的以此为饵来钓查尔斯也不过是他愿着上钩。

他看着那枚蓝宝石戒指，在上面有清晰的狮子图样被雕刻成菱形，狮子上方有轮不可忽视的新月，和查尔斯的家徽如出一辙。

那么它所代表的东西不言而喻。

陈宪之抬眸用那双往时都冷漠的眸子望向他，不过这一次里面缱绻和温柔清晰可见炽热的爱意如同最好的催情剂，他踮脚吻上了查尔斯的唇。

“忘掉他吧，这一刻我属于你。”

查尔斯身上冷冽冰凉的气息裹挟着他，他被查尔斯揽着腰拥在怀里男人声音低哑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杰西卡……”

哪怕他是真的疯子也不可能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他办不到留下他。京都事宜横在当前，如果他想重新进入竞争行列中他就要明白要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此让步。

如果我想拥有你就要现在放弃你，我曾对你说上帝都无法从我身边将你夺走，现在我要亲口背弃我的诺言。

陈宪之歪头眼中划过一丝困惑，为什么要道歉。滚烫的眼泪落到他脸上，他看着他被泪沾湿的长睫，这样是演的吗？查尔斯这也是你的演技吗？

这不是他期待得到的反应，在他的想象中如果他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所得到的应该是一双沉溺于欲望的眼和粗暴急切的对待。

而不是他现在这般，让他有些无措的眼泪。

他静静看了半晌抬手慢慢替他擦净眼泪“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如果我手握权利，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会不遗余力得到，这无可厚非是身份阶级的失衡所面对的必然结局。查尔斯对他的态度是无数个权贵面对他的缩影，这源于他自小受到的身份地位的熏陶和教化。

他不怪他，也没办法原谅他。

他在这场权势者的博弈中充当着筹码的角色，查尔斯无法抵抗来自执棋者的压力付出他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可他不会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温钰准备的笼子里。装傻充愣的戏码看过一次后也就厌倦了，他也不想再演。

查尔斯握住他的手“哪怕这一切都是你编织给我的梦，我也感恩你对我的悲悯。”

我偏执卑劣的感情呈现在你眼前，你厌恶，想逃离我都能理解。我这样的人得不到你的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并不为此感到伤心，甚至因为你的聪明欣喜。

“我们会重逢，我拿我的生命起誓，我们会……”

他的嘴被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捂住，他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陈宪之的眸色有些冷“我不需要你付出生命的重逢。”

如果付出生命才能重逢的话，那他情愿永远都不要再见了，只要知道这个人还活着……一切都够了。

查尔斯说“我会活着来与你重逢，在不久后的未来。答应我，杰西卡你会比现在待在我身边更快乐。”

当黎明再次染红天际，我的爱人啊，我们将在上帝的花园重逢，那里再没有眼泪与别离。

*

荀宁浅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温钰的到来，麻烦。温钰远称不上一个好说话的人，甚至作为合作者的身份上来说他是冷漠无情的人。

施晏城一事给了他身边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十足的警告，青州那一晚施晏城像一条狼狈的狗跟着刘璟逃离，渭州五万人驻军被劫杀过半……那些人都是跟着他北伐的士兵哪怕施晏城作为将领有异心也不该得到如此下场。

事后这件事被轻描淡写带过，朝中甚至无人敢提及，连皇帝都置若罔闻。刘璟一派无能为力阻止势力越发强大的温钰阵营，越来越多小世家和中立派的附庸已经让温钰站到了无冕之王的位置。

军政改革后所有将领同意接受西洋现代军事化训练，荀宁浅听说施晏城在里面的日子很不好过。

想也知道，他那么张狂的脾气本来有温钰护着还好，他自己去捅温钰的软肋可不是自己找死。

温钰身边势力洗牌，施晏城被踢出牌桌，兰若被打发回坤州。新提拔上来的他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作为，他们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传达温钰接下来目的的信号。

可事实上是他从未接受到除了杀死查尔斯·珀西以外的任何指令。来到沪上服从朝廷派发下来的政令就是温钰给他的态度，他拿他当个靶子。

每次荀宁浅想到这个可能性都气的脑仁疼。可事实上他就是有一种直觉，温钰就是在这么干。

他站在门外，蘑菇推门出来对他轻声道“荀市长，家长有请。”

他点点头，收敛好心情理了理身上的服饰，确保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才抬步进去。

“那么，提前祝福您得偿所愿。”女人欢快的笑声在屋内沉寂的氛围中显得分外割裂。

荀宁浅看着她一身红裙踩着得意的步伐兴高采烈离开，经过他时目不斜视伸手点了蘑菇一下“走吧亲爱的，陪我去领人。你们家长买这么大的房子真是要让我在这里迷路。”

在温钰的默许下蘑菇跟着她离开，于是只剩荀宁浅单独面对他。

荀宁浅压下心中的紧张，躬身行礼。

温钰坐在坐首面容隐匿在身后古朴画像投下的阴影中，神情难辨“你见过查尔斯了吗？”

他不明白温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严谨回道“是的。我们最近在洽谈一批军备转运与他接触良多。”

温钰说“你见过他身边的杰西卡吗？”

荀宁浅皱皱眉“从未，但经常听查尔斯提起。据我所知那个杰西卡并非洋人女性，反而是国人男性。查尔斯对他很满意，几次将歌剧院包场大张旗鼓带他去看话剧，甚至为此做了不少慈善活动说是为那个杰西卡祈福，据说他身体不太好。”

说到这里他联想起一些事面色不太好，能让温钰过问的人还是那样的讯息“难不成杰西卡是小少爷？”

温钰不置可否，抬手按了按眉心“你真是蠢到家了。”

找的人就在他眼前，查尔斯带着人在他面前晃他都没有察觉。查尔斯这段时间怕不是都要爽死，带着他的人在这个蠢货面前大张旗鼓做了这么多事都发现不了。

荀宁浅笔直跪了下去“此番是我的疏忽，还请大人恕罪，我即刻带人去使馆……”

“去使馆做什么？”温钰冷冷反问他“挑起两国战争？兖州海域停留的巡防舰是来打渔的？”

兖州海域的驻守军大部分都是在珀西家族麾下由威廉·珀西控制，查尔斯这个私生子虽说早就被踢出了继承者的游戏但他母家的势力近些年来崛起也成为不能被珀西家族忽视的力量。

他此前授意荀宁浅杀了他也是出于这部分考量，如果查尔斯身死诚然这会成为珀西家族向朝廷发难的理由，但相应的查尔斯的母家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质疑威廉的做法是不是献祭自己的兄弟来换取自己的声明。

借此让珀西家族闹起来也好，朝廷需要一剂猛药，刘璟和程宋所做的远远不够。要是逼迫珀西家族动手也是一种很好的办法，要么一举将洋人干涉国内政局的毛病根除，要么换一个朝廷。

但现在很明显不行了，现在不是时候，和程宋信上说的一样，和平解决这件事，能悄无声息是对他们双方都最好的方式。

他不得不夸赞陈宪之挑人的眼光，逃跑路上随手一个露水情缘就是一个如此棘手的刺头。

“我做东请查尔斯听戏，把请柬送去。”

他将它放到了荀宁浅手上“亲自送到查尔斯手上，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