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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缕灰白的晨雾恋恋不舍地从青翠叠嶂的山峦间抽身,二完校那饱经风霜的青石古墙便彻底袒露在清冷的秋光里。墙砖缝隙间攀爬着深绿的苔藓,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沉积。此刻,这座闻名遐迩的武学圣殿已然苏醒,身着统一墨黑校服的学生们,如同被惊扰的鸦群,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穿梭于斑驳陆离的光影之间。那深邃的墨色校服,是身份,是荣耀,更是这所孕育未来武林栋梁摇篮的冰冷徽记。空气里弥漫着草叶的微腥、晨露的清冽,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肃杀之气。
“嘿,小心点!”
一声带着恶意戏谑的呼喝骤然撕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一个身形单薄、面容稚嫩的低年级学生——小冯绍峰,正狼狈地向前踉跄。他的书包被一只穿着硬底练功靴的大脚狠狠踹中,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几乎飞扑出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粗糙的石板路上。刺啦一声,布料撕裂,殷红的血珠瞬间从擦破的皮肉中渗出,在清冷的晨光下,那抹鲜红显得格外刺眼,宛如一朵骤然绽放在灰石上的诡异小花。书包里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其中一本簇新的《基础武技指导书》封面朝下,沾满了尘土。
“哟,小崽子,还敢练武?”踹人的是高年级的张大壮,他身材魁梧,脸上横肉堆积,此刻正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的冯绍峰,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弄的弧度,“别以为有把子傻力气就了不起了。这书?给你也是糟蹋!”他身后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又冒出七八个高年级学生,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默契地围成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半圆,将瘦小的冯绍峰彻底困在中央。他们手中随意拎着的硬木短棍,在晨曦斜照下投下道道狰狞扭曲的暗影,如同择人而噬的鬼爪。
冯绍峰挣扎着抬起头,额角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屈辱的泪水,顺着发梢滑进嘴角,那咸涩的滋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刺得他眼眶生疼,视野一片模糊。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溢出喉咙,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石板缝隙。那一刻,武者世界赤裸裸的残酷法则——强者为尊,弱者为饵——以一种冰冷而暴烈的方式,深深烙印在他尚未完全坚硬的心底。这不是书本上的道理,是血淋淋的现实。
“你……知不知道虎帮?”
破旧仓库的角落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埃的气息。光线从高墙唯一一扇破窗的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形成一道昏黄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其中疯狂舞蹈。冯绍峰蜷缩在光柱边缘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被撕破、沾满污泥的《基础武技指导书》残卷,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低着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又轻又飘,如同寒风中瑟瑟发抖、即将凋零的枯叶,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
他的同桌,外号“小胖头子”的男孩,此刻正瑟缩在更深的角落里,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涕糊在嘴角,显得格外狼狈。听到冯绍峰的话,他抬起惊恐的眼睛,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蚋:“知……知道……可……可我们又不是强者……我们打不过他们……”
“强者不是天生的!”冯绍峰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为痛苦和屈辱而黯淡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竟爆发出骇人的亮光,如同两颗燃烧的炭火,直直刺向小胖头子。他几乎是扑过去,双手用力抓住小胖头子圆润的肩膀,指尖深深陷入对方的皮肉,“你看外面!看那棵老槐树!”他指向仓库破窗外那棵虬枝盘结、沧桑遒劲的古树,“它被雷劈过三次!树干都焦黑了半边!可你看看它现在,不是活得比教学楼还高,还壮?!风雨雷电,它怕过吗?!”
仓库外,隔着一段距离,武社专用的操场上传来阵阵沉闷有力的击打声。高年级的学生们正在练习虎帮标志性的“虎爪功”,沉重的沙袋在他们凶悍的拳爪下发出“砰!砰!砰!”的闷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冯绍峰的心上。这声音让他瞬间想起了上周那个冰冷的傍晚。他被几个虎帮的人堵在放学路上,为首的就是那个一脸横肉的李铁柱。他们狞笑着,轻而易举地抢走了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一件洗得发白、却无比厚实的保暖绒衣。那是奶奶多少个不眠之夜,就着昏黄的油灯,一针一线为他织就的。衣服被夺走的瞬间,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口袋内衬上残留的、属于奶奶手掌的、那点微乎其微却无比温暖的体温。那点温暖,此刻被操场上凶悍的击打声彻底碾碎,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滔天的恨意。
“不许过来——!”
凄厉的嘶吼在空旷破败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绝望。冯绍峰瘦弱的身体死死抵住那扇摇摇欲坠的厚重木门,后背紧贴着粗糙的门板,单薄的校服布料被汗水浸透。门板在他拼尽全力的顶撞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呀”呻吟,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五脏六腑随之震颤。门外,是虎帮副帮主李铁柱那标志性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声,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哈哈哈!小崽子还挺硬气?听说你想学‘铁布衫’?骨头挺硬啊?好!等老子扒了你这身硬皮,正好拿去做练功垫!兄弟们,给我使劲撞!”
撞击的力道骤然加剧!门板剧烈地晃动,门轴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细碎的灰尘簌簌落下。冯绍峰被震得喉头一甜,一股铁锈味在口腔弥漫。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汗水顺着他的鬓角、鼻尖不断滑落,滴在冰冷粗糙的地砖上,瞬间裂开一小片深色。他的呼吸粗重而灼热,喷在面前同样冰冷的砖墙上,竟然凝成了一小片转瞬即逝的白霜。
就在这绝望的窒息感几乎将他吞噬的瞬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地砖那布满污垢的缝隙间疯狂摸索着。突然,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锋利边缘的异物!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它抠了出来——那是一块不知被遗弃多久的生锈铁片,边缘参差不齐,布满暗红的锈迹。
门外,李铁柱的狞笑声和同伴的撞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冯绍峰低头看着手中这块冰冷、丑陋、象征着废弃与绝望的铁片,又抬头看向那扇在巨大撞击下不断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的木门。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致愤怒、屈辱和毁灭冲动的火焰,猛地从他心底最幽暗的深渊里窜起,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恐惧!
他不再犹豫。右手紧握着那块冰冷的铁片,锋利的边缘瞬间刺破了他掌心的皮肤。尖锐的刺痛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一剂强心针,点燃了他体内某种狂暴的东西。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块沾着自己温热鲜血的、锈迹斑斑的铁片,猛地横在了自己脆弱的咽喉前!
冰冷的铁锈味混合着新鲜血液的腥甜,直冲鼻腔。
“砰——!”
木门终于被彻底撞开!
刺目的光线涌入昏暗的仓库。李铁柱和他的手下带着胜利者的狞笑,正准备欣赏猎物最后的绝望挣扎。然而,当他们看清门内的景象时,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门内,瘦弱的冯绍峰背靠着墙,身体因为脱力和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他站得笔直!那双充血的眼睛,如同两颗烧红的炭球,死死地钉在李铁柱脸上。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一块边缘滴着血的、生锈的铁片,正稳稳地、决绝地横压在他自己青筋暴起的脖颈上!殷红的血珠,正顺着铁片那粗糙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蜿蜒而下,在冰冷的铁锈底色上,描绘出诡异而狰狞的暗褐色花纹。
“你们……不是喜欢抢吗?”冯绍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来啊……今天,就把我的命……也抢走!”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李铁柱脸上的横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他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连带着后颈的汗毛都根根倒竖!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那双疯狂决绝的眼睛,那块抵在喉间的染血铁片……这一切构成的画面,比三九寒冬最刺骨的冰窖还要让他感到冰冷和……一丝莫名的恐惧。那是一种对纯粹疯狂、对不惜同归于尽的亡命姿态的天然畏惧。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嚣张的气焰第一次被压了下去。
“你他妈疯了吗?!”
校医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药酒混合的气味。光线惨白。冯绍峰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右臂被厚厚的白色纱布层层包裹,从肩膀一直缠到小臂。纱布下方,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皮肉里搅动,那是被李铁柱手下棍棒重击留下的印记。他猛地扭头,对着旁边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小胖头子嘶声怒吼,声音因为剧痛和愤怒而扭曲。
小胖头子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紧紧攥着的一瓶跌打药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暗黄色的药液汩汩流出,刺鼻的气味瞬间变得更加浓烈。
“疯?他们说我疯?”冯绍峰突然扯开嘴角,发出一连串干涩、嘶哑、如同枯枝在寒风中摩擦般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无尽的苍凉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哈哈哈……对!我就是疯了!你见过疯子怕疼吗?”他猛地抬起完好的左臂,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裹着纱布的右臂伤处!
“呃——!”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但他硬是咬着牙站稳了,脸上扭曲的笑容更加骇人,“你见过疯子……会怕死吗?!”
窗外,狂风骤起,卷起满地枯黄的梧桐叶。那些叶子如同无数把绝望的飞刀,疯狂地拍打着紧闭的玻璃窗,发出密集而令人烦躁的“噼啪”声。就在这狂暴的背景音中,冯绍峰眼中最后一丝属于“正常人”的犹豫和软弱彻底消失了。他猛地从简陋的病床上跳了下来,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踉跄,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他伸出左手,抓住右臂上厚厚的纱布,狠狠一扯!
“嘶啦——!”
纱布被强行撕开!底下被棍棒重击后形成的、大片青紫肿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裂渗血的狰狞伤口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刚刚有些凝固的血痂被撕裂,新鲜的、粘稠的血液瞬间涌出,在原本洁白的纱布上,晕染开一朵巨大而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血花!这朵血花,象征着旧我的彻底撕裂。
“今天开始!你们——都是黑狼!”
废弃小木屋的深处,腐朽的木头气息混合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这里曾是某个小作坊的旧址,角落里堆满了蒙尘的破烂机器和废弃零件。冯绍峰站在一张布满锈迹和油污的铁皮桌子上,脚下是坑洼不平的金属表面。他微微佝偻着背,右臂的伤口只是草草处理,被一件同样破旧的黑色外衣掩盖。但他的眼睛,如同两团在黑暗中燃烧的幽绿鬼火,扫视着下方十几个和他一样衣衫褴褛、眼神中交织着恐惧、愤怒和一丝茫然的面孔——都是被虎帮、被其他高年级势力反复欺凌的低年级“贱草”。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因为伤痛而有些沙哑,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穿透了木屋的腐朽气息,在空旷的屋子里低沉地回荡、碰撞,最终汇聚成一种近似于荒野孤狼对月长嚎的凄厉与决绝。
“狼群要活着!要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活下去!”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无边的黑暗,“就必须学会撕碎猎物!用它们的血肉,强壮我们的筋骨!用它们的哀嚎,铸就我们的胆魄!”他俯视着下方一张张年轻而紧绷的脸,一字一顿,如同淬火的钢钉钉入木板:
“而我们的猎物,不是别人!就是——恐惧本身!”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最终定格在瑟瑟发抖的小胖头子身上。“你!”他指向他,“过来!”
小胖头子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还是咬着牙,哆哆嗦嗦地走到铁皮桌前。他从怀里,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掏出了一把被磨得只剩半截、刃口都秃了的破旧剪刀。他的手指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锋利的剪刀边缘不小心划破了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脚下铺着的一张沾满油污的旧报纸上,迅速晕开,形成一个宛如狼爪踏过的、暗红的印记。
“拿着它!”冯绍峰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北地的寒风。他猛地从桌上跳下,一把抓住小胖头子握着剪刀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不由分说,粗暴地将小胖头子拖到屋子中央一个布满油污、冰冷坚硬的铁制印刷台前。印刷台表面残留着凝固的黑色油墨和斑驳的锈迹。
冯绍峰死死按住小胖头子的手,将他那只握着剪刀、还在滴血的手掌,狠狠地按在了冰冷的铁台面上!小胖头子的手背被粗糙冰冷的铁锈硌得生疼。
“这叫——‘破胆’!”冯绍峰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宣判,他的脸凑近小胖头子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如同恶鬼般的倒影,“用你的血!用你的痛!证明给所有人看!证明给你自己看!你——不再害怕!”
他猛地一用力,按着小胖头子的手,将那把秃了刃却依旧尖锐的剪刀,狠狠刺向他自己按在铁台上的掌心!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刺破了木屋的寂静,在小胖头子因剧痛而极度扭曲的面容和那瞬间飙射而出的、更加刺目的鲜血中,达到了顶点!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疯狂回荡、碰撞,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在齐声尖啸。
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中,冯绍峰的眼前却诡异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那是他不久前被虎帮围殴时,自己为了忍住不惨叫,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将下唇咬得稀烂,最后甚至狠狠咬破了自己手指的画面。那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此刻在鼻尖弥漫开来,竟然不再是痛苦和屈辱的象征,反而……反而滋生出一股扭曲的、令人战栗的……甘甜?一种掌控痛苦、超越恐惧、甚至凌驾于施暴者之上的病态快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站住!”
暮色四合,昏暗的小巷深处,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冯绍峰和小胖头子刚从藏身的废弃工厂出来,准备去弄点吃的。巷口,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堵住了去路。是虎帮的巡逻队!为首一人,正是李铁柱的一个心腹。他们手中的竹棍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笃”的闷响,如同催命的丧钟,敲在人的心坎上。
冯绍峰的脚步猛地顿住。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缓缓将腰间别着的那把刚刚从小胖头子掌心拔下、还沾着新鲜血迹的破旧剪刀抽了出来。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没有去看对方领头者那张嚣张的脸,目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越过他们,投向巷子尽头那一点点微弱的灯火,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岩缝中渗出:
“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话音未落!缩在冯绍峰身后阴影里的小胖头子,那双刚刚经历了剧痛洗礼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掺杂了痛苦、屈辱和被强行点燃的、毁灭性的愤怒!他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弹簧,猛地从墙角弹射而出!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目标直指巡逻队中一个拿着棒球棍、正对着他们狞笑的家伙——虎帮的老六!
老六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成错愕,眼前寒光一闪!他下意识地想拔出插在腰带上的棒球棍格挡,但动作太慢了!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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