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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郑雪、吴悠、周双在丰收节登台。
>她们舞动稚嫩拳脚,歌声却穿透村庄每个角落。
>冰晶随郑雪清音凝结坠落,吴悠的火焰随旋律跳跃,周双的藤蔓随音符生长缠绕。
>台下村民如痴如醉,连屋檐下的麻雀都停止了鸣叫。
>曲终人静,只有音奶奶皱紧眉头望向暗处——
>“蜂武者...终究还是嗅着味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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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是多斯村一年中最为浓墨重彩的时节。金浪翻滚的麦田蔓延至远处黛青色的山脚,饱满的谷粒压弯了穗子,在九月的熏风里沙沙作响,那声音沉甸甸的,带着阳光烘焙过的暖香,弥漫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打谷场早已清扫得干干净净,像一块平整的巨毯铺在村子中央,边缘堆满了小山般金黄的麦垛,散发着新鲜秸秆清甜的气息。空气中浮动着新麦的芬芳、泥土的腥甜,还有各家灶房里飘出的、准备节庆食物的诱人香气,糅合成一种独属于丰收的、令人心安的丰饶滋味。
打谷场尽头,临时搭起了一座不算高、却足够宽敞的木台。台子边缘缠绕着村民们新采来的、还带着露水清气的野菊和色彩斑斓的秋叶,朴拙而热烈。台前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裳,脸上洋溢着一年辛劳后终得犒赏的松弛笑容,嗡嗡的交谈声汇成一片欢快的背景音浪。孩童们像灵活的泥鳅在人群缝隙里钻来钻去,追逐嬉闹,清脆的笑闹声不时炸开。
台子后面,气氛却截然不同。小小的空间被几块巨大的深蓝粗布帷幕隔开,勉强算是个后台。空气里飘散着干草、木头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的汗水气味。这里人影晃动,准备上场的村民演员们最后一次整理着夸张的戏服,互相提醒着台词,带着乡野特有的粗犷与认真。角落里,三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郑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细棉布短打练功服,乌黑柔软的头发被利落地梳成两个小髻,用没有任何装饰的深蓝发带紧紧束住。她抿着唇,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初生的小白杨,稚嫩却透着一股不容折弯的韧劲。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同龄孩子面对热闹时的兴奋好奇,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她小小的拳头在身侧微微攥紧,指节有些泛白,目光透过帷幕的缝隙,牢牢锁住前方喧闹的打谷场,仿佛在审视一片需要守卫的阵地。
“雪姐姐,”旁边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如同春日里最鲜嫩迎春花般的女孩轻轻拽了拽郑雪的衣角,声音软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好多人呀……比去年多多了。”她是周双,圆润的小脸因为紧张微微泛红,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像受惊的小鹿。
“嗯。”郑雪没有回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算是回应。她的视线依旧紧盯着前方。
“哎呀,双双别怕!”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清脆得像山涧里跳动的溪石。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劲装,衣角绣着几朵跳跃的火苗纹样,头发编成几股俏皮的小辫子,用红绳缠绕,整个人像一团活泼泼的小火焰。吴悠凑到周双面前,挤挤眼睛,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人多才好呢!让他们都听听咱们的‘感’!保管震得他们眼珠子掉出来!”她边说边胡乱比划了几个自己刚学不久的拳架子,动作带着孩童的笨拙,却充满了无所畏惧的活力,“你看,就这样,嘿!哈!再加上我们的歌,无敌!”
周双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紧张消了大半,小手也松开了郑雪的衣角,不好意思地绞着自己的衣带。
“悠悠,别闹。”郑雪终于转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小大人似的沉稳,“奶奶说过,台上要专注,不能分心。”她的目光扫过吴悠乱晃的小辫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小雪最稳重!”吴悠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随即又凑近两个小伙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哎,你们说,咱们今天要是唱好了,台下那些人,会不会像上次隔壁李爷爷家的大黄狗一样,听得都傻掉,然后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她说着,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来。
周双也忍不住跟着笑,连郑雪紧绷的小脸上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冰面上倏忽闪过的微光,瞬间又恢复了严肃。她刚想说什么,一阵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咳嗽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三个小脑袋齐刷刷转过去。
音奶奶拄着她那根磨得油光水滑的枣木拐杖,无声无息地站在幕布的阴影里。她身形瘦小,裹在一件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深灰布袍里,背微微佝偻着,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皱纹里,却异常清亮锐利,像寒夜里穿透迷雾的星子,沉静地落在三个孩子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叽叽喳喳的吴悠立刻噤声,让有些慌乱的周双下意识地挺直了小身板,也让郑雪眼中那份沉静变得更加凝实。
“心,”音奶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后台所有的嘈杂,每一个字都像沉甸甸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静下来。”她浑浊的目光扫过三个孩子稚嫩的脸庞,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了然,“你们的‘感’,就在心尖尖上跳着,慌什么?怕什么?”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帷幕,投向外面喧嚣的村庄,“雪丫头,你娘在鄂尔城最大的台子上唱,台下的人,比这多得海了去了。他们心慌过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回忆,又像是某种深藏的告诫。
郑雪的小拳头猛地攥得更紧,指关节都泛出青白。鄂尔城……那个遥远而模糊的、属于父母的世界。她记得母亲郑雨偶尔流露出的、沉浸在旋律中时那如月光般温柔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哀伤的眼神,记得父亲王宇宽阔的肩背和温暖的大手……还有那个冰冷的、母亲从此不再歌唱的夜晚。一股混杂着思念、骄傲和某种尖锐刺痛的情绪在她小小的胸膛里冲撞。她用力吸了口气,压下那股翻腾,再抬头时,眼神里那份锐利更加清晰,沉声应道:“没有,奶奶。爹娘不会慌。”
“那就对了。”音奶奶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细微、几乎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你们身上淌着他们的血,骨子里刻着他们的魂。记住,歌是心音,武是筋骨。心音要透亮,筋骨要撑得住。上了台,天大地大,只有你们三个,和你们心里的那片天地。”她的目光依次扫过郑雪、吴悠、周双,最后停在郑雪脸上,那深邃的目光似乎看进了她的心底,看到了那片被冰封的痛楚和倔强的火焰,“雪丫头,别让心里的冰,冻住了你喉咙里的火。”
郑雪心头一震,感觉音奶奶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钥匙,轻轻叩击在她心底那扇紧锁的门上。冻住喉咙里的火?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母亲怀抱的温度,也烙印着那个失去父亲的寒夜。她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的线条绷得更紧,眼神却像淬了火的琉璃,亮得惊人。
“好啦,老婆子啰嗦完了。”音奶奶摆摆手,不再看她们,目光投向帷幕缝隙外渐暗的天色和攒动的人影,那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忧虑,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喃喃自语般低语,声音轻得只有离她最近的郑雪能勉强听清:“……该来的,躲不过……” 随即,她提高了一点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去吧,小丫头片子们,该你们亮嗓子、伸拳脚了!别给我丢人!”
话音刚落,外面打谷场上,村长老汉那洪亮如破锣、带着浓重乡音的嗓门穿透了喧哗:“父老乡亲们!静一静!接下来这个……咳,这个可了不得!咱们村的三颗小明珠,‘天籁三姝’!给大伙儿献上她们自个儿编的新曲儿,叫……叫啥来着?哦对!‘感’!大家伙儿鼓掌!使劲儿鼓!”
“哗——!” 海啸般的掌声、口哨声和善意的哄笑声瞬间爆发出来,如同热浪般扑向后台。
吴悠的小脸瞬间因兴奋涨得通红,像熟透的小番茄,她“嗷”地怪叫一声,第一个蹦了起来,活力四射地原地蹦了两下:“轮到我们啦!冲啊!” 她一把拉起还有些犹豫的周双,又用胳膊肘捅了捅郑雪。
郑雪最后看了一眼音奶奶佝偻在阴影里的背影,那背影在喧天的声浪中显得异常孤寂而凝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和气息都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胸腔里那股因回忆而翻腾的冰冷和尖锐,在这吐纳之间,被强行压制下去,沉淀在眼底深处,转化为一种近乎锋利的专注。她不再犹豫,挺直了小小的脊梁,率先一步,稳稳地撩开了那隔开后台与喧嚣世界的厚重深蓝帷幕。
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松油火把光芒混合着夕阳最后的余晖,瞬间涌了进来,将三个小小的身影完全吞没。台下黑压压攒动的人头、无数双带着好奇、期待和善意的眼睛,汇成一片目光的海洋,迎面扑来。
吴悠被这阵仗激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往郑雪身边缩了缩,刚才那股冲劲顿时泄了一半。周双更是紧张得小手冰凉,紧紧抓住了吴悠的衣角,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鹅黄色的裙边,指节用力得发白。台下有善意的笑声传来,更让她们脸颊发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就在这怯场情绪悄然蔓延的瞬间,郑雪动了。
她没有看台下任何一个人,目光径直投向打谷场远处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茫的山峦轮廓。她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不丁不八,一个最基础的武者起手式。小小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开的弓,月白色的练功服在晚风中纹丝不动。这个动作如此突兀,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定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嘈杂声浪为之一滞。
紧接着,一声清越至极、仿佛山涧冰泉初融的童音,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冲破了短暂的寂静:
“风——起——青——萍——末——”
(the wind stirs – from the tips of green duckweed –)
那声音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质,像初冬第一片雪花飘落冰面,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凉意和透彻。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悠长,尾音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带着奇异的回响。
就在歌声响起的刹那,郑雪那摆出起手式的、虚握的右手小拳头,极其自然地、随着那“风”字的尾音,由内向外、缓慢而坚定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弧。动作稚嫩,毫无力量感可言,就是孩童笨拙的模仿。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以她小小的拳头为中心,周围灼热的、裹挟着麦香和尘土气息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攫住、凝结!几片不知从哪里卷来的枯叶,诡异地悬停在她拳风所及的半空中。更令人惊骇的是,在她身周大约三尺的范围内,空气里的水汽被急速抽取、冻结!无数细小的、晶莹剔透的六角冰晶凭空凝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簌簌坠落!冰晶在火把和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芒,环绕着她小小的、月白色的身影,宛如骤然降临人间的冰雪精灵!
“哇——!” 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呼,所有的目光都被这奇幻的景象死死盯住。
吴悠和周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但郑雪那第一个清音,那环绕着她的冰雪异象,像一道清冽的溪流,瞬间冲垮了她们心中那堵名为“怯懦”的堤坝。郑雪歌声中那份冰冷的穿透力,点燃了她们骨血里沉睡的、属于三大家族的天赋与骄傲。
吴悠眼中残余的慌乱如同被火星点燃的枯草,“腾”地一下烧成了灼灼的光彩。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站到了郑雪身侧稍前的位置,几乎在郑雪尾音将落未落的瞬间,她的歌声如同挣脱束缚的火焰精灵,带着一股炽烈蓬勃的生命力,骤然喷发:
“火——燃——薪——尽——时——!”
(Fire burns – when the kindling is consu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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