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8章 染血的晨光,窃天:我于黑夜证道,玉壶心,顶点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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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内,时间仿佛凝固。厉刑悬停的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掌心下传来的探查反馈极其微弱、混乱,如同风中残烛。那点暗金污渍的气息确实带着一种古老、晦涩、隐有禁锢之意的特质,与他昨夜感应到的模糊黑雾核心气息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性。然而,这气息实在太淡薄了,淡薄到被此地浓郁的霉味、杂役本身的体味、甚至泥土的腥气层层包裹、干扰、稀释。更关键的是,门外那个杂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到刺鼻的痨病气血与脏腑腐败的死气,如同厚厚的污泥,不断涌来,顽固地污染和遮蔽着探查的感知。他能捕捉到一丝“异常”,却如同雾里看花,无法穿透那层浓重的“病气”将其清晰剥离、锁定。
厉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九幽瞳的幽光在他掌心缓缓熄灭。他收回了手,目光再次落在那点暗金污渍上,冰封般的眼神深处,翻涌着冰冷的疑虑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他缓缓站起身,短刺无声地垂落身侧。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准备走出柴房。那点污渍,如同一个无言的问号,钉在了他的眼底。
就在这时——
一阵由远及近的、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环佩叮当声,打破了杂役区剑拔弩张的死寂。这声音与此地污浊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如同珠玉落入泥潭。
所有执法弟子,包括那些正在粗暴搜查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齐刷刷地露出惊愕与敬畏混杂的神情,如同潮水般向着声音来处躬身行礼。
厉刑的脚步在柴房门口顿住,侧身望去。
泥泞小径的尽头,晨光熹微处,数名气息清冽、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男女簇拥着一人,正款款而来。为首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身水云青的流仙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披帛,裙裾拂过泥泞的地面,却片尘不染。她容颜清丽绝伦,眉宇间却凝着一缕挥之不去的病弱苍白,如同名贵的薄胎白瓷,美丽而易碎。正是宗主之女,楚清歌。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跪伏满地的杂役,扫过如临大敌的执法弟子,最后,落在了柴房门口——落在了厉刑身上,以及厉刑身后,那个瘫在泥泞血泊中、气息奄奄的瘦弱身影上。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向着柴房走来。簇拥她的内门弟子想要劝阻,却被她一个清淡的眼神止住。
“厉师兄。”楚清歌在柴房门前几步外站定,声音清冷如碎玉,带着一丝久病的微哑,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贵气。她的目光掠过厉刑,最终落在了泥泞里的云黯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仿佛被那浓烈的“病气”和污秽刺了一下。
厉刑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依旧冷硬如铁:“楚师妹抱恙在身,此地污秽,不宜久留。”他高大的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柴房门前,也挡住了他身后地上那点暗金色的污渍。
楚清歌的目光却似乎穿透了他的阻挡,平静地落在云黯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疏离与居高临下。“听闻王虎身死,杂役区动荡。”她开口,语气平淡无波,“我身边尚缺一个粗使的药仆,熬药看火,需得细心耐性。”她顿了顿,纤细如玉的手指随意地抬了抬,指向泥泞中那个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少年:
“就他吧。看着还算顺眼,病气重些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些粗活。”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杂役区。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冰湖!
所有的杂役,包括那些躬身行礼的执法弟子,都愕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泥泞中的云黯,眼中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疯狂的嫉妒。一个垂死的杂役,竟然被宗主之女亲自点名要去内门?这简直是天降的狗屎运!
厉刑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他猛地看向楚清歌,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似乎想穿透她那张苍白美丽却毫无波澜的脸,看清其下隐藏的真实意图。他挡在柴房门口的身躯绷得笔直,握着短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柴房内,那点暗金的污渍如同烧红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疑虑。这个杂役…太可疑了!王虎的死、药田的失窃、昨夜的血煞宗入侵、此刻楚清歌突如其来的点名…无数纷乱的线头仿佛都隐隐约约指向这个看似卑微如尘的少年。楚清歌此举,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庇护?他冰封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云黯的身体在泥泞中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药仆?内门?楚清歌?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瞬间压过了体内封印的躁动和濒死的伪装。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警惕汹涌而来。他依旧伏在地上,脸深深埋在泥里,只有剧烈起伏的、带着“病态”喘息的肩背,泄露着他此刻绝不平静的内心。是陷阱?还是…他不敢深想下去。但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恩典”,暂时将他从厉刑那几乎要穿透一切的冰冷目光下拽了出来!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之机!
厉刑的目光在楚清歌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冰封的眼底,暗流汹涌,最终化为一片更深的、令人心悸的寒潭。他没有质问,没有反对,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侧身让开了柴房门口的道路。那姿态,如同沉默的山岳移开,留下的却是更深沉的阴影。他冰冷的视线如同附骨之蛆,最后深深地剐过泥泞中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仿佛要将那卑微的轮廓彻底刻入脑海。
“既是师妹所需,自当遵从。”厉刑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冰层摩擦,“只是此人…”他话锋微顿,并未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
楚清歌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只是微微颔首,不再看厉刑,目光转向云黯,声音依旧清冷平淡,带着一丝惯有的病弱倦怠:“能走么?”
云黯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那滩冰冷的泥泞血泊中撑起上半身。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蜡黄的脸上沾满污泥和暗红的“血渍”,狼狈凄惨到了极点。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浑浊涣散,充满了卑微的恐惧和受宠若惊的茫然,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青色身影,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最终却只是化作一阵更猛烈的呛咳。
楚清歌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似乎对这污秽和病气有些不耐,对着身后一名面容冷肃的内门女弟子示意了一下:“映雪,扶他一把。”
那名叫映雪的女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毫不避讳云黯满身的泥泞血污,一把抓住他一条瘦弱的胳膊,如同拎起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他半拖半拽地从泥地里拉了起来。云黯的身体软绵绵地倚靠着映雪,双腿如同面条般打颤,仿佛随时会再次瘫倒。
楚清歌不再多看一眼,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水青色的裙裾在熹微的晨光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向着杂役区外走去。映雪拖着半死不活的云黯,沉默地跟上。簇拥着楚清歌的内门弟子们也紧随其后,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
厉刑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玄铁雕像。他目送着那青色的身影和那个被拖走的、瘦小卑微的身影消失在杂役区污浊的晨光尽头。直到最后一片衣角也看不见,他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那间低矮破败的柴房。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块染着暗金污渍的青砖上。
他沉默着,一步一步,再次踏入柴房。蹲下身,这一次,他伸出食指,用指甲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刮过那点暗金色的污渍边缘。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刮擦声。指甲缝里,沾染了极其微量的、混杂着灰尘的暗金色粉末。
厉刑抬起手指,凑到眼前。晨光从柴房破败的窗口斜射进来,恰好落在他指尖的那一点点粉末上。在光线下,那细微的粉末,竟隐隐流转出一丝极淡、却无比纯粹的金芒!这金芒,与他昨夜在傀儡残甲上看到的如出一辙!绝非人间凡铁或寻常冰血所能拥有!
他冰冷的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寒潭,骤然掀起无声的狂澜!那点金芒在他指尖闪烁,像一枚无声的烙印,又像一个冰冷的嘲讽。楚清歌…云黯…他缓缓收拢五指,将那点带着金芒的粉末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要捏碎一个危险的秘密。
杂役区的喧嚣搜查仍在继续,但这间破败的柴房门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厉刑周身弥漫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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