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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钟会,颍川钟氏麒麟儿。
司马昭赞我“王佐之才”时,我心底冷笑:麒麟岂甘为鞍鞯?
破诸葛诞、算邓艾、收姜维,世人只见我谋略如神,却不知我步步为营只为问鼎之机。
当蜀地俯首,二十万大军尽归我手,长安已在梦中。
姜维笑称“复汉有望”,我亦笑他痴愚——这乱世棋局,何来汉魏?
龙袍加身那夜,玉玺冰冷彻骨,我忽觉自己成了另一枚棋子。
帐外杀声骤起时,我抚剑自嘲:
“原来独夫之心,终是独夫之局。”
颍川郡的春日,带着一种世家门阀特有的、沉淀了太多规矩的暖意。风拂过庭前祖父钟繇亲手植下的古槐,新叶沙沙,光影在青石地砖上摇曳不定。父亲钟毓的声音穿过回廊,沉甸甸地压过来:“士季,今日太傅府邸,非同小可。言行举止,须得如磐石之固,如圭璋之洁,不可辱没了我钟氏门楣。”
我垂手侍立,目光却不由自主掠过父亲肃穆的侧脸,投向庭院深处。那株古槐虬曲的枝干,在光影里竟似盘踞的苍龙。“孩儿谨记。”我应声,心头却滚过一股灼热。颍川钟氏?这姓氏是冠冕,亦是镣铐。父亲口中那磐石般的“圭璋之洁”,在他与叔父钟毓之间为争袭父爵而明枪暗箭、几近反目时,早已蒙尘。这世间的道义,不过是涂抹在权势之上的脂粉罢了。
太傅府邸森严如狱,甲士环列,目光如刀。司马懿端坐堂上,身躯已显老态,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寒潭般吞噬着周遭的光亮。他目光扫过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剥开皮肉,直刺骨髓。他询问的是《易》理,谈的是“潜龙勿用”。我拱手作答,字句清晰,引经据典,力求在堂上诸公面前显出少年老成的气象。然而司马懿那深潭似的目光,却总让我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这双眼睛看人,不像在看活物,倒像在审视一件器物是否趁手。
退下时,堂上隐约传来司马懿对身旁近侍的低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飘入我耳中:“此子,非池中之物。” 脚步未曾停顿,我嘴角却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非池中之物?这赞誉如同一杯温酒,初尝熨帖,细品之下,却满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麒麟岂甘为鞍鞯?这乱世,这司马氏正欲鲸吞的天下,难道不正是麒麟腾跃的猎场?一丝冷峭的讥诮,在心底无声地蔓延开来。
***
甘露二年的淮南,酷热如蒸笼,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诸葛诞的叛军困守孤城寿春,城下,魏国大军层层围裹,铁桶一般。我随司马昭驻于中军大帐,案头堆积的军报文书如同小山。烛火跳跃,映着司马昭那张喜怒难辨的脸。他正与诸将议事,商讨强攻之策。我侍立一旁,目光扫过地图上寿春城那一点,脑中却飞速推演着连日来我暗中观察的城内粮草消耗、叛军士气变化。
时机到了。
我趋前一步,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帐中所有争执瞬间停滞:“大将军,强攻损兵折将,非上策。诸葛诞困兽犹斗,其势已竭。城中粮秣将罄,人心浮动,我军只需再紧锁数日,令其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再辅以攻心之策,其城必自溃。可令军士于城外高处,日夜炊烟,令其望烟而饥;再射入赦书,许其士卒归降者不死,乱其军心。彼时,破城易如反掌。”
帐内一片死寂。司马昭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审视的重量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处,不再是看一个“非池中之物”的欣赏,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掂量,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兵刃的锋利程度。良久,他缓缓颔首:“士季所言……甚合吾意。便依此计而行。”
计策奏效了。寿春城在饥饿与绝望中崩塌,诸葛诞身死族灭。大军凯旋,旌旗猎猎。洛阳城头,司马昭亲手将象征着军功的玉柄麈尾赐下,他拍着我的肩,笑容温煦:“士季真乃吾之子房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子房?张良?呵。我躬身谢恩,姿态谦恭,口中称颂大将军神威。然而心底深处,那团火焰却烧得愈发猛烈。这玉柄麈尾,温润细腻,握在手中,却比寿春城头的血污更令人心悸。它不过是一根精致的绳索,是司马昭套在猎犬颈项上的装饰。张良?他张子房最终也不过是刘邦殿前一个鞠躬尽瘁的谋士!这“王佐之才”的赞誉,此刻听来,不啻于一种绝妙的讽刺。我需要的不是成为谁的“子房”,我要的是那执掌乾坤、号令“子房”的权柄!司马昭眼中那丝警惕,我捕捉到了。他既知我非池中物,又岂会真心以“子房”待我?无非是用更大的笼子,困住更危险的鹰隼罢了。
***
景元四年的深秋,寒意已侵透骨髓。长安郊外的校场,朔风卷着黄沙,吹得旌旗烈烈作响,仿佛无数冤魂在呜咽。二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铁甲寒光,汇聚成一片肃杀的金属海洋。高台上,我一身戎装,手按腰间冰冷的剑柄,目光缓缓扫过这无边的阵列。旌旗蔽日,戈矛如林,一股足以摧山断岳的力量匍匐在脚下,随着我的目光而微微涌动。
“蜀汉气数已尽,天命在魏!”我的声音通过力士的传呼,在校场上空炸开,带着金石之音,压过了风声,“邓艾老卒,侥幸偷渡阴平,竟敢妄自尊大,僭越擅封,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此等跋扈之臣,若不严惩,何以正纲纪,儆效尤?今奉晋公钧命,收捕邓艾父子,槛送洛阳!三军将士,当明顺逆,识忠奸,随我入蜀,整肃军纪,以彰国法!”
“整肃军纪!彰我国法!”二十万条喉咙迸发出的吼声汇聚成一股狂暴的洪流,震得脚下高台都在微微颤抖。这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如同滚烫的岩浆注入我的四肢百骸。权力!这就是生杀予夺、号令天下的滋味!什么颍川钟氏的清誉,什么司马昭的“子房”,在这绝对的、令人战栗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邓艾?一个不识时务的莽夫罢了,他和他那点侥幸得来的微末之功,注定要成为我踏上更高处的垫脚石。这二十万虎贲,便是我的底气,是我撬动这腐朽乾坤的杠杆!蜀地的锦绣山川,此刻在我眼中,已不再是地图上的线条,而是铺就在我通往无上权柄之路上的金砖玉阶。长安?不,我的目光早已越过秦岭的层云,投向了洛阳,投向了那象征着天下共主的所在。司马昭能给的,终究有限;这乱世至尊的位置,唯有自己伸手去攫取!
剑阁的寒风,带着蜀地特有的阴湿,刀子般割在脸上。层峦叠嶂如狰狞巨兽的獠牙,死死咬住入蜀的咽喉。城楼上,“汉”字大旗虽已残破,却仍在凛冽的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困兽犹斗的惨烈。姜维,这个名震天下的蜀汉大将军,此刻就站在那旗下,甲胄染血,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甘的火焰,死死钉在我的中军大纛之上。
“大将军!”卫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在我耳边响起,“姜维据天险死守,我军仰攻连日,伤亡惨重,寸步难进!若旷日持久,粮道一旦有失,军心恐……”
我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目光越过激战后尸骸枕籍的山坡,死死锁住剑阁城头那个倔强的身影。姜维……诸葛武侯的传人。硬碰硬,即便能啃下这块硬骨头,这二十万精锐也必元气大伤,还谈什么问鼎中原?一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脑海,冰冷而诱人。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对身旁亲信低声吩咐:“取我纸笔,再寻一个胆大心细、能攀山越岭的军士来。”
帛书很短,字字却如淬毒的匕首:“公竭忠汉室,天下共知。然天命已移,独木难支。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魏室非司马氏之魏室。若能助我匡正朝纲,除跋扈之臣(邓艾),则汉室遗泽,公可续之;天下汹汹,公可安之。会,虚位以待,共图大事。” 落款是“大魏征西将军钟会”。
信使如猿猱般消失在险峻的山壁之后。我立于营前,望着沉寂如死的剑阁雄关。赌注已经押下,筹码是邓艾的性命,是蜀地的归属,更是我钟会未来的气运。姜维,你这份对汉室愚忠的执念,如今,便是我撬开蜀门的支点!这乱世棋局,何来永恒的忠奸?唯有永恒的利害。
当剑阁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洞开,姜维卸甲素服,率众步出。他走到我马前,深深一揖,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声音却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败军之将,不敢言勇。维……愿降。”他抬起头,目光与我相接。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臣服的锐利光芒,那是一种猛兽暂时收起利爪的蛰伏,一种棋逢对手的、冰冷的默契。
我翻身下马,双手将他扶起,朗声大笑,声音响彻山谷:“得伯约,犹得十万雄兵!此乃天助我也!”双手相触,他的掌心冰冷,我的掌心灼热。两股同样不甘蛰伏的意志,在虚伪的客套下无声地碰撞、试探。他需要我的刀,除去邓艾;我需要他的名,稳住蜀地。这心照不宣的同盟,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索,脚下是蜀汉的残骸,眼前是染血的权杖。他笑我痴愚,妄想续那早已断绝的炎汉天命?我又何尝不在笑他,将这最后的身家性命,押在我这头野心勃勃的“魏臣”身上!这乱世棋局,你我皆是赌徒,赌注便是这蜀地的山河和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成王败寇,只看谁的手段更高,谁的运气更好!
***
成都的冬日,阴霾沉沉,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昔日蜀汉的皇宫,如今成了我的行辕。殿宇空旷,巨大的蟠龙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上面蜀锦的纹饰依旧华丽,却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衰败气息。案头堆积着各郡县归顺的文书、军械粮秣的册簿,还有那封来自洛阳、措辞温和却字字如针的诏令——命我“妥善安置降众,早日班师回朝”。
“班师?”我冷笑一声,将诏书随意掷于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寂的大殿里激起回音。“班师回去,再做他司马昭的‘子房’?做那随时可弃的走狗?”目光扫过殿中侍立的将领,卫瓘垂首,胡烈眼神闪烁,杜预沉默……一张张面孔下,心思难测。司马昭的耳目,怕是早已遍布这二十万大军之中。
“将军,”姜维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洛阳之意,恐在催促。邓艾虽除,然根基未稳,迟恐生变。”他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目光却锐利如鹰隼,刺向我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将军手握重兵,据天府之地,此乃天授良机!岂不闻‘时来天地皆同力’?汉祚虽微,人心思旧。将军若举义旗,维愿效犬马之劳,联络蜀中旧部,共图大业!此间事成,则西川可王,天下可望!”
“西川可望?天下可望?”我重复着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头。姜维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那是属于他覆灭汉室最后的、扭曲的希望。他在赌,赌我的野心会吞噬理智,赌我能成为他复仇司马氏的工具!这提议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充满了毁灭的诱惑。我猛地转身,背对着他,面向那空旷冰冷的御座。视线死死钉在那曾经属于刘禅的位置,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度渴望与毁灭冲动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传令!”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在空旷的大殿中炸响,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召集诸将,即刻升帐议事!有要事宣告!” 袍袖下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冰冷的御座,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召唤着我。姜维的“复汉”?何其可笑!我钟会要立的,是我钟氏的新朝!这乱世,姓刘姓曹还是姓司马,都已无关紧要,该轮到姓钟了!
***
议事堂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弥漫的、令人窒息的紧张。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下方,卫瓘、胡烈、丘建、杜预等一众将领按剑肃立,盔甲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们的脸上,惊疑、恐惧、猜忌交织,目光如同受惊的兽群,在我脸上逡巡。我立于帅案之后,手按剑柄,声音刻意放缓,一字一句,却重逾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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