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英雄凯旋归故里 儿女情长话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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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奇皇城的天空澄澈如洗，朝阳将城墙镀上一层金色。

城门处人头攒动，已经得到成功除魔消息的百姓们，踮着脚尖望向远方大道，手中捧着鲜花与彩带。孩童骑在父亲肩头，小手不停拍打：\"爹爹，大英雄们什么时候到呀？\"

\"快了快了。\"父亲揉着儿子的小腿，\"听说烈将军他们今日凯旋，连皇帝都要亲自出迎呢！\"

城楼上的号角突然吹响，浑厚的声音传遍全城。远处尘土飞扬，四骑身影渐渐清晰。

为首的烈九一身圣战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裁决之杖横在马鞍上，杖头的宝石虽已黯淡，却仍流转着神秘光芒。他身旁的云裳褪去了法神羽衣，换上一袭素白长裙，唯有发间那支银凤钗彰显着齐家嫡女的身份。

\"来了！英雄们回来了！\"人群爆发出震天欢呼。花瓣如雨般洒落，彩带在风中飞舞。几个大胆的少女甚至冲出人群，将亲手绣的香囊抛向马背上的英雄。

烈九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却不时瞟向身後的秋雅。她戴着轻纱斗笠，怀中抱着熟睡的离歌，显得格外神秘。玄霄子走在最后，龙纹剑归鞘，道袍纤尘不染，一派仙风道骨。

\"看！那是玄霄道长！\"

\"云裳姑娘比传闻中还美！\"

\"烈将军身边那位蒙面女子是谁？\"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烈九的脊背不自觉地绷直。他侧头看向云裳，发现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对众人的议论毫不在意。

\"紧张什么？\"云裳策马靠近，压低声音，\"怕你的兰芝又看见带回个美女？\"

烈九耳根一热，圣战护腕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缰绳：\"我......\"

云裳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臂甲：\"放心啦，兰芝既认定了你，就不会让你难做。\"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今晚你必须先来我房里。\"

烈九正欲回应，前方突然传来整齐的军靴踏步声。一队金甲禁军分列道路两侧，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奉旨恭迎诸位英雄入宫觐见！\"

\"周将军不必多礼。\"玄霄子飘然下马，扶起来人。那将领抬头，赫然是曾在日鸿门并肩作战的周光玉。

周光玉的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秋雅怀中的婴孩时明显一怔，随即恢复如常：\"诸位请随我来。陛下已在宫中设宴，就等......\"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人群后方，声音戛然而止。

烈九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立在街角——周兰芝一袭湖蓝长裙，腰间佩剑，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人世间几天不见环境里已过了一年，感觉她清减了许多，下巴尖得让人心疼，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云裳突然轻咳一声：\"烈九，你去吧。我和道长他们先去军营安顿。\"

烈九喉结滚动，却见周正儒已大步走向妹妹，低声说着什么。兰芝的目光越过兄长肩膀，与烈九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寂静无声。

\"去吧。\"云裳推了他一把，\"别让人家兰芝等太久。\"

烈九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圣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周围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他走向兰芝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分别时的誓言在耳边回响——\"等我回来\"。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兰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忽然展颜一笑：\"回来就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一道暖流，涌上了烈九的心头，让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要伸出去拥抱眼前的她，但又顾忌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最终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兰芝站在他面前，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她的声音轻柔而温和，仿佛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烈九的耳畔：“我哥要结婚了，就在明天！”

“这么快？”烈九闻言，不禁一惊，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兰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解释道：“是啊，父亲得知他把复活戒指都给了，自然是着急万分。他们前几天一回来，就被父亲定下了明日完婚的日子。”

烈九听后，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看着兰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说道：“那我们的婚事呢？对了，你给我二哥找的宝剑呢？”

兰芝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凑近烈九的耳边，轻声说道：“忘不了呢，我已经让人将他的命运剑的碎片重新熔入了黑铁矿石，精心打造好了。从今以后，这把剑就叫做命运之刃啦！”

烈九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对这把剑充满了期待。他微笑着说：“那父亲有没有说我们的事情呢？”

兰芝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开心地回答道：“哥结婚后的第三天！”

周光玉适时插话：\"烈将军，陛下那边......\"

\"请周将军代我告罪。\"烈九抱拳，\"就说烈九先去军营安置伤员，晚些时候再入宫面圣。\"

周光玉会意一笑，转向云裳和玄霄子：\"诸位请随我来。军营已备好热水热饭，白璃夫人也等候多时了。\"

听到白璃的名字，玄霄子淡漠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波动。他快步跟上，龙纹剑穗在风中轻扬。

军营位于城西，远离市井喧嚣。当众人穿过辕门时，一只通体火红的神兽突然从帐后跃出，亲昵地蹭着玄霄子的道袍。

\"大家伙！\"玄霄子罕见地露出笑容，抚摸着神兽的鬃毛，\"白璃可好？\"

神兽低鸣一声，转头看向主帐。帐帘微动，一位身着淡紫长裙的女子缓步而出——她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行走间再无狐族特有的轻盈，而是如常人般脚踏实地。最令人惊讶的是，她发间已不见那对标志性的狐耳，腰间也没有毛茸茸的尾巴。

\"玄霄。\"白璃的声音轻柔似水，腹部明显隆起，\"你回来了。\"

玄霄子怔在原地，天尊道冠下的双眼微微睁大：\"你境界...突破了。我最爱的九条宝宝呢？\"

白璃嘴角含笑，微微颔首道：“正是半月前之事。天尊所留之守护阵法，助我炼化了最后一丝妖气。”言罢，她轻柔地抚摸着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继续说道：“孩子也一切安好，再过四个月，便能与你相见啦。”

秋雅见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快步上前，斗笠下的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白璃，毫不掩饰地赞叹道：“这位姐姐真是好生漂亮啊！”

白璃这才留意到秋雅的存在，目光缓缓落在她怀中的婴孩身上，柔声问道：“这位是……”

然而，还未等白璃问完，玄霄子便一把揽住妻子的纤腰，突然眉头微皱，凑近白璃的耳畔，轻声低语道：“你这完全化形之后，反倒愈发妩媚动人了呢！”

白璃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嗔怪道：“哎呀，你这人真是的，没个正形，这么多人在场呢，竟说些不正经的话。”

说罢，白璃转头看向云裳，满脸亲切地挽起她的手，热情地说道：“云裳妹妹，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喝的杏花酿，咱们姐妹俩可得好好叙叙旧哦。”

烈九站在一旁，看着众人鱼贯进入大帐，稍作犹豫后，还是决定跟上去。他低头对兰芝轻声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兰芝的目光在云裳背影上停留片刻，轻轻点头。两人并肩而行，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谁也没有先开口。

大帐内温暖如春，炭火上煨着香气四溢的肉汤。白璃为众人斟茶，动作优雅从容。当茶水递到秋雅面前时，她突然轻\"咦\"一声：\"姑娘的手......\"

秋雅下意识缩回右手，但白璃已经看清她手腕内侧的雪花印记——那是寒月剑派核心弟子的标志。

\"你是雪域宫寒月剑派传人？\"白璃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姑娘也是你们雪域的！\"

云裳好奇地凑过来：\"什么雪域宫，还有谁啊？\"

秋雅犹豫了一下“那姐姐一会给引荐下，我见见这个雪域宫姑娘！”她坐下后掀开斗笠，露出怀中熟睡的离歌。小家伙粉雕玉琢，眉心一点朱砂格外醒目。

\"好可爱的孩子！\"白璃伸手想摸，却被玄霄子拦住。

\"别惊动他。\"玄霄子的声音突然严肃，\"这孩子体内有外域力量在平衡，任何波动都可能打破 ........。\"

白璃若有所思：\"所以恶魔才如此执着地追捕他......\"

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帐帘被猛地掀开。克岸和沙风一前一后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烈九军中的兄弟们还有两个妙龄少女——东溪和璃月。

“九哥！”克岸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仿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烈九。

沙风更是直接，他像一头猛虎一样猛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了烈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么长时间！你小子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烈九被沙风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撞得连连后退两步，身上的圣战铠甲也因为剧烈的撞击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大笑着回抱住沙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

克岸的目光在帐内迅速地转了一圈，当他看到兰芝时，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云裳身上时，却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秋雅身上，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秋雅姐。”烈九连忙介绍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沙风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然后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调侃道，“就是你小时候天天念叨的那位‘仙女姐姐’？”

烈九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沙风的话。而一旁的云裳和兰芝本来正在和东溪、璃月打招呼，听到沙风这么说，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烈九，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众人似乎都在等待着烈九的解释。

\"咳咳。\"玄霄子适时解围，\"诸位舟车劳顿，不如先用膳。我去取我珍藏的忘仙岛美酒......\"

“那，我也去帮忙”云裳聪明的跟着白璃拉起东溪一起去准备美食。

“这位是.......烈九的救命恩人？”璃月走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秋雅。

“你？......”秋雅也在感受着璃月的气息，她们雪域人独有的气味。

“我是雪域宫少卿之女——璃月！”璃月用雪域方言说着。

“啊，你是小师妹？”秋雅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我是秋雅，少卿是我师父”

“秋雅？我印象中，你就这个年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璃月泪眼婆娑。

二女的方言让屋内的气氛又增加了多许尴尬。

璃月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雪域方言中那个熟悉的名字像一柄冰锥刺入心脏——\"秋雅\"。

\"秋雅...师姐？\"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雪域特有的喉音微微发颤。记忆如暴雪般席卷而来：六岁那年，有个总爱揉她头发的师姐在练剑时偷偷给她塞麦芽糖；八岁生辰，是这位师姐用冰雕了只小狐狸放在她枕边...

秋雅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在案几上，清茶泼洒成一片雪域地图。她猛地站起时，斗笠轻纱扬起，露出那双璃月再熟悉不过的、琥珀色的眼睛——像极了雪域黄昏时穿透冰棱的阳光。

\"璃月...小月亮？\"秋雅喉头滚动，雪域人对至亲的昵称脱口而出。她突然伸手抓住璃月肩膀，力道大得让黑袍下的银甲都发出轻响，\"你不是八岁那年就...\"

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看清了璃月颈侧那道狰狞的伤疤——影阁杀手标记，用陨铁烙出的三瓣梅。

帐内死寂。烈九的裁决之杖突然发出嗡鸣，圣战铠甲上的龙纹无端亮起。沙风正要插科打诨的玩笑僵在嘴边，变成一声沉重的叹息。

璃月感到秋雅的手在发抖。师姐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是雪域人特有的微凉，却让她眼眶发烫。多少年了？自从被影阁掳走，再没有人用\"小月亮\"唤过她。

\"师姐...\"璃月突然甩开秋雅的手，后退两步撞翻烛台。紫焰从她袖中窜出，将坠落的蜡烛焚成青烟，\"别碰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身上有七种剧毒，会...\"

秋雅直接扯下手套。璃月惊恐地看见她掌心浮现出冰晶纹路——雪域秘传的\"寒玉手\"，百毒不侵。

\"你以为我在黄泉路上采药三年是为了什么？\"秋雅一把将璃月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她的肋骨，\"找了你整整三年...小月亮...\"

璃月僵硬如冰雕。鼻尖萦绕着师姐身上熟悉的雪莲香，混合着药草的苦涩。她突然发现秋雅右耳少了小半片耳垂——那是为救偷溜出宫的自己，被雪狼撕咬留下的伤。

\"你的耳朵...\"璃月指尖发颤，悬在秋雅耳畔不敢触碰。

秋雅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璃月肩头：\"早知道你会注意这个，当年该让狼咬得对称些。\"

帐外风雪骤急。白璃默默递来热帕子，玄霄子转身去温酒。烈九看着璃月紧绷的脊背——那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此刻在秋雅怀里缩成小小一团，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冻僵的雏鸟。

\"母亲她...\"璃月突然开口，声音闷在秋雅肩头。

\"找遍北境。\"秋雅抚着她后背，每个字都带着灼热的吐息，\"每年你生辰，她都在冰宫最高处点长明灯...\"

璃月浑身一震。记忆里母亲永远冰冷的眼神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少卿宫主站在漫天风雪中，将一盏琉璃灯推向悬崖，灯罩上刻着\"璃月\"二字，被狂风吹得忽明忽暗...

\"骗子！\"璃月猛地推开秋雅，紫焰在周身炸开，\"她巴不得我死！当年要不是她逼我...\"话尾化作一声呜咽。多少午夜梦回，她都梦见母亲冷漠地说\"你老想知道你父亲是谁，现在告诉你，他死了！\"。

秋雅突然撸起左袖。璃月瞳孔骤缩——师姐小臂上蜿蜒着可怖的灼痕，组成雪域古老的咒文\"追魂诛\"。

\"这是闯影阁总坛时中的火符。\"秋雅惨笑，\"师父在我身上烙的追踪咒...她把自己半身精血封在咒印里，就为感应你的气息...\"

璃月如遭雷击。雪域秘术\"血踪咒\"，施术者将承受双倍痛楚。所以那些年每当她受伤，母亲都会...

\"噗通\"一声，璃月跪倒在地。她抖着手去触那些伤疤，寒毒却不受控制地从指尖溢出。秋雅立刻握住她双手，寒玉手与寒毒相触发出冰晶碎裂的脆响。

\"回家吧小月亮。\"秋雅额头抵住她的，\"师父...她一直在思念你...\"

帐外忽起狂风，卷着雪粒拍打帆布，恍若那年雪域宫外的暴风雪。璃月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母亲——少卿站在殿门前，长发被风吹得狂舞，却固执地不肯关门，直到被长老强行拖回...

一滴泪终于坠落，在青砖上砸出小小的霜花。璃月惊觉自己还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