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俗世皆可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章 猫、老人与胃里的火,劫烬之主,凡尘俗世皆可忘,顶点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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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无休无止。
周尘推着那辆沉重如废铁的电瓶车,每一步都像是跋涉在粘稠的泥沼里。胃里那块冰冷的、混合着油腻和馊味的“食物”沉沉坠着,每一次颠簸都带来一阵翻搅的恶心感,灼痛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一种麻木的饱胀暂时掩盖。身体深处那微弱的新生暖流,如同一条冰冷溪流中的小火苗,顽强地燃烧着,缓慢地流转,一丝丝微弱的热量艰难地抵抗着无孔不入的寒意,也在悄然分解、转化着胃里那些污秽的能量。
右臂的剧痛和麻木依旧,像一根冰冷的铁棍焊在肩膀上,每一次身体的晃动都牵扯着神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只能用左手死死抓住车把,将身体的重量尽可能压上去,才能勉强维持平衡,不至于一头栽倒在冰冷的雨水中。
花溪苑3栋那破败的轮廓终于在愈发浓重的雨幕中显现出来。黑洞洞的单元门如同巨兽的咽喉,吞噬着微弱的灯光。周尘将电瓶车再次艰难地停在那个窄小的雨棚下,链条锁发出生涩的摩擦声。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喘息了片刻,积攒起一点可怜的力气,才拖着脚步,再次踏入那弥漫着霉味和潮湿气息的楼道。
声控灯依旧罢工。手机彻底报废,失去了最后的光源。他只能扶着冰冷、布满灰尘的墙壁,一步一挪,在绝对的黑暗中向上攀登。五楼转角处,那张褪色的、画着扭曲朱砂符箓的黄纸,在记忆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冷感。
终于摸到702门口。冰冷的铁皮门紧闭着,门上倒挂的“福”字在黑暗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周尘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门边——他之前小心翼翼放置包裹的地方。
空的。
冰冷的水泥地上,只有一小滩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包裹早已不翼而飞。
心,猛地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真的被人拿走了…或者…
他不敢想下去。王大胖那张唾沫横飞的胖脸和冰冷的威胁瞬间浮现在脑海,胃里的沉坠感仿佛又加重了几分,带来一阵闷痛。他伸出左手,带着最后一点不甘,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铁门。
“哐!哐!哐!”
沉闷的响声在死寂的楼道里回荡,震得他自己手掌发麻。
“张先生!开开门!快递!”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微弱。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以及楼道外永不停歇的雨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脚踝,向上蔓延。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饥饿感在短暂的退潮后,伴随着胃里那污秽食物的不适感,再次隐隐抬头。身体的剧痛,精神的巨大压力,还有眼前这无法解决的困境,几乎要将他压垮。
下去?怎么面对王大胖?告诉他包裹丢了?等着被扣光工资甚至扫地出门?他现在身无分文,手机报废,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被刻意压抑过的“呜呜”声,从楼上更黑暗的地方传来。
声音很细,带着一种幼兽般的无助和痛苦,断断续续,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周尘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望向通往天台的、更加陡峭狭窄的楼梯。那声音,似乎来自楼顶?是猫?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包裹!会不会被什么东西叼走了?比如…野猫?
这个想法荒谬却又带着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他几乎没有犹豫,左手扶着墙壁,脚步踉跄地朝着通往天台的楼梯挪去。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他顾不得了。那包裹,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通往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灰尘和雨水腥气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周尘一个哆嗦。
天台空旷而破败。废弃的太阳能热水器支架歪斜着,如同巨兽的骨架。积水的洼地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来自城市远处的光污染。雨水密集地敲打着水泥地面,发出单调的哗哗声。
那“呜呜”声变得清晰了一些,就在天台角落,一堆废弃的砖块和破烂木板后面。
周尘屏住呼吸,忍着右臂的剧痛和胃部的不适,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过去。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
他绕到那堆破烂后面。
眼前的情景让他微微一怔。
不是什么叼走包裹的野猫或怪物。角落里,一个用破烂塑料布和硬纸板勉强搭成的、摇摇欲坠的窝棚,勉强遮挡着风雨。窝棚前的地上,蜷缩着一只不大的猫。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狸花猫,但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它浑身湿透,毛发脏污粘连,瘦得皮包骨头,肋骨清晰可见。它的一条后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伤口处血肉模糊,沾满了污泥和雨水,隐约可见森白的骨头茬。它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断腿,让它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它的眼睛半睁着,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和一种濒死的茫然。它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起伏,仿佛随时会断掉。在它身下,一小滩浑浊的血水被雨水不断稀释、冲淡。
更诡异的是,这只猫的周围,空气似乎格外阴冷。周尘身体深处那股微弱的新生暖流,在靠近这只猫时,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流转起来,传递出一种模糊的、类似“吸引”又带着“排斥”的奇异感觉。仿佛这只垂死的生灵身上,正散发着某种…与那青铜碎片同源、却微弱混乱得多的…气息?是痛苦?是恐惧?还是…即将到来的死亡本身?
猫似乎察觉到了周尘的靠近,它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瞳孔死死盯住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嘶哑的“嗬嗬”声,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断腿的剧痛让它瞬间瘫软下去,只能徒劳地呲着牙,露出染血的牙龈,做最后的、虚弱的恐吓。
周尘看着这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猫,看着它眼中那熟悉的、如同自己之前感受过的痛苦和绝望,心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和…饥饿感带来的焦躁。
不是包裹。
浪费时间。
他失望地移开目光,胃里那块冰冷的油腻食物又开始隐隐作痛,带来一阵反胃感。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晦气的角落。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呜…汪!”
一声短促、凶狠、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的低吼,猛地从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方向炸响!那声音低沉沙哑,穿透雨幕,带着一种老迈却依旧凶悍的威慑力!
周尘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楼梯口昏黑的阴影里,矗立着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外面胡乱套着一件同样破旧的军绿色雨衣,雨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雨帽下沿露出的、如同刀刻般深刻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而锋利的嘴唇。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磨得发亮的、顶端包着铁皮的粗木棍,棍头斜斜指向地面,雨水顺着棍身流下。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压力,瞬间锁定了周尘!那压力并非源自超凡力量,而是来自一种经年累月、在底层挣扎求生所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和凶戾!就像一头守护着自己最后领地和猎物的老狼!
周尘的心脏骤然缩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雨帽阴影下,一双冰冷、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正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警告和…杀意!
这老头…是人是鬼?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守着这只猫?
“哪来的小赤佬?” 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那雨帽下传出,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子,“滚下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根包铁皮的木棍,微微向上抬起了一寸,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尘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右臂的剧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暂时压制。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左手下意识地想要摸向口袋——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胃里的沉坠感也化作了冰冷的紧张。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我…我来找东西…一个快递包裹,放楼下门口不见了…”
“包裹?” 老头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的冷意,雨帽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打量周尘狼狈不堪的样子,“老子管你什么包裹!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滚!别惊着它!” 他手中的木棍指向角落那只奄奄一息的猫,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其凶狠语气不符的维护感。
“我只是看看…” 周尘试图解释,身体却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看个屁!再啰嗦,老子打断你的腿,让你跟它作伴!” 老头猛地踏前一步,包铁皮的木棍重重顿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浑浊的积水溅起。那股老迈却凶悍的气势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压向周尘!
周尘瞳孔一缩,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这老头绝不是在开玩笑!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木棍上传来的沉重感,都带着一股亡命徒般的狠劲!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停留,那根棍子下一秒就会砸在自己身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他现在这状态,连一只病猫都未必打得过,何况这个透着邪性的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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