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学群里的潜水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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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热浪裹挟着蝉鸣，透过半开的窗户挤进房间，将空调送出的冷气搅得支离破碎。曹峰瘫坐在沙发上，脖颈处的薄汗浸透了领口，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冷光，工作邮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成了天书，无论他如何集中精力，都无法将它们连贯成有意义的句子。

胸腔里像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蜂蜜，每一次吞吐都似要冲破某种无形的桎梏。

“叮——”

尖锐的消息提示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曹峰的手指猛地一颤，手机险些从掌心滑落。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方跳动的高中同学群图标上，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这个群已经沉寂了整整两个月，上次的热闹光景还停留在端午节的祝福刷屏，如今突如其来的提示音，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他的拇指在屏幕上方悬停，迟疑的几秒里，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是聚会邀约？还是谁分享了有趣的视频？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犹豫，他轻轻点开了对话框。

林小满的头像率先跃入眼帘，那只橘猫慵懒地趴在书本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静好。紧接着，一个[图片]标识出现，曹峰的呼吸瞬间停滞，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三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自大学毕业各奔东西后，他与林小满便断了联系。

那些被他深埋心底的青涩悸动，在岁月的冲刷下，本以为已经渐渐褪色，却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工作的重压、生活的琐碎，曾让他以为自己早已学会用理智克制情感，可此刻，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图片标识，就轻易撕开了他精心构筑的防线。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他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然而，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击了图片。加载进度条缓慢移动，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等待的过程中，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课堂上不经意的对视、放学路上若有若无的并肩、图书馆里隔着书架的默默关注……

图片终于完整呈现，曹峰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画面中的场景是大学图书馆，那是他们曾无数次擦肩而过的地方。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在林小满的侧脸上，为她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分专注与恬静。她下意识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小动作，在曹峰眼中却美得惊心动魄，与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完美重叠。

曹峰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不断放大画面，贪婪地捕捉每一个细节。她手中捧着的《天体物理学导论》，书页上密密麻麻的铅笔笔记，仿佛能看见她伏案钻研的模样；旁边的冰美式杯壁上，水珠正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杯套上那个小小的笑脸，让他瞬间想起大学时，林小满总爱在咖啡杯套上涂涂画画，用简单的线条传递心情。“

她还和以前一样……”曹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与感慨。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屏幕上她的脸庞，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让他猛然惊醒，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长按图片选择了保存，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份美好永远留住。

手机相册里，那个标注着“NJU”的加密文件夹，如同一个神秘的宝藏盒，安静地躺在角落。输入密码，上百张照片整齐排列，每一张都是林小满。这些“偷来”的瞬间，记录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开学典礼上，她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笑容比阳光更加耀眼；食堂里，她皱着眉头认真挑拣香菜，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操场上，她抱着书本匆匆走过，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每一张照片都来自同学群或朋友圈，没有一张是他亲手拍摄，却承载着他无数个深夜的凝视与思念。

“我这是在干什么……”曹峰苦笑着摇头，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一张一张翻看这些珍贵的回忆。每一张照片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记忆的闸门，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片段纷至沓来。他沉浸在回忆的漩涡中，直到眼睛酸涩发胀，才惊觉时间已悄然流逝。

凌晨两点十七分，城市陷入沉睡，万籁俱寂。曹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执着与挣扎。他再次打开相册，目光停留在“NJU”文件夹上，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微微颤抖。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每一次保存，都是将思念小心翼翼地珍藏；每一次删除，都是对自己懦弱的惩罚。“删了吧，别再这样了。”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无奈与决绝。最终，他狠狠按下确认键，照片如雪花般纷纷消失，屏幕上只剩下空荡荡的文件夹名称，仿佛他的青春也随之消散。曹峰将手机扔到一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却隔绝不了内心翻涌的情感。在空调的嗡鸣声中，他的思绪飘回大学时代，那个充满遗憾与错过的夏天，像一场挥之不去的梦。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一记重锤，将曹峰从混乱的梦境中拽回现实。他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关掉闹钟，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刷了几下，突然，林小满更新的动态让他瞬间清醒，整个人僵在床上。动态配文“早八人的怨念”，透着几分无奈与调侃，配图是一杯冰美式，旁边那本《银河系漫游指南》的深蓝色封面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曹峰的心跳漏了一拍，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高中时，这本书是他的宝贝，课间休息时，他总是迫不及待地向林小满讲述书中天马行空的情节，从宇宙的奥秘到生命的意义，他滔滔不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后来，他特意将书借给她，在放学后寂静的教室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时的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要强装镇定，耐心地为她讲解书中的科幻概念。那些青涩而美好的时光，是他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

“她还记得……”曹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感动。鬼使神差地，他下意识地截图保存，这个动作完全出于本能，等他反应过来时，截图已经安静地躺在相册里。看着这张截图，他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林小满发布这条动态是否暗藏深意。

五分钟后，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正是林小满。“你看了我朋友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曹峰手忙脚乱，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这才想起，林小满开通了朋友圈访客记录，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暴露无遗。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的笨拙与慌张，他手忙脚乱地打字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只回了一个干巴巴的“嗯”。发送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懊恼自己的木讷与不善言辞，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补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当他满心焦虑时，林小满又发来一条消息：“这周末有空吗？我要去图书馆还书。”曹峰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快得如同擂鼓，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才颤抖着回复：“有，我正好也要去。”“那周六上午十点？老地方见。”“好。”简短的对话，却让曹峰的心情如同过山车般起伏，既兴奋又紧张。放下手机，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汗，手心的汗水甚至在手机屏幕上留下了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曹峰每天都在期待与忐忑中度过，精心挑选见面时要穿的衣服，反复练习可能会说的话。周六早上九点半，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曹峰就已经站在图书馆门口。他不停地整理衣领，调整领带，又担心香水喷得太多，在原地来回踱步，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冷静点，只是普通同学见面。”他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脸上的红晕和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十点整，林小满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台阶上。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曹峰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发紧，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卡在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很久了？”林小满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嘴角带着熟悉的微笑。近距离看着她，曹峰发现她比记忆中瘦了一些，眼神却依然明亮如星，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