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九幽重临 兵俑映寒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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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秦无伤冰冷的话语犹在耳边炸响，那抹撕裂空气的青色剑芒已到胸前！快！太快了！超越了柳致重伤之躯所能反应的极限！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兵王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在意识之前做出了反应！

柳致重伤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倒仰！同时，那沉重如石柱般的左臂，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不闪不避，狠狠向前格挡！目标——剑锋！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在幽暗的林间如同烟花般迸溅！

秦无伤那柄削铁如泥的青色古剑，狠狠斩在柳致石化的左臂小臂之上！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剑身狂涌而来！秦无伤只觉手臂剧震，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淋漓！剑锋如同斩中了万载玄铁，竟无法寸进！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腾，剑势为之一滞！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柳致更不好受！剑锋虽未破开石化防御，但那凝聚了秦无伤毕生修为的恐怖劲力，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砸入左臂！早已蔓延至肩胛的石化区域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要被震碎！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残破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狠狠倒飞出去！

噗通！

后背重重撞在断崖边缘湿滑冰冷的岩壁上！剧痛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溅在身前的碎石和青苔上，触目惊心！

“咳…咳咳…” 柳致靠着岩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带出细碎的血块。左臂无力地垂落，青灰色的石化皮肤下，隐隐透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手臂直刺大脑！右肩被剑气余波扫中，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体。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前方，眼神却因剧痛和失血而有些涣散。

秦无伤稳住身形，看着剑锋上崩开的一个细微缺口，又看向柳致石臂上那道浅浅的白痕和下方渗出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色血珠（震裂了内部组织），眼中的惊骇化为一种更加炽热、更加执拗的疯狂！

“好！好一具非人身躯！” 秦无伤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再来！让我看看，你这‘天弃之躯’，究竟能承我几剑！”

他长剑一震，清越剑鸣再起！剑势一变，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如同跗骨之蛆，化作漫天青色剑影，层层叠叠，虚实相生，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狂风暴雨般将柳致彻底笼罩！每一剑都刁钻狠辣，直指柳致周身要害，逼得他不得不以石臂和残躯硬撼格挡！

铛！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如同爆豆般在断崖边炸响！火星四溅！

柳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他只能靠着石臂勉强护住头颈胸腹要害，身体在秦无伤狂暴的剑势下不断踉跄后退，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伤口的崩裂！鲜血不断从他右肩、后背、肋下的伤口中飙射而出！脚下的岩石被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秦无伤的剑太快！太狠！太精妙！重伤濒死的柳致，空有石臂的绝对防御，却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和力量！只能被动地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破！” 秦无伤眼中厉芒爆闪，抓住柳致一个踉跄露出的破绽，长剑如毒龙出洞，舍弃所有虚招，凝聚毕生功力于一刺！青色剑芒撕裂空气，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直刺柳致仅存的右眼！这一剑，凝聚了他对武道极致的追求，快、准、狠到了极致！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柳致瞳孔骤缩！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他能清晰地看到剑尖上那一点凝练到极致的寒芒在急速放大！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刹那！

柳致眼中所有的痛苦、迷茫、愤怒，瞬间被一种超越生死的、纯粹到极致的**求存本能**所取代！如同被逼入绝境的洪荒凶兽！

他竟完全不理会那刺向眼睛的致命一剑！身体不退反进，仅存的右臂如同毒蛇般探出！目标——秦无伤因全力突刺而微微前倾、暴露出的咽喉要害！手中紧握的，赫然是那枚边缘早已被鲜血浸透、磨砺得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竹简残片**！

以命换命！攻敌之必救！

秦无伤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完全没料到柳致在如此绝境下，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惨烈、如此精准的反击！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追求的是武道极致的印证，是酣畅淋漓的胜利，而不是和一个濒死之人同归于尽！

电光火石间，秦无伤剑势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迟滞！刺向柳致右眼的剑尖下意识地偏转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角度！

嗤——！

噗嗤——！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柳致只觉右眼上方颧骨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剑锋擦着他的眉骨掠过，带飞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滚烫的鲜血瞬间模糊了右眼的视线！

而他的右手，那枚染血的竹简残片，如同死神的獠牙，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秦无伤毫无防备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无伤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咽喉正中多出的那个血洞。没有鲜血狂喷，只有一股粘稠的、带着气泡的黑血，顺着竹简的边缘缓缓渗出。他手中的青色古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悲鸣。

柳致踉跄后退，靠着冰冷的崖壁才没有摔倒。右眼上方血流如注，半边脸颊瞬间被鲜血染红。他剧烈地喘息着，仅存的视线透过血幕，死死盯着僵立不动的秦无伤。

秦无伤的身体晃了晃。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咽喉上致命的竹简，落在柳致身上。那冰冷锐利的眼眸中，所有的狂热、战意、执拗，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最终化为一种奇异的光芒——并非怨恨，也非恐惧，而是一种……**洞悉**，一种**释然**，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他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呃…嗬…汝…非…妖……”

“乃…天…弃…之…人…”

最后两个字吐出，如同耗尽了他全部的生命力。他沾满血污的左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从怀中摸索出一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向柳致。

那是一枚约莫两指宽、温润古朴的**青白色古玉**。玉质通透，表面刻满了极其繁复、如同星图般玄奥的暗纹，在幽暗的林间散发着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荧光。

玉牌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落在柳致脚边的血泊中。

秦无伤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他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湿冷的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双曾经锐利如剑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骊山阴沉的天空，残留着一丝看透宿命的悲悯。

一代剑道奇才，就此陨落。不为长生，不为恩怨，只为印证心中之道，最终碎剑于骊山断崖。

死寂。

只有地下河在断崖下方永不停歇的轰鸣。

柳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全身的伤口。他看着秦无伤倒下的尸体，看着脚边血泊中那枚散发着微光的古玉，右眼上方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天弃之人……

这四个字如同冰冷的诅咒，狠狠砸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