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虚与：巧笑倩兮拒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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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阴霾，但面上笑容依旧完美：“大小姐太客气了，快请入座。”他殷勤地引着沈云昭在亭中视野最佳的位置坐下，亲自为她斟上一杯清茶。

席间，林瑾谈吐风趣，引经据典，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引得众人阵阵喝彩。他数次将话题引向沈云昭，或赞她衣饰清雅，或叹她气度不凡，言语间极尽恭维亲近之意。

“沈大小姐这身秘色衣裙，可是锦绣坊新作？当真是巧夺天工，与大小姐气质浑然天成。”林瑾的目光落在沈云昭的衣袖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沈云昭端起茶盏，指尖莹白，动作优雅，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林公子谬赞。不过是坊中匠人粗浅手艺，当不得如此盛誉。”她将功劳轻轻推给匠人，避开了自身。

“大小姐过谦了。”林瑾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亲昵的试探，“听闻贵坊的‘凤栖梧’秘色，乃苏姑娘独门秘技，赤金之色，华贵天成。家母对此色亦是心向往之，不知瑾可有幸，能请大小姐割爱，匀一小块染好的料子，让家母一饱眼福？价钱，随大小姐开口。”他再次将目标指向“凤栖梧”，甚至提出了更为具体的要求——索要样品！

沈云昭心中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索要样品？是想研究成分？还是想找机会栽赃陷害？她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秀眉微蹙，声音带着几分为难：“林公子孝心可嘉。只是……‘凤栖梧’所染之料，皆已用于安王妃吉服之上，分毫不敢有差。坊中规矩，定制秘色，非成品不得外泄。此乃对贵客的承诺，亦是坊中立身之本，还望公子体谅。”她再次抬出安王府，将规矩和承诺摆在前面，堵得林瑾哑口无言。

林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但很快被更深的笑容掩盖：“是瑾唐突了。安王妃寿礼要紧，规矩自然要守。”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沈云昭，“那不知瑾可否冒昧，向大小姐讨教一番这染织之道？听闻大小姐对此亦有涉猎，不知……”

“林公子说笑了。”沈云昭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林瑾的话。她抬眸，清澈的目光直视林瑾，唇边笑意清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云昭不过是闲来无事，略懂些皮毛，哪里敢在公子这等饱学之士面前班门弄斧？这染织之道，自有坊中匠人专精，云昭只负责看账本罢了。”她再次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林瑾所有的试探和接近意图，都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亭中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凝滞。众人都看出林瑾对沈云昭的殷勤，更看出沈云昭那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滴水不漏的疏离。那位户部侍郎之女孙婉柔，看向沈云昭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嫉妒与敌意。

林瑾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他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碰壁！沈云昭的每一句话都合乎礼节，挑不出错处，但那种无形的、将他隔绝在外的冰冷气息，却让他如同被无形的寒针扎刺！他盯着沈云昭那张清丽绝伦却又淡漠疏离的脸，心中那股被拒绝的羞恼和被轻视的怒火，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温润的表象。

好！好一个定国公府嫡女！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瑾端起酒杯，借着饮酒的动作，掩去了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狠戾与阴毒。他心中已然决定，既然“巧取”不成，那便只能“豪夺”了！这朵带刺的青莲，他林瑾，势必要将其折下，碾碎！连同她背后的锦绣坊和那神秘的“凤栖梧”，都将成为他向三皇子殿下献上的投名状！

一场虚与委蛇的“雅聚”，在看似和煦、实则暗流汹涌的气氛中草草收场。沈云昭登上马车，放下车帘的瞬间，脸上那清浅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她看着车窗外林瑾那依旧风度翩翩、含笑送别的身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林瑾，你的表演，该收场了。

下一次见面，希望你能接住我为你准备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