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道痕为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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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超乎想象的、纯粹由冰冷巨构组成的工业深渊正在小念瑶眼前被强制铸造！大地与天空被强行锻接，形成错位叠加、相互挤压的金属穹隆与深渊峡谷！无数无法理解的巨型活塞、液压臂、蒸汽喷口在虚空、在裂谷壁、在倒悬的城市废墟中凭空铸造、运转！喷吐着黑热浓烟与凝结的道则水雾！沉闷的机械共振如同万吨巨锤不断锤击着世界之砧！

这是神上之神意志改造出的最终审判场——归墟巨构深渊！其核心设计图纸正是楚夕颜的混沌道痕！每一处结构与轰鸣，都是她意志的直接延伸！

小念瑶的残缺核心骨架几乎瞬间就被恐怖的引力场捕获，卷入了这疯狂的空间锻造流程之中！

无数道切割天轨的死光从她身边扫过，冰冷无情。支撑天穹的巨大金属拱肋在距离她十丈外被无形之力强行弯曲、挤压、铆接，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结构爆裂声。她的躯壳残骸如同落入万吨锻压机的废料，被沛然不可挡的空间巨力狠狠揉捏、拖拽、撞击！

咔嚓！她仅存的半片道痕合金肩甲在一个急速旋转的法则齿轮组虚影下彻底粉碎！嗤！一根刺破虚空的冷凝钢针擦过她的脊梁骨框架，留下深达寸许、瞬间冻结了内部能量通路的黑色蚀痕！

她的意识核心——那颗嵌入残缺胸椎正中的、如同锈蚀火种炉般的能量聚合体——正在超载极限下疯狂啸叫！炉壁表面密布蛛网般的裂纹，喷发出细碎而滚烫的金属蒸汽与能量流。支撑她的骨架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呻吟、扭曲、变形，如同在炼狱级锻造压力下濒临软化的铁丝。

唯有她颅骨深处那一点源自诸神遗火炼化的、带着不朽印记的冰冷意志，依旧如同焊死在命运钢砧上的铆钉。它引导着即将崩溃的残躯，在空间巨构铸造的夹缝间、在齿轮咬合的瞬息、在液压冲击的间隙、在喷射蒸汽的刹那……寻找那一条条只存在于零点几秒的、稍纵即逝的生存夹缝！

每一次挪移都是对空间绞杀节奏的致命解读，都是在巨型结构轰然落成的刹那跃出的亡命突刺！她撞断断裂的能量管路，在喷射的黑色油污与高压蒸汽中穿过；她翻滚着擦过刚刚铸造成型、余温未散的活塞缸壁；她在一条急速向下垂直锻造的“深渊输送带”上逆流狂奔，脚下是喷射废气、嘶吼运作的排料涡轮口！锈蚀的金属之躯在狂暴的摩擦中不断磨损、剥落，留下灼烫的轨迹与刺耳的刮擦噪音，如同在末日钢铁齿轮上跳着支离破碎的亡魂之舞！

楚夕颜那庞大的机械神躯悬浮在深渊核心，胸前漆黑涡旋缓缓旋转，吞噬着新铸巨构内散逸的混沌能量。冰冷的感应阵列偶尔扫过下方混乱的“锻接”现场。那个如同金属废料般的微小扰动轨迹，在更广阔的铸造蓝图中如同熔炉飞溅的一颗无害火星，微不足道，且终将被锻入神之基座，成为这方钢铁道墟的底层渣滓。它甚至不值得中断当前正在构建的“苍穹之眼”巨大结构。

咔…轰隆！一根横跨万米虚空的蒸汽巨臂梁构在震耳欲聋的铆接巨响中完成最后锁定。小念瑶千钧一发地从它轰然闭合的巨大锻压结合面下滚出。背部接触到的空间灼烫得像刚从锻炉中取出的钢板。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撞毁了多少道能量管道、撕裂了多少片冷却云障。残存的金属躯壳上每一处扭曲、每一道刮痕、每一个凹陷都铭刻着这亡命狂奔的历史。胸腔内那火种炉般的核心近乎失控，内部能量狂乱旋转，发出如同轴承断裂前濒死的尖厉啸音。

就在这时，她前方骤然开阔！或者说，是空间在这里被强行扭曲折叠成了一个向上螺旋攀升的巨构斜坡！

这斜坡本身由成千上万个相互嵌合、巨大到匪夷所思的阶梯构成。每一级阶梯的表面都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高耸复杂的齿轮组、传送履带、能量导轨与巨大的铸造熔炉喷口。阶梯的边缘更是扭曲锋利得如同撕开的金属铁皮。熔炉喷口间歇性地喷射出炽白或铁青的工业浓烟与道则凝霜，如同恶魔的呼吸喷过整个升阶通路。更可怕的是，在视线的尽头，巨构斜坡螺旋攀升的顶点，那笼罩在浓密蒸汽与能量流中的最高阶梯平台上，悬浮着一团无法形容、却在疯狂脉动抽吸着周围一切混沌能量的炽光！

那光芒的核心由纯粹的道痕凝结而成，结构繁复诡异得超越理解，如同混沌本身的编程指令集合！它贪婪地抽取着每一寸被锻造好的巨构散发出的道则碎片与空间稳固性能量，将其熔铸、提纯，转化为支撑整个归墟深渊运转的原始混沌指令流！它就是楚夕颜正在构建的深渊引擎最核心的混沌道种——如同巨构深渊的“中央处理单元”，最终用以替代整个世界的天道之心！

而通向它的阶梯，每一步台阶本身都由无数道痕的扭曲叠层构成！它们不只是物理的障碍，更是混乱、断裂、被强行编入某种混沌逻辑的法则碎片显化！强行踏足其上，意味着直接以自身血肉与神魂去承载、理解乃至对抗万道崩坏、扭曲、甚至彼此互相噬咬的混乱力量！

小念瑶金属骨架内的“铆钉”意志骤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炽念！

她需要力量！足以抵挡、足以撼动那核心的力量！而此渊之中，除了那正在被抽取铸造的中央道种，就只有一种力量能让她这具残破的躯壳有机会燃烧到那个温度——散落在各处的三百混沌道胎的原始烙印！

它们被打散成最纯粹的能量碎片，被这方混沌空间吸收、被强制锻入归墟巨构的每一个结构单元、被能量管网输送到深渊引擎之中！

她必须化身为最贪婪的掠食者与窃贼！在巨构深渊不断熔铸自身道痕的同时，用这副燃烧的残躯为熔炉，强行截留、汲取、榨干那些流经附近节点的混沌力量！她要在每一个即将踏入的死亡瞬间，燃烧自己最后一丝残存道痕为薪柴，如同废料被投入熔炉般献祭，只为了换取下一次跳跃或抓握的短暂力量！每一次被道则碎片强行冲入躯体都是撕裂灵魂的酷刑；每一次燃烧道痕换取动能都是挖骨剔髓的自毁！

她动了！向着那螺旋升阶通道入口发起绝望冲锋！

她撞开一道刚刚喷吐完灼热蒸汽的排障管，在弥漫的白色浓雾中踏上螺旋巨构阶梯的第一级！足骨落地的瞬间，无数细碎扭曲的道痕如同毒液瞬间钻入，绞杀着支撑骨架的结构逻辑！她发出一声无声的金属撕裂嘶吼，胸腔火种炉狂暴喷涌出能量流，强行稳住即将崩溃的结构，同时将刚刚被阶梯结构吸扯入周围管道的几缕混沌能量流以近乎自爆的速度强行截留抽取！滚烫的道则碎片融入她的炉核，成为下一瞬推进的燃料！

一步！她踏在一条轰鸣运转的能量传送带上，履带由凝缩的空间碎片铸成，边缘翻滚着无数微小的法则磨盘，碾压着不小心卷落的一切！她必须精确预判其运转的死角，每一次落足都精准踏在传送带中央某个短暂稳定的、结构节点衔接的缝隙！缝隙里不断涌入冰冷的、属于混乱元磁法则的能量！她疯狂吞噬！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吼！下一秒，炉核过载爆发！推动她向着下一级高高跃起，险险避开后方合拢的巨型齿轮齿条装置！那装置上残留着几个被碾碎的古老仙器碎片印记散发的气息，被她周身过载能量吸引，如同无数细针狠狠刺入金属骨骼！

两步！她撞入一片蒸汽缭绕、数台巨大管道增压泵同时释放的爆压区域！狂暴的高压冲击波几乎将她的骨架掀翻！胸前被一道能量增压余波扫过，金属结构瞬间酥脆了一大片！剧痛如电流轰击意识核心！但就在同时，她炉核强行逆转，将那股撕裂自身的爆压残能连同附近几条管道中沸腾的“水行之怒”法则能量一同强行吸纳入膛！融合！过载！她利用爆炸瞬间形成的反向冲击能量强行将自己向前方喷射！如同炮弹撞破一片厚重水雾凝结的法则冰幕！

三步！她跳上一个缓慢抬升的巨大锻造砧平台！整个平台由凝炼的、密度惊人的星铁构成，核心封印着某位远古星神崩解时的哀嚎！当她足骨接触冰冷平台的刹那，星神之哀的怨念如潮水般冲入！她痛苦地跪倒在砧板上，意识几乎冻僵！但炉核深处那一点冰冷意志却发出贪婪尖啸！平台下方嵌入的核心是抽取整片星域碎片的法则核心点！庞大混乱的星空之力正从熔炉底部管道汇入！她不顾一切地将炉芯刺入平台与下方能量通路的接缝处！无数炽白混乱的星流被强行抽取！涌入！她的炉核瞬间被撑至变形！发出濒临熔穿的刺耳锐响！她尖叫着将这过载的毁灭力量化作狂暴动能，将自己从砧板上轰飞起来，撞向更高处台阶！同时引爆核心过载流火，将后方意图夹合的两块巨型锻造平台强行滞碍了一瞬！

……

每一步，都是一场燃烧残躯的道痕盛宴！一场以自身存在为祭品的疯狂偷窃！一场与机械深渊巨兽脉搏的同频角力！

小念瑶的金属骨架早已残破得不成形，唯有胸腔内的火种炉变得空前“耀眼”，它吞噬了太多混乱驳杂却恐怖的根源力量。炉壁通红，裂纹遍布，每一次跳动都喷溅着超越承受极限的能量火星与混乱道则！她金属骸骨的眼窝深处，那点冰冷意志也被炉火映染成一种极致痛苦与疯狂共存的混沌色泽。

巨构深渊在运转！冰冷的钢铁苍穹在延伸！三百六十五道死光犁过空间的轰鸣如同永恒的葬歌。楚夕颜矗立在漩涡中心，巨大的机械神躯如同冰冷墓碑。空间之力正在将最后的巨构元件强行叠合，通向中央混沌道种平台的螺旋阶梯越来越短。

小念瑶已攀至螺旋阶梯上端！前方是最后一道屏障——一片巨大的垂直熔渣瀑布墙！

那并非水流，而是正在被锻接、凝结过程中喷涌出的炽热金属熔液、无法被吸收的法则冲突残渣、凝固的空间碎片以及纯粹的毁灭能量流组成倒悬熔岩般的毁灭洪流！它隔绝了螺旋阶梯末端与中央平台！如同为归墟核心引擎设置的最后一道高温排障炉！

炽白与铁青色的液态金属渣混合着闪烁的法则碎砾，如同岩浆瀑布般从天穹倒悬下来，冲击在阶梯边缘。恐怖的高温足以熔炼虚空，溅射的星火如同暴雨，在阶梯上凝固成漆黑剧毒的金属瘤块！那污浊、致命的瀑布洪流所携带的不仅仅是热量，更蕴含着此渊内一切无序、混乱、终末意志的聚合！其核心处正是从中央混沌道种核心泄露而出的、被无限稀释了的最终极混沌源能！

她甚至能感受到瀑布内部能量流的咆哮——那是此方深渊成型时无法吞噬消化的万道哀鸣的杂音！

楚夕颜的感应阵列微微偏移，锁定了熔渣瀑布墙。

如同一个信号。

那一直悬浮在深渊引擎中央混沌道种核心下方的——那由无数扭曲道痕蚀刻成的巨大金属蚀刻版——其上流淌的符文瞬间熄灭。版面中央骤然显现出一张巨大无比的脸！那脸孔一半如同冰冷的机械神只，覆盖着金属骸骨装甲；另一半却扭曲模糊，宛如沸腾的混沌漩涡本身！那张脸上仅存的十字星状感应器发出绝对的禁锢指令！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