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肃正协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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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老焊工猛地感到大脑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眩晕！不是剧痛，不是精神冲击！而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信息洪流！如同他正依靠的那块巨大引擎残骸内部突然有亿万只沉睡的古老逻辑门被强行唤醒、烧毁短路时爆发的最终数据狂潮！这无形的信息乱流撞进他的意识，穿透残存的生理疼痛屏蔽，如同亿万条冰冷滑腻的金属毒蛇试图钻进他的神经，强行改写他的感官！

他眼前瞬间闪过无数无法理解的、由扭曲几何线条构成的残破蓝图；耳畔充斥着他从未学习过的、却又诡异感到一丝熟悉的、如同远古机械祈祷般的冰冷语言碎片；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在同步接收到无数杂乱无章的运动指令，让他几乎同时想匍匐、想冲刺、想旋转、想僵立！感官瞬间错乱，方向感完全迷失！左臂伤口深处的钥种核心辐射仿佛被这信息狂潮引燃，如同熔岩般灼烧着他的灵魂！更恐怖的是，残骸内部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但顽固的、金属瘟疫的原始腐蚀性信息素！这信息素如同有生命的毒虫，沿着他的感知神经反向爬行，试图侵蚀他残存的自我意识！

“呃——！” 老焊工一个踉跄，如果不是风喉用尽全力将他向后狠狠一拽，他几乎一头栽倒进前方地面上一滩刚刚被爆炸掀翻、冒着热气的金属瘟疫活性泥浆里！

“别碰它！！”风喉在他身后骇然大吼，声音被背景噪音淹没大半，但语气中的惊恐穿透一切。“是蚀脑在扫描！他的感知…失控了！在污染我们！”

老焊工猛地抬头，循着风喉极度惊恐的目光望去——

在距离他们和通往地下菌毯裂口位置大约一百多米外，一片被数条凝固的巨型冷凝管残骸构成的、相对独立且坚固的小型掩体后面！

蚀脑就站在那里！或者说，半个蚀脑！

之前他藏身的那个相对完整的通讯器结构体，此刻已经化为小片扭曲灼热的金属熔渣，冒着青烟！蚀脑的上半身从那残骸中挣脱出来。他身上那件特制的、布满辅助神经插槽接口的黑色抗辐射软甲已多处撕裂，暴露出的皮肤部分呈现出一种极度诡异的、非人的状态！

大片大片的皮肤被染成了墨绿色，皮肤下如同有无数条细小的蠕虫在疯狂蠕动！部分区域的皮肤竟然呈现出一种金属质感的硬化或融化的交界状！他那只用于精神感知和远程操控勘探蜘蛛的特殊感官眼罩早已爆开碎裂！裸露出的左眼眶内部，已经完全不再是血肉！而是一团闪烁着墨绿色、幽紫色以及不祥暗红色光芒的、由无数极度细微的金属丝线和活性能量流纠缠搏动构成、如同混乱星云核心般的……活体信息处理器！眼眶周围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如同正在被强行融合、同化，不断在碳基血肉和金属流质之间挣扎着切换！

他的双手僵硬地张开着，十根手指如同某种僵硬的、接收信息天线般的根须！每根手指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一道道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但能量等级极其恐怖的混乱思维脉冲，如同失控的微型心灵震爆弹，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散射、反射、撞击着附近的能量壁垒和金属构件！每一次无形的散射撞击，都激起周围空气中一片细小的能量涟漪和电火花！

毫无疑问，刚才那道直接冲击老焊工神经的信息狂潮和几乎要熔毁他意识的污染性信息素，就是蚀脑失控的精神力场爆发的结果！那些勘探蜘蛛的微型精神传感矩阵，其反馈回的庞大混乱信息流不仅彻底污染了他用来处理数据的特殊脑区，更如同钥匙般，强行启动了蚀脑体内那早已因钥种辐射而潜伏、又因极端恐惧和混乱压力而催生的金属瘟疫变异！那些用来接收和操控蜘蛛的数据神经接口，此刻成了瘟疫入侵、扭曲、最终将他的大脑彻底转化为一个混乱信息发射源的管道！

“警告！！警告！侦测到…非登记…信息污染源！威胁等级——心智毁灭级！肃正…指令…优先处理！” 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尖锐的警报语音直接在老焊工和风喉的通讯器内响起！那是清道夫矩阵针对蚀脑这个新出现的、极度不稳定的信息污染源头瞬间更新的威胁判定！

“不——！！走！！”风喉的嘶吼带着绝望的哭腔！他亲眼看着蚀脑的变化，感受到老焊工刚才的瞬间失神有多可怕！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被金属瘟疫深度侵蚀并处于失控中的强大精神感应者，在清道夫矩阵眼中，绝对是比一座堆满核燃料的熔融废料堆还要致命的污染源！必然是第一清除序列！

嗡！！！

位于战场左上方、那个之前被冰铸巨像重创而悬浮不稳的黑曜石回收舱，其表面疯狂闪烁、强行重启的棱面结构骤然停止闪烁！几道棱面如同利刃般重新校准角度，其内敛的暗金色光芒瞬间变得凝固、尖锐！它内部被冰寒法则扰乱的程序似乎被强行压制下去，被更高权限的“清除威胁”指令覆盖！整个回收舱放弃了原本锁定的地面混乱区域，猛地倾斜俯冲！其棱角尖锐如矛的舰艏，直指向百米之外那个正站在金属残骸中、身体在扭曲变异中剧烈抽搐、如同一个散发混乱光芒的肮脏灯塔的…蚀脑！

同时！更致命的是！那艘回收舱底部代表着“肃正”湮灭的黑暗漩涡再次高速旋转起来！中心那点致命炽白的光芒再次亮起！一道锁定蚀脑的致命扫描光束瞬间跨越空间贯下！

“蚀脑！跑！！” 老焊工爆发出绝望的呐喊！巨大的机械臂不顾一切地想要抬起，想要做点什么！但他知道距离太远了！太晚了！

蚀脑那张已经完全扭曲、部分区域正在融化和金属固化的脸上，那只如同混乱星云般的机械变异眼眸似乎捕捉到了那贯天而下的致命光束！又似乎只是感知到了黑曜石回收舱带着物理毁灭的阴影正俯冲而下！

“吼——！！！”

一个完全脱离了人类声带极限的、混合了金属摩擦、神经熔断、以及巨大生物面临绝境时发出的嘶吼从蚀脑几乎熔断的喉部爆出！那声音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无尽的混乱以及……一丝被绝望逼出的、更加纯粹狂野的疯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那不断在变异和崩坏之间挣扎的身体猛地一挺！矿化严重、如同金属根须般张开的双手狠狠拍向地面！

嗡——！！！！

一股远比刚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信息密度惊人的精神冲击波以蚀脑为中心猛地爆发开！这股冲击波无形无质，却在瞬间扫过战场！

目标并非冲向他的回收舱，也并非那即将落下的湮灭光束！而是扫向他周边悬浮的、那些被肃正白光短暂定在空中、密密麻麻挤在附近的、数不清的……清道夫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