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墟爪退，商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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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魂血焰？！还是以龙族逆鳞为引燃起的？！老天爷！这…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逼得一位龙族贵胄用上这等绝户的手段啊！啧啧啧，惨，太惨了！龙魂本源都被烧得跟风中残烛似的了，再烧下去，别说龙了，连灰都剩不下喽！”

他的话语像连珠炮，又快又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凌霜混沌胎体剧震，左眼的潮汐银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寒潭利刃，死死钉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满嘴油滑的胖子身上！尽管虚弱至极，一股源自混沌本源的冰冷威压仍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石窟内残余的混沌气流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你…是谁？！”她的声音沙哑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杀意。混沌胎体表面暗淡的道纹艰难地流转，积蓄着最后的力量。血玉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敌意，胎体上的枯寂道纹光芒闪烁，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

“哎哟！姑奶奶息怒！息怒啊！”胖商人被凌霜那冰冷的眼神和骤然降临的威压吓得一个哆嗦，脸上夸张的震惊瞬间化为谄媚讨好的笑容，双手连连摆动，动作幅度大得腰间那些袋子叮当作响，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胖狸猫。

“误会！天大的误会！”他语速飞快，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无害，“小的姓金，金不换！就是个走南闯北、混口饭吃的苦命行商！路过贵宝地，纯粹是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动静给惊着了！那暗金色的爪子，乖乖，隔着老远都吓得我腿肚子转筋！还有最后那道…那道三色神光，啧啧，简直是开天辟地啊！小的以为有异宝出世，这才壮着胆子，想过来…咳咳，瞻仰一番，顺便看看有没有哪位英雄好汉需要…呃…小小的帮助？”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凌霜的脸色和凌墨的状态，小眼睛里精光闪烁，显然在飞快地评估着形势和…潜在的“商机”。

“帮助？”凌霜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混沌胎体带来的漠然让她能更清晰地看透这胖商人笑容下的精明算计，“你能做什么？能熄灭那血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再次痛苦地扫过兄长颈后那跳动的火焰。

“这个嘛…”金不换搓着手，圆胖的脸上露出一种既为难又跃跃欲试的复杂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两步，离凌墨那焦黑的身体更近了些，鼻子还夸张地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和龙血特有的淡金气息。

“焚魂血焰…以龙族逆鳞和生命灵魂点燃，霸道绝伦，号称沾上一点，神仙难救啊！”他摇着头，语气沉重，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属于“行家”的光芒，“强行扑灭？难！难于上青天！这玩意儿就像跗骨之蛆，烧的就是本源！外力越强，它反弹越凶，只会加速燃烧，直到把宿主的灵魂和生命力彻底榨干烧尽！”

他每说一句，凌霜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混沌胎体上的光芒都随之黯淡一分。

“不过嘛…”金不换话锋陡然一转，拖长了语调，脸上的为难瞬间被一种高深莫测的市侩得意取代，“小的走南闯北，三教九流的朋友都认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见过不少。这焚魂血焰虽然霸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嗯…‘缓兵之计’！”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凌霜和凌墨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掂量着什么，然后才慢悠悠地从他那鼓鼓囊囊的暗褐色皮质马甲内侧，极其珍重地摸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玉瓶，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青色，瓶身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古朴得近乎简陋。瓶口用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胶泥死死封住。

“嘿嘿，姑奶奶您瞧瞧这个！”金不换小心翼翼地托着那暗青小瓶，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肉痛和炫耀的神情，仿佛托着稀世珍宝，“‘锁魂固魄生机玉露’！名字是长了点，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这是小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咳咳，从一个常年跟冥河打交道的老鬼医那儿弄来的压箱底宝贝！”

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此物取的是九幽深处、冥河源头的‘沉魂玉髓’为主料，辅以至少三千年份的‘定魂草’精华，再用秘法熬炼七七四十九年方成！最大的妙用，就是能在灵魂遭受重创、本源溃散之际，强行‘锁’住其最后一点真灵不灭，固住魂魄不散，并激发一丝微弱的生机，吊住性命！说白了，就是给将死之人强行按个‘暂停键’！”

金不换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凌霜骤变的脸色，语速更快，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您兄长这情况，本源被血焰疯狂焚烧，灵魂正被一点点磨灭！寻常丹药灵物进去，瞬间就被那血焰当柴火烧了！唯独这‘锁魂固魄生机玉露’，其性至阴至寒，又蕴含一丝源自冥河的沉凝死意，与那焚魂血焰的‘焚’性并非完全相冲，反倒有点…嗯…‘水火不容’又‘相互牵制’的微妙！只要找准时机，将此露精准滴入那血焰燃烧的核心——也就是您兄长逆鳞所在的那个血洞边缘！此露便能瞬间化开，形成一层极寒的‘魂壳’，暂时隔绝血焰对灵魂本源的直接焚烧！同时释放那丝‘生机’，像打强心针一样，强行稳住他最后一线生机！”

他喘了口气，看着凌霜眼中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立刻又泼了点冷水：“不过姑奶奶您可听清楚喽！这只是‘暂停键’！是‘缓兵之计’！它治不了根本！那血焰还在烧，只是烧得慢了点，被那层‘魂壳’暂时挡在了外面！而且这‘魂壳’有时间限制，效力会随着血焰的持续焚烧而减弱！顶多…顶多能争取个把月的时间！”

“个把月…”凌霜喃喃重复，混沌胎体微微震颤。个把月，对于寻找虚无缥缈的“星骸魔宫”和“钥匙”，依旧是杯水车薪！但…这至少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兄长在眼前化为灰烬！

“此物…价值几何？”凌霜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的杀意已悄然转化为一种沉重的审慎。她深知，在这种时候，拿出如此“对症”的奇物，这商人绝非善类，所求必定惊人。

“嘿嘿，姑奶奶爽快人！”金不换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又堆了起来，搓着胖手，小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精光，“谈钱多俗气！小的行走四方，最重一个‘缘’字！此物虽珍贵，但若能救下一位龙族贵胄的性命，那也是小的莫大的功德！”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不过嘛…此物炼制不易，材料更是可遇不可求…小的也不能做亏本买卖不是？这样，小的也不要您什么神兵利器、天材地宝，眼下您二位这状况…咳咳，想必也拿不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缓缓扫过凌霜布满道纹的混沌胎体，最终，牢牢地、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探究欲，定格在她怀中那枚散发着混沌气息、胎心深处却透出枯寂冰冷的血玉胎上！

“小的对姑奶奶您这枚…嗯…奇异的‘胎玉’，实在是好奇得紧！”金不换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精光爆闪，“此物气息之古老磅礴，本源之奇特混沌，实乃小的生平仅见！更妙的是，它似乎还…吞噬融合了一丝归墟之力？乖乖，这简直是夺天地造化的奇物！”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盯着凌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的所求不多！只需…姑奶奶您允诺，在您使用此露为令兄续命之后，让小的…靠近观察此‘胎玉’一炷香的时间！绝不触碰，绝不损伤，只以小的独门的‘鉴灵术’仔细感应其本源气息，拓印一份图谱！如何？这笔买卖，对姑奶奶您来说，绝对划算！”

靠近观察？鉴灵术？拓印图谱？

凌霜的心猛地一沉！血玉胎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变数！其核心深处融合的混沌吞噬本源，以及刚刚吞噬归墟之力后蛰伏的枯寂冰冷，都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和危险。让一个来历不明、满身市侩的精明商人靠近探查？

“呜——！”怀中的血玉胎仿佛也感受到了威胁，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胎体上灰白光芒剧烈波动，那些枯寂的道纹再次浮现，散发出冰冷的抗拒之意！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吞噬之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锁定了金不换腰间某个鼓鼓囊囊的皮袋——那里面，似乎隐隐透出一丝让血玉胎感到“美味”的、古老而精纯的能量波动！

金不换浑身肥肉一颤，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贪婪的锁定，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疑不定。他下意识地捂紧了那个皮袋，看向血玉胎的眼神更加炽热，也更加忌惮。

石窟内，崩塌的烟尘缓缓沉降。一边是蜷缩在血泊中、血焰不熄、生机飞速流逝的焦黑人形；一边是抱着诡异血胎、气息微弱却威压冰冷的混沌道躯；中间，则是一个搓着手、满脸市侩笑容、眼中却燃烧着贪婪与探究火焰的矮胖商人。

死寂的空气里，只剩下血玉胎那带着贪婪与警告的“呜呜”低鸣，以及凌墨颈后血焰燃烧时发出的、微不可闻却令人心悸的“滋滋”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