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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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前，红云和尚（就是现在这个独脚僧）在苍梧山摆下百日擂台。我和衡山师弟在台下连续观看了九天，总共三十一场比擂。我们当时真心佩服你武功高强，确实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希望你能顺利完成百日擂台，名扬江湖。正因如此，我们俩都没有上台挑战，看着你连胜百场，威震武林。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我和衡山师弟绝不是那种喜欢欺凌弱者、争名夺利的小人。

后来你违背江湖道义，丧失武德，甚至玷污佛门清誉，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竟然用未出生的胎儿来炼丹铸剑！我和衡山一路追查，终于在长沙水西门外找到你。衡山好言相劝，你却执迷不悟，他才不得不出手。那一战打了整整一百四十回合，我当时就在旁边观战。衡山用这把行道剑（就是我手里这把）削断了你的龙头铲，又斩断你的左腿。这其实是出于惜才之心，想用断腿之痛唤醒你的良知，希望你改邪归正。没想到你不但不感恩，反而怀恨在心......

独脚僧早就听不下去了，强压怒火打断道：\"少提那些陈年旧事！直说吧，你想怎样？\"

鹤亮道长说：\"很简单：第一，归还行道剑；第二，定下与衡山师弟再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独脚僧冷笑：\"要是我不答应呢？\"

鹤亮叹息道：\"那就像许知说的，你只给我留下'动手'这个选项，我也只好奉陪了。\"

独脚僧猛地向前一跃，眼中喷火，脸色阴沉，举剑怒吼：\"打就打！红云这七十年来卧薪尝胆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告诉你，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说着\"锵\"地一声抖开行道剑，又逼近一步：\"鹤亮！今天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要是我输了，行道剑原物奉还；要是我赢了，你师弟衡山的账，就由你来还！\"话音未落，一剑直刺而来。

鹤亮闪身避开，独脚僧立刻变招横劈，鹤亮举剑格挡。\"当！\"两柄行道剑相撞，声震山谷，两人都被震得后退一步。

这时钱光也按捺不住，对韩世雄喊道：\"韩世雄！别闲着，来领教我的雁翎双钩！\"

韩世雄拔出湛卢剑迎战。就这样，四个人分成两对厮杀起来。

钱光和韩世雄两人打得难分高下，武功不相上下。他们因为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感到兴奋，越打越来劲。

另一边，独脚僧和鹤亮的对决却是另一番景象。独脚僧打得小心翼翼，每一招都提防着。他发现鹤亮轻功比自己厉害，心里急得不行：对方轻功这么好，自己想逃跑根本不可能，只有打倒对方才能脱身。他试探了几次：先是和鹤亮双剑相碰，鹤亮总是先收剑躲开；后来用剑压住对方再上挑让两把剑黏在一起，鹤亮也不敢久留就跳开了。独脚僧琢磨鹤亮走的是柔劲路线，力气可能不如自己，就试着和鹤亮硬碰硬。有一次鹤亮斜着劈下来，他试着斜向上架住往外推，居然把鹤亮推得往后晃了一下。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决定以刚克柔，开始猛攻，招式又快又狠，步步紧逼，剑剑都往要害去。

其实鹤亮是\"明明有千斤力气，只使出五百斤\"。他怕一上来就压制独脚僧，把对方吓跑了。虽说跑不掉，但追起来麻烦。所以故意显露出轻功比他好，内力比他差的样子，让独脚僧觉得能打赢，好找机会夺回行道剑。

独脚僧试了几次，觉得鹤亮不过如此，就越打越快，招式越来越猛，削、刺、劈、挂各种剑招使得密不透风，剑光闪闪，风声呼啸。

鹤亮看时机成熟，突然一剑直刺过去。独脚僧用力往外一挡，两把剑像磁铁一样吸住了。鹤亮左手快速出击，三根手指点在独脚僧手臂上，推得他站不稳，疼得\"啊！\"一声惨叫，手臂发麻，宝剑掉在地上。鹤亮不给他喘息机会，剑光一闪，一招\"风卷残云\"横削过去，独脚僧魂都快吓飞了，慌忙往后跳出一丈多远。

鹤亮用脚一勾一挑，把独脚僧掉落的行道剑捡了回来。

钱光看到这一幕惊得走神，韩世雄趁机一剑刺来，钱光赶紧跳开躲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鹤亮手握双剑放声大笑：\"哈哈哈...红云老兄！这把追风剑想念旧主人，现在物归原主啦！\"

独脚和尚气得直跳脚，偷偷往前蹦了一步，扯着嗓子喊：\"我、我非杀了你不可！别高兴太早，有种跟我比拳脚功夫吗？\"

\"呵呵，还不服气？刚才陪你过八九十招，纯粹是为了夺剑不想伤你。我佛慈悲，连五行山下的孙猴子都留条活路，何况你这七十年来没做过大恶，又是个练武之人呢？劝你别为一时赌气毁了一身修为。蚂蚁都知道惜命，你干嘛非要找死？把剑鞘留下，别再跟庐山红海、东平太监那帮人混了，你还能当个武林前辈。非要逼我开杀戒，想步你朋友李正的后尘吗？你好好想想吧！\"

独脚和尚外强中干，表面凶得像老虎，心里早就怂了。他知道打不过鹤亮，正好借这个台阶开溜。他尴尬地解下背上剑鞘扔在地上：\"剑都让你拿去了，我要这空剑鞘有啥用！今天领教了，咱们山水有相逢，走着瞧！\"说完就和钱光施展轻功逃走了。

韩世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气：\"唉！钱光轻功天下第一，人品也不算太坏，可惜是非不分，被独脚和尚牵着鼻子走，真是好玉掉粪坑里了。\"

张坤问：\"为什么不斩草除根？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啊！\"

鹤亮解释道：\"红云当年有四兄弟：老大红海，红云排第二，老三是湖北龙滨，钱光是老四。最厉害的是红海，那老东西心狠手辣，早年凭一把金刀三支袖箭横行江湖。现在红海投靠了锦衣卫，真正的祸根在东平太监和红海身上，独脚和尚不过是个跑腿的。现在行道剑拿回来了，独脚就像没牙的老虎，怕他作甚？咱们仁至义尽，他要再找死也怨不得别人。先回镖局吧。\"说着捡起剑鞘装好宝剑，交给张坤保管。

就这样，追风剑物归原主，独脚和尚灰溜溜躲回庐山去了。

夺回了\"行道剑\"，重新挂起了镖局大旗，张坤一家也终于团圆了。张坤问石德：\"之前那个假杀人案到底怎么回事？\"石德这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原来许知和张季的师父慧海交情不错，就写信让郑云去把张季换到镖局来。石德把张季的行踪、张家情况都告诉了郑云，然后和蔡一雄去接张坤妻子。路上石德杀了个贪官，把贪官老婆的尸体背到张家。他俩对张家很熟，半夜悄悄叫醒张妻说明情况，用女尸冒充张妻，让蔡一雄先带真张妻离开。石德放火烧房，还故意报黄云的名号让邻居听见。

本来张坤平安回来，一家团聚，宝剑也找回来了，该好好庆祝。可麻烦事接二连三地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野花不用种年年自己长，烦心事没来由天天找上门。

先是泾县柳家桥来人报信，说绿线姑带人烧了姜得印的房子，占了黎庄，把黎明一家老小都杀光了。接着景德镇也来人求救，说东平太监又回来收税，把知县和窑工都关进水牢，还要追缴去年的人头税，不交就满门抄斩。

最气人的是，有帮人直接在镖局大门口搭了个擂台，离大门就三百步远，还正对着镖局。他们到处贴告示，说是奉皇帝命令选拔人才，四月初一正式开打。

这节骨眼上，还有商人来托镖，要押送二十万两银子去南诏昆川。

众英雄商量对策。鹤亮说：\"红海这是要跟我们全面开战了。他们想靠人多势众分头袭击，我们就各个击破。\"最后决定：宗清带章文、姜得印、石德去泾县；许知带吴刚、花同去景德镇；韩世雄、酒侠等十五人护送商队。留下鹤亮、衡山等镇守镖局。三路人马都在三月二十九日出发。

这几天，留守在镖局的镖师们都憋着一肚子火。原来，南京兵马司和兵备道派来的军工正在镖局大门口搭建擂台。他们不仅搭了一个主擂台和两个副台，还在后面建了八间大板房。主擂台有六尺高，六丈见方；两边各有一个四尺高、四丈见方的副台。

镖师头目肖春贵去找负责搭建的军官，客气地拱手问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那军官昂着头，斜眼瞟了肖春贵一眼，不耐烦地反问：\"你谁啊？\"

\"在下是行道镖局的镖目肖春贵。\"

\"哼！你是保镖的，我是监工的，咱们八竿子打不着。既不攀亲也不交友，你管我叫什么？\"

肖春贵哪受过这种气！本想怼回去，但想到这帮人明显是来找茬的，只好把话咽回去，强忍怒气问：\"请问你们是奉谁的命令来搭擂台的？\"

\"天底下谁最大，我们就听谁的！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肖春贵气得跺脚离开，回到镖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家听完都火冒三丈。

叶祖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对东方于说：\"师叔！您发话吧！我们去教训这帮混蛋！\"

朱清也骂道：\"这群王八蛋，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去几个人把他们赶走！\"

东方于却笑着说：\"别着急！俗话说'冷眼看螃蟹，看它能横行多久'。他们的大人物还没露面，好戏还没开场，现在打几个小喽啰有什么用？等擂台正式开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