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刘府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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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突然回身斜劈一剑，趁吴刚后退时\"嗖\"地打出一镖。吴刚随手一抓就接住了。刘全又发一镖，吴刚把接住的镖甩出去，\"啪\"地在半空把来镖击落。

刘全脸色大变，他平时练\"以镖打镖\"十次只能成功四五次，连他那个以暗器闻名的师叔青莲道人也只有七八成把握。没想到吴刚这么厉害。

刘全虚刺一剑跳开说：\"吴刚！咱们功夫不相上下，不如说好都不用暗器，堂堂正正打上三百回合分个生死。

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其实是怕吴刚用暗器，故意装大方想让他放松警惕，好趁机偷袭。两人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吴刚发现刘贼体力开始下降，便假装使出一招上挑剑，刘全侧身躲闪用剑格挡，吴刚突然变招，使出\"独劈华山\"狠狠下劈。\"当啷\"一声震响，刘全的剑被震飞，吴刚的行道剑顺势砍中他膝盖。刘全惨叫着想逃，吴刚剑光一闪，直接把刘全刺穿又连砍三剑，当场毙命。

吴刚捡起刘全的宝剑，发现剑柄上刻着\"月钩龙齿剑\"五个金字——这正是师父提过的名剑之一。他擦净血迹，对周围吓呆的仆人们说：\"我是潭州吴刚，杀的是采花贼刘全，你们快去报官！\"说完跳上屋顶，收起双剑离开了。

之后吴刚一路赶到临安，见到了分别十八年的母亲郑氏和师父菊隐长老。母亲见到儿子回来，高兴得像久旱逢甘雨。当年的大仇人李广因为得罪太后早就自杀了，如今已是嘉靖二年。

住了一个月后，吴刚告别母亲闯荡江湖。母亲告诉他还有个失联三十一年的舅舅郑龙在安徽凤阳卖艺，让他留意寻找。吴刚把新得的宝剑留给师父，离开临安来到了繁华的金陵城。

郑龙听完吴刚讲述事情的经过，又惊讶又欣喜，说道：\"哎呀！这么说来，真是老天爷在帮助我成功啊。\"吴刚连忙问道：\"舅父大人！您说的是什么事？\"

\"这事说来话长，来！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四人一边吃饭，郑龙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吴刚啊！有人说'大明自太祖建国以来，已经传了十几代皇帝，到现在一百一十五年了，可以说每一代都是贤明的君主，真是一人有福万民安乐，四海之内天下太平。'你觉得这话对不对？\"

吴刚冷笑一声：\"哼！大明和历朝历代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姓朱的一家的天下。那些开国功臣，最后都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朱家皇帝世代相传，拼命搜刮民脂民膏，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光是一个皇宫，就要用六千到八千个厨师给他们做饭。他们亲近奸臣，疏远忠良，喜欢听好话，拒绝劝谏，太监专权。所以才有胡惟庸谋反，蓝玉叛乱，永乐靖难之变，英宗土木堡之败，宁王造反......这就是他们说的'一人有福万民安乐'？东厂、西厂、锦衣卫杀人如麻，王振、汪直、刘瑾这些太监贪得无厌。皇庄遍地都是，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到处都是酷吏，冤案数不清。老百姓穷困潦倒，有志之士心灰意冷。这一百多年来，唐蔡川、叶宗留、邓茂七、刘六刘七这些人领导的百姓起义，前前后后不下百次。文人隐居山林，武士占山为王，忠臣被害，百姓造反，外族侵扰，边境不安......这就是他们的'四海之内天下太平'？\"

吴刚越说越激动，郑龙越听越高兴，不停地点头捋着胡子说：\"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真像你父亲吴二哥，哈哈哈......吴刚啊！我再问你，宁王造反和正德年间刘六刘七造反，同样都是造反，我们江湖中人应该怎么看？\"

\"宁王造反，不过是当官的狗咬狗，不管谁输谁赢，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刘六刘七造反，是被逼无奈为民请命的正义之举。古话说得好'对我好的就是君王，虐待我的就是仇人。'自古以来，老百姓没有固定要效忠的君主。天下哪有什么固定归属，失败了就是盗贼，成功了就是帝王。'所以对百姓好的，我们就效忠他，与百姓为敌的，我们就反对他。\"

郑龙非常高兴，拍手说道：\"太好了！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现在广东和江西交界处有座大庾山，山上有个神秘的王府，住着个古怪的王爷。我一直想查探虚实，但那王府高手如云，正愁一个人势单力薄，没想到今天遇见了你，真是天助我也！以你的聪明才智和沉着冷静，这事准能成。哈哈......这次正好让你的行道剑大展身手，你觉得怎么样？\"

吴刚见舅舅话说得隐晦，知道事关重大，连忙表态：\"有您老带队，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天涯海角都敢闯。\"郑龙满意地说：\"好，从现在起你改姓赵，就叫赵刚，对外说是临安人，父母早亡，跟着我学艺。要叫我师父，别叫舅舅，千万记住。这次我们是去当卧底，一旦暴露就有生命危险。这既要比智谋，又要拼武功，是场硬仗。要是成功了，比你杀十个百个刘全都有价值。我想最多一年时间，应该能有个结果，不会耽误明年青莲之约。\"吴刚自然一口答应。

四人吃完饭，来到水西门外的新河码头，包了条小船逆流而上。

再说江西赣州大庾县的大庾山（又称大庾岭）上有个金紫寨，寨主九头狮子关洪，是开国功臣关德兴的后代。关洪武功高强，胆识过人，长相也非同寻常：双耳垂肩、手臂过膝，身高八尺、虎背熊腰。

有个来自触触部落的相面先生金吉达曾给关洪看相，说他：走路像龙行虎步，耳朵手臂异于常人，相貌酷似刘备，注定要当皇帝，是顺应天命、将来要君临天下的真命天子。

关洪对这番话深信不疑，一直念念不忘，渐渐起了造反的念头。后来他自称\"盖天王\"，居然真的摆起皇帝的排场。他把金紫寨改名为\"盖天王府\"，专门网罗江湖高手，招兵买马，囤积粮草。

王府里最能干的帮手主要有两批人：一批是\"二师\"，指的是两位武艺高强的师父。一位叫镜生，是关洪的大师伯，跟青莲道人是同门师兄弟；另一位是王兴王元虎的师父，外号叫鹰头僧。另一批是\"双臂\"，就是关洪最得力的两个手下：一个叫八面游魂游三游子卿，另一个叫万里金风物进。还有\"三马\"马吉、马祥、马祯三兄弟，以及\"四虎\"岳家四兄弟金虎、银虎、铜虎、铁虎。这些人手下还有五百多个小头目和两百多个江湖高手，个个都是能飞檐走壁的练家子。山寨里还有五千多个喽啰。

重点说说这个游三游子卿，这人特别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表面装得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主意。长得也特别丑，走路还一瘸一拐。平时总爱拿着羽毛扇子，披着鹤氅大衣，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盖天王府里是说一不二的红人，大家都偷偷叫他\"二王爷\"。他是盖天王师伯镜生的得意弟子，跟关洪是师兄弟关系。他觉得现在招兵买马太早容易惹人注意，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前应该先多招揽武林高手，建议盖天王继续假装是普通山大王，这样不容易暴露。

这天马吉从山下回来报告：\"游三先生！最近赣州城来了个卖艺的班子，我连着看了五天，发现他们不是耍花架子的，真有两下子。\"游三问：\"几个人？四个。领头的叫郑龙，带着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姑娘。查过底细吗？查了，他们说是从吉安、太和来的，我派了十几个人去那边打听，确实是从那儿开始卖艺的。而且郑龙是老江湖了，五年前我在贵阳就见过他卖艺，去年醉明在江州也见过。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听说要经过大庾去广东的南雄、韶关一带。你马上带人下山盯着，特别是晚上要偷听他们谈话。要是没发现什么问题，等他们到南雄后再接触，能收服就留下，不行就除掉。\"

原来郑龙一行四人从洪都开始卖艺，一路经过丰城、榕树、新途、吉安、太和，到了赣州，又从赣州经大庾来到了南雄。

四月初十那天，郑龙他们在南雄街头卖了一天的艺，晚上就住在东门悦来客栈这小店里。正歇着呢，一个叫马吉的人找上门来，冲着郑龙拱手说：\"老师傅！辛苦啦。小的马吉，是奉了王爷的差遣，特地来请您几位去府上唱堂会。\"

郑龙赶忙回礼：\"哎哟，快请坐！不知王爷要办什么堂会？王府在哪儿啊？\"

马吉解释道：\"我们家盖天王爷，是开国功臣关德兴老爷的后人，世袭的功勋人家，最是豪爽仗义。这个月十五王爷要做六十大寿，特意派小的到处寻访说书的、唱戏的、耍把式的，要热热闹闹办一场。王府就在大庾县。您几位要是愿意去，来回的路费食宿全包，每人每天还赏半两银子，要是演得出彩，另外还有重赏哩！\"

郑龙他们平时三四个人忙活一整天，也就挣个几百文钱（那时候八百文才抵得上一两银子），听马吉这么一说，自然满口答应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