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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黑暗洪流失去了幽蓝星殛的抵抗,轰然砸下!秦霄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重重砸回深坑底部,撞在滚烫熔融的金属残渣中!而那道无形无质却代表终极终结的格式化波纹,紧随其后,轻柔地笼罩了他坠落的身影,也覆盖了整个青石城废墟,乃至更广的区域。
冰冷。
深入灵魂每一个角落的冰冷。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意识。
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无,如同沉入最深、最死寂的海底。
思维被凝固,记忆被抽离,名为秦霄的个体存在,他所有的过往、战斗、守护与失去,都在这超越维度的力量面前,像被橡皮擦轻轻抹去的笔迹。
“个体档案提取…认知模块清除…记忆矩阵…格式化完成。”
“检测到特殊能量核心残留…无法消除…符合【种子】计划…目标标记:代号【零】…进行基因锁定…提取必要样本…加载【永冬棺】程序…”
意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前,他似乎听到了这些冰冷的断句。随即,一股无法抗拒的、比亘古玄冰更寒冷的冻气,将他残破的身体包裹、渗透,从每一个细胞层面冻结,凝固。
他在绝对的冰冷中,失去了“我”的概念。
……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大力量,以青石城遗址为中心(甚至更大范围)向整个地球扩散开来。无形的波动扫过平原、高山、海洋。人类城市辉煌的灯火熄灭,所有精密仪器化为腐朽的废铁,任何承载着现代文明信息的载体——书籍、硬盘、云端,乃至雕刻的壁画——都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迅速剥蚀、湮灭。钢筋水泥的建筑融化般塌陷,沉入长出的原始密林和皑皑白雪之下。海洋掀起滔天巨浪,吞没海岸线。
一个时代,一个名为“人类文明纪元”的存在,就在这无形的、如同系统重启般的操作下,被彻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就像从未出现过。
大地重置。
气候剧变。
生物在混乱与恐怖的天威后,开始遵循最原始的法则重新演化、繁衍。
时间的刻度被重新拉长,新世界的纪元开始了。
长河纪元年(约100年后)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掠过苍莽的冻土荒原,发出呜呜的悲鸣。枯黄的劲草伏低了身子,顽强地对抗着寒冬无情的鞭挞。天空是一种被冻住的灰蓝色,阴郁而辽阔。远处,连绵的山脉如同沉默的太古巨兽,披着终年不化的冰雪甲胄,俯瞰着这片冷酷的大地。
这里是长河部落的冬季猎场边缘。结冰的长河蜿蜒如一条银带,是这片灰白世界里唯一流动的光泽。
“安安!别跑那么快!当心摔跤!” 一个裹着厚厚兽皮、脸上涂着驱寒油脂的妇女,朝着河边一个灵活跃动的小身影高喊。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她叫【安安】,长河部落里最活泼也最大胆的女孩。她穿着一身缝制精致的鹿皮袄裙,边缘装饰着斑斓的鸟羽和打磨光滑的小兽骨,脚下踩着内部塞满保暖枯草的厚底鹿皮靴。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石匕首和一个用蔓藤编织的小篓子。此刻,她浓密的黑发辫在寒风中舞动,脸颊被冻得红扑扑,呼出的热气在面前凝成白雾,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带着最原始的好奇与活力,正专注地盯着冰封河岸边缘,裸露在冰层上方一簇簇鲜艳欲滴的红色浆果。
“阿姆!你看这【血珠子果】!今年的果子好大颗!多采点回去,晒干了跟草籽一起煮,能给族里添些吃食呢!” 安安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林间的百灵鸟,在这苦寒之地显得格外有生气。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河岸边冻结的泥土和碎石,伸出手去够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红宝石般的果实。
“小心点!冰层边上滑!” 妇女无奈地摇头,但还是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安安灵活地跳跃着,避开了几个隐藏在枯草下的雪窝。她动作轻巧地避开河岸边缘易碎的薄冰区域,灵巧的手指飞快地采摘着饱满的浆果。突然,她动作一顿,目光被河岸上方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斜坡吸引。那里似乎有一个幽暗的、被积雪半掩的豁口?
“阿姆!快来看!这里好像有个洞!” 安安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拔腿就朝那豁口跑去。部落的老人们常说,大灾变前天神留下过一些圣迹,有些就藏在山野的冰洞石缝里。也许里面有传说中的“不灭火种”或者“神兵利器”?她的小心脏兴奋地砰砰跳。
“安安!别进去!黑咕隆咚的…哎!” 妇女的呼唤被北风刮走大半。
安安已经爬到那个倾斜的雪坡上。那豁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黑漆漆的,往外冒着丝丝缕缕、比外面空气更刺骨的寒气,洞口边缘凝结着厚厚的、蓝色的坚冰,像是某种封印。
一股莫名的心悸让她在洞口犹豫了一下,但这反而更激起了她的探险欲。她抽出石匕首,又从背囊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燧石和一个晒干的火绒团。她尝试着将燧石和石匕首的锋利边缘用力摩擦。
“滋啦…滋啦…” 几点细小的火星溅落在火绒团上。
“噗!” 一小簇微弱的火苗终于亮了起来,驱散了洞口一小片逼人的黑暗。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安安小心翼翼地将头探进洞口。一阵强烈的寒气扑面而来,冻得她牙齿打颤。洞内并不深,但地面似乎不是泥土,而是光滑的、某种她不认识的乌黑冰冷“石头”? 洞壁上同样也覆盖着蓝色的冰层,如同水晶宫一般折射着火苗的微光。
她的目光扫视着,突然定格在洞窟最深处的地面上!
那里!冰层最厚实的地方,冻结着一个…人!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他躺在一块巨大的、与整个冰洞底部连为一体的黑色“石头”上。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近乎半透明的淡蓝色寒冰,像被封在一块巨大的蓝水晶棺里。他很高大,即使躺下也显得比部落里最强壮的猎人还要魁梧。身上穿着一种奇怪的、像是紧密贴合皮肤的、从未见过的乌黑“衣服”(其实是合金装甲),线条冷硬,在冰层下闪烁着微弱、冰冷的幽光。他的四肢修长有力,最奇特的是他的右臂,即使隔着寒冰,也能看出整条臂膀呈现出一种深邃冰冷的蓝色,质感不像是血肉,更像是某种被打磨成完美形状的金属或宝石,内部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光点像雪花一样缓缓流动。
安安的目光最终落在他脸上。冰层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轮廓极其深刻,鼻梁高挺,嘴唇紧闭。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略显凌乱地散落在枕着黑石的头侧。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被冻结前经历着巨大的痛苦或挣扎。他的左半边脸很正常,但右半边脸的下颌线条延伸到覆盖着幽蓝金属的肩部纹身处,似乎能看到一个极为模糊的、暗红色的、形状怪异的印痕(阿狸最后溅射的血迹烙印),隐藏在冰层之下。
死寂。
绝对的冰冷与死寂。
这个人,仿佛已经被冻在这里千年万年,与脚下的大地、洞顶的寒冰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火苗的光晕在他冰封的面容上跳跃,映不出丝毫波澜。
安安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天神!祖先的英魂?还是…从远古沉睡的冰魔?部落的许多禁忌传说在她脑海中翻腾。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里的火苗差点熄灭。
“安安!里面有什么?!” 洞口传来阿姆焦急的呼喊,伴随着她踩踏积雪走近的声音。
安安回过神来,恐惧被更加强烈的好奇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压制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带着敬畏和探究,轻轻地碰了碰覆盖在那人胸口位置最外围、相对较薄的那层蓝色冰壳。
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从指尖传来!但她似乎感觉…指尖触及冰壳的一刹那,那冰层下极其微弱、几乎以为是幻觉的流动光点…似乎…非常非常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时!
洞口光线一暗,阿姆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也看到了洞内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古老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敬畏瞬间压过了好奇心:“天…天神在上!快出来安安!那是…那是永冬之棺!会带来灾祸的东西!别碰它!” 她惊恐地大叫,伸手就要去拉女儿。
可就在阿姆的手即将碰到安安的瞬间,安安指尖触碰的那一小块冰壳,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嚓”声!
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纹,如同灵蛇般,瞬间在那淡蓝色的冰面上蜿蜒绽开!
裂纹的中心点,正是安安指尖触碰的地方!随着这第一道裂纹的出现,整个洞窟中弥漫的极寒气息,似乎骤然波动了一下!
冰封千年…终迎变数。长河之水初遇星火残烬,在遗忘与新生的纪元里,命运的冰盘已悄然裂开了第一道缝隙。而沉睡的代号【零】,即将在少女懵懂的指尖触碰下,于永冬中,迎来他全然陌生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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