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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午后的庭院,暖阳像融化的蜜糖,缓慢流淌过每一寸复苏的土地。新埋下“时光星核”的微小凸起,在黝黑松软的泥土上安静蛰伏,仿佛只是大地一次温柔的呼吸。那棵古老的银杏树,枝头近乎透明的嫩芽在微风中舒展,贪婪汲取着阳光,细小的叶脉里涌动着肉眼可见的生机。抗体晶体小径上蒸腾的星野薄雾淡得几乎透明,只留下一层湿润的凉意,温柔地包裹着行人的脚踝。空气里是泥土、新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家”的安宁气息。
顾言抱着念辰,沈星晚牵着念星的小手,念初像个小尾巴,安静地跟在父母身侧,一家人踩着湿润的小径返回洋房。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慷慨地铺满客厅,将米色的沙发、原木的茶几都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空气里还残留着早餐咖啡的醇香和孩子们身上淡淡的奶味。刚才阳光房里那场凝聚了所有心意的仪式,那份庄严与奇妙的能量共鸣,此刻被这满室的暖融和寻常的居家气息温柔地包裹、沉淀下来,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最终归于平静的水面。
“妈妈,”念星仰起小脸,澄澈的眼睛里还映着方才庭院里的微光,“瓶子睡在树下面,会梦见星星吗?”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星光指环。
沈星晚蹲下身,指尖轻轻拂开女儿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笑容温软:“当然会呀。树根是它的床,星星们会从天空溜下来,围着它讲悄悄话呢。”她的目光落在女儿因期待而微微发亮的脸颊上,那份纯净的相信,本身就像一道温暖的光。
念初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客厅角落那个属于他的、放着各类“收藏”的小柜子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形态各异的“星石”、几片他特别珍藏的银杏叶标本、还有一小块从帆布画毯上剪下的、带着念辰最初涂鸦痕迹的布片。他拿出一个空的小木盒,这是顾言以前装医疗器械的盒子,被他清洗干净留了下来。他郑重地将木盒放在地毯上,然后开始挑选他认为最特别的“星石”放进去。他的动作专注而缓慢,后颈的春藤印记在透过窗户的光线下,透着一股沉静的、守护般的绿意。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那份刚刚被深埋的仪式感,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构建一个微缩的“星图”基地。
念辰在爸爸怀里扭动着,咿咿呀呀地指着哥哥的方向,小胖手挥舞着,似乎也想参与进去。顾言将他轻轻放在厚实的地毯上,念辰立刻手脚并用地朝着哥哥和那个木盒“爬”去,目标明确。顾言没有阻止,只是后退一步,倚在沙发扶手上,目光深沉而柔软地笼罩着地毯上的三个孩子——念初的沉稳、念星的纯真、念辰懵懂却充满探索欲的活力,像三股不同的溪流,在这片名为“家”的土地上各自奔涌,又最终和谐交融。
他眼底有未散的暖意,那是目睹生命成长、参与时光雕刻的满足。然而,在这暖意的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悄然沉淀。这疲惫并非来自身体的劳累,更像某种无形的压力,如同深海底层不易觉察的暗流,搅动着平静的表象。昨夜手术台上持续数小时的高度紧绷,今晨一个接一个无法推拒的远程会诊,还有压在案头等待他最终审阅签发的几份重要项目文件……这些属于“顾医生”和“顾总”的责任,并未因庭院里那场温暖的仪式而消失。它们只是暂时退居幕后,此刻,随着心绪的沉淀,又悄然浮现轮廓,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淡淡的阴影。
念辰终于爬到了木盒边,小手好奇地伸向念初刚刚放进去的一颗有着漂亮蓝色纹路的“星石”。念初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阻止弟弟的“破坏”,反而拿起那颗石头,轻轻放在念辰摊开的小手心里,低声说:“辰辰,摸摸看,凉凉的,像不像小星星?” 念辰立刻被吸引,小手紧紧攥住石头,咯咯地笑起来,口水亮晶晶地挂在嘴角。
沈星晚的目光从孩子们身上移开,不经意地落在顾言身上。他倚靠的姿态看似放松,但肩颈的线条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僵硬。她捕捉到他微微低垂的视线,那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却又似乎穿透了他们,投向某个遥远而沉重的地方。他眉宇间那抹极淡的、因疲惫而生的凝滞,像初春湖面上一小片未曾融化的薄冰,落进她的眼底。沈星晚的心,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揪。她太熟悉他了,熟悉他每一个细微表情下隐藏的波澜。这份深埋于家庭暖意之下的重压,只有她能如此清晰地感知。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阳光透过窗户,在光洁的台面上跳跃。她打开橱柜,拿出那只顾言常用的深蓝色马克杯,又从茶罐里舀出几勺他偏爱的锡兰红茶。滚烫的水注入杯中,深红的茶汤氤氲出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端着这杯热气腾腾的茶,走向他,脚步轻盈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喝口热的。”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将杯子轻轻塞进他有些微凉的手掌里。杯壁的温度透过皮肤直抵心间。
顾言微微一怔,随即从短暂的思绪抽离中回神。他抬眼,对上她温润如水的眸子,那里面盛满了无需言语的懂得和无声的支持。他紧抿的唇角终于松弛下来,化开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低声道:“谢谢。” 他双手拢住温热的杯子,深深吸了一口茶香,那暖流仿佛带着某种抚慰的力量,暂时熨帖了心底那丝躁动的沉重。
客厅里的温馨画卷继续铺展。念初已经给念辰换了一块更圆润的石头玩,自己则摊开一本厚厚的植物图鉴,对着里面彩色的叶片插画,和他收集的银杏叶标本仔细比对,小小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念星不知何时找来了她的画板和蜡笔,盘腿坐在地毯上,小脸严肃,正努力把刚才阳光房里的场景画下来——歪歪扭扭的帆布,几个代表家人的彩色小人,还有中间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瓶子。她画得专注,粉嫩的舌尖不自觉地微微探出嘴角。
沈星晚也重新坐回沙发,拿起她的速写本。笔尖沙沙,线条流淌。她画的不是具体的物象,而是眼前这幅流动的日常:念初低头看书时颈后那抹沉静的绿意,念星画画时绷紧的稚嫩侧脸,念辰在地毯上快乐打滚时露出的藕节般的小腿,还有顾言捧着茶杯、目光低垂、周身气息在茶香中一点点变得松缓的剪影。她笔下捕捉的,是这午后阳光里,时光本身的质地——安稳、细碎、充满烟火气的暖。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尖锐的铃声撕破了客厅的宁静。
顾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急促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属于他所在医院的心外科主任。顾言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动作快得带起一丝微风。他迅速拿起手机,接通,语气瞬间切换成一种冷静而专业的沉稳:“王主任?…嗯,我在家…什么?…好,我明白了。病人现在情况?…好的,稳定体征,维持通道,我马上到。三十分钟内进手术室。”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念初从图鉴上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安和隐隐的担忧。念星画笔下的线条顿住了,她茫然地望向爸爸。念辰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感染,停止了玩耍,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水光,眼看就要哭出来。
顾言挂了电话,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瞬间变得安静甚至有些无措的孩子们,最后落在沈星晚脸上。那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急迫,更有无法掩饰的歉意和深重的疲惫。
“星晚,”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紧急情况,二次搭桥,血管条件极差,只有我能做。必须马上过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沈星晚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迅速蔓延开来的红血丝,那是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和睡眠不足的印记。担忧像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支撑。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立刻放下速写本,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只手安抚性地轻轻按在他紧握手机、指节微微发白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已经伸向旁边衣帽架上的外套。
“知道了。快去。”她的声音异常平稳,像磐石,瞬间为他隔绝了身后孩子们所有的不安,“家里有我。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她的目光坚定地望进他眼底,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去吧,你的战场在那里,而这里,有我守着。
顾言深深地看着她,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个极其短暂却重逾千斤的点头。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歉疚,更有一种在风暴中找到港湾的依赖。他不再停留,迅速抓起沈星晚递过来的外套,甚至来不及好好穿上,只匆匆搭在臂弯,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高大的背影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很快消失在玄关处。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客厅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阳光依旧明亮,茶香仍在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散,地毯上的玩具也还在原地。但那个刚刚还在这里,如山一般存在的男人,带着他身上那份无形的压力和骤然抽离的紧张感,消失了。留下一种被突然抽空的茫然。
念辰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脸上满是委屈。念星放下画笔,跑过来抱住沈星晚的腿,仰着小脸,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妈妈,爸爸又去打怪兽了吗?”
沈星晚蹲下身,将哭泣的念辰抱进怀里,又用另一只手搂住念星,脸颊贴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四月的风,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爸爸不是去打怪兽,是去当英雄了。医院里有个爷爷的心脏生病了,很疼很疼,只有爸爸能帮他修好。就像念星帮娃娃缝好裙子一样,爸爸要去帮那个爷爷缝好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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