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王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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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一半面积的方形自动麻将桌。桌子似乎是由某种黝黑沉重的木料制成，表面油腻腻的，布满了各种划痕和污渍，桌面上散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麻将牌。

这些麻将牌的材质五花八门，有些是现代常见的、光滑的塑料或亚克力材质，有些则是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泛黄的象牙或竹制骨牌，上面还刻着模糊不清的图案和文字。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夹杂着的、数量不少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的骨白色的牌！

那些骨白色的麻将牌，形状规整，大小统一，但表面却并非光滑，而是带着一种天然骨质特有的细微纹理和孔洞。牌面上雕刻着的筒子、条子、万字等图案，线条扭曲而狂乱，仿佛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一般，并且…似乎还在微微地蠕动着！更恐怖的是，在每一张骨牌的背面，都清晰地烙印着一个模糊而扭曲的、充满了痛苦和怨恨的人脸！那些人脸的眼睛似乎还在空洞地转动着，嘴巴无声地开合，仿佛在发出永恒的诅咒！

周野只看了一眼那些骨牌，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这就是…玄真子说的“人骨麻将牌”？！妈的…这老怪物…真的把人做成了麻将牌！太他妈变态了！

而在那张巨大而诡异的麻将桌的另一端，靠近墙壁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个干瘦枯槁的老头。

他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岁了，头发花白稀疏，如同枯草般杂乱地贴在头皮上。皮肤蜡黄松弛，布满了老年斑和深刻的皱纹，颧骨高高耸立，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袖口都磨破了的蓝色对襟褂子，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上面沾满了各种油渍和不明污秽。

他就那样佝偻着背，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浑浊不堪的、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黑色液体。那液体看起来像是某种劣质的浓茶，但表面却并非茶叶或茶沫，而是漂浮着许多米粒大小的、珍珠般的白色球状物体！这些白色的小球偶尔还会如同活物般，自行在茶杯表面滚动、碰撞、变换位置，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活力。

“呵呵呵…欢迎，欢迎三位贵客光临寒舍。”那干瘦老头似乎察觉到了周野三人的到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他的脸——一张布满了深刻麻子坑的、如同风干橘子皮般的蜡黄面孔。他的眼睛浑浊而细小，如同两条缝，里面却闪烁着一种与他衰老外表极不相符的、如同毒蛇般阴冷而贪婪的光芒。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火燎得焦黄发黑、甚至还缺了几颗的牙齿，发出如同破锣般沙哑难听的笑声。

“老夫王富贵，街坊邻居都抬举，叫我一声‘王麻子’。这家‘寿山麻将馆’呢，祖上传下来的小本生意，开了有…嗯…让老夫算算…不多不少，刚好九十八年零三个月了。”他伸出一只手，慢吞吞地比划着，语气中带着一种病态的自豪，“在这儿啊，老夫我跟数不清的客人打过牌，可还真是…呵呵呵…从、来、没、有、输、过、一、场、呢！”

周野敏锐地注意到，王麻子用来比划的那只右手，形状极其古怪！他的手指比正常人要长得多，而且异常纤细，如同竹节一般，皮肤干瘪蜡黄，紧紧地包裹着骨头。手指的关节处更是异乎寻常地微微隆起，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如同角质层般的暗黄色硬壳，指甲尖锐而弯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这只手…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手！倒更像是某种…巨大的、节肢昆虫的附肢？！

我靠！这老家伙的手…是变异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这手指头…看着怎么那么像螳螂或者蜘蛛的爪子？！难怪他能吃塑料…哦不，是吃人骨头！这消化系统肯定也一起变异了吧？！

“王…王老板是吧？”周野强忍着心中的惊骇和恶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虽然他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他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我们是…呃…社区送温暖的志愿者，听说您这里住了很久了，过来看看您老人家。顺便…也想打听一下，最近咱们轮回街这边，好像有不少人失踪了，您老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异常情况？”

他故意隐瞒了镇魔司的身份，想先套套话。

“失踪？呵呵呵…”王麻子听到周野的话，再次发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笑声，他那双细小的眼睛如同毒蛇般在周野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仿佛在评估着什么，“小伙子，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在我这‘寿山麻将馆’里啊，从来就没有什么‘失踪’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只如同昆虫附肢般的、布满了老年斑的干枯右手，指向了麻将馆四壁——那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上百张大小不一、新旧各异的黑白或彩色照片！

“你看，”王麻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炫耀般的得意和病态的满足，“他们…可都在这儿呢！一个都不少！都变成了我的座上宾，每天陪我老头子打牌解闷呢！呵呵呵…”

周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感觉一股寒气从头顶浇了下来！

那些照片里的人，有穿着长袍马褂、留着辫子的清朝遗老，有穿着中山装、梳着二八分头的民国学生，有穿着工装裤、戴着红袖章的建国初期工人，也有穿着喇叭裤、烫着爆炸头的八十年代青年，更有穿着时尚、拿着智能手机的现代都市男女…男女老少，各行各业，时间跨度足足有上百年！

唯一的共同点是，照片里的每一个人，无论生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年代，此刻都面无表情地、如同僵尸般僵硬地坐在这张巨大而诡异的麻将桌前！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脸上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壳！

“你…你把他们…都怎么了？！”苏明月看到这副景象，也忍不住厉声质问道，她紧握着冰雷刃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什么怎么了？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冲干什么？”王麻子似乎对苏明月的愤怒毫不在意，反而慢悠悠地端起面前那杯漂浮着白色小球的黑色液体，嘬了一口，发出“滋溜”一声令人恶心的声响。

他舔了舔干瘪发黑的嘴唇，脸上露出更加阴森诡异的笑容：“他们啊…只是运气不好，输给了我而已。”

“在我这‘寿山麻将馆’里，规矩很简单，”他用那只非人的手，轻轻抚摸着桌面上那些冰冷的人骨麻将牌，眼神中充满了病态的痴迷，“坐上我的牌桌，就得以运气做赌注。赢了，你可以拿走你想要的一切——金钱、美女、权力…甚至长生不老！可要是输了嘛…呵呵呵…”

“输了，你就得把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运气、你的记忆、你的血肉、你的骨头…还有你那不值钱的灵魂，统统都留下来，永远地陪我老头子…打、麻、将！”

周野死死地盯着墙上那些照片。在【心灵明镜符】的作用下，他能比苏明月看到更多、更清晰的细节！他清楚地看到，那些照片上的人影，并非静止的！他们的身体都在极其轻微地、如同信号不良般微微颤动着！他们的眼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残存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神采！

更让他感到愤怒和惊骇的是，他在墙角一张看起来比较新的照片上，赫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那正是之前李警官提到的、最先赶到轮回街然后失踪的两个同事！照片上的他们，同样是那副僵硬麻木的表情，但周野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眼睛正在疯狂地眨动着，眼角似乎还有泪水滑落！他们的嘴唇也在无声地、急速地张合着，仿佛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着外面的世界呼喊着两个字——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