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虚空漂流，晶石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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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一种足以冻结灵魂、凝固血液的绝对酷寒，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云黯的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与尖锐的痛楚中沉浮。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遗迹核心区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厉刑含恨的咆哮，以及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恐怖嗡鸣。此刻，他像是被投入了宇宙最幽邃的冰窖，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都在发出濒临极限的哀嚎。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带着血沫的腥气。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剧痛和突如其来的刺骨寒意而急剧收缩。

视野所及，是一片死寂的幽蓝。

不再是熔火之心那焚烧万物的赤红地狱，这里是截然相反的极寒炼狱。他正身处一条巨大得令人窒息的裂隙之中。两侧是高耸入“穹顶”的冰壁，那“穹顶”同样是望不到尽头的玄冰，将上方彻底封死，隔绝了天光，只留下冰壁自身散发的、冰冷而幽暗的蓝芒。冰壁光滑如镜，反射着自身的光芒，形成一片片扭曲而诡异的光斑，却坚硬得远超世间任何玄铁神金。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深邃透明的冰壁深处，影影绰绰地冻结着难以想象的庞大阴影——那是上古时期便已葬身于此的恐怖妖兽尸骸！狰狞扭曲的头颅，断裂的巨爪，布满骨刺的残破翅翼，甚至还有庞大到难以窥见全貌的躯干…它们保持着生前最后挣扎或咆哮的姿态，空洞的巨大眼窝仿佛穿透了万载时光的冰封，无声地凝视着这条寂静的死亡通道。一股跨越了亘古的森然死气与滔天凶戾，即便隔着厚厚的玄冰，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着闯入者的心神，带来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窒息感。

砰！

云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一条从冰壁上斜刺突出的巨大冰棱上。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全身，淹没了意识。胸腹间，之前被厉刑【血狱镇魂】神通硬生生震裂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错位摩擦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最致命的是左侧第三、第四根肋骨，断裂的骨茬如同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柔软的肺腑！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肺部被撕裂的剧痛和浓重的铁锈味，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又被强行咽下，只在嘴角留下暗红的痕迹。

左臂处，那源自神秘至宝碎片的金色纹路正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它本能地抵御着此地无孔不入、足以冻结灵魂本源的恐怖极寒。但这抵抗并非没有代价。每一次金纹亮起，都如同在云黯早已枯竭的神魂上狠狠剜下一刀，带来阵阵强烈的眩晕与撕裂感，视野边缘阵阵发黑，意识随时可能沉入永恒的黑暗。

“咳…不能…停下…”他再次咬破舌尖，更深的痛楚和腥咸的血液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醒。厉刑！那个老魔！他虽被狂暴的地脉岩浆流卷走，生死不明，但云黯心中没有丝毫侥幸。以厉刑的狠戾、狡诈和那深不可测的元婴巅峰修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陨落！此地，这诡异的玄冰裂隙，绝非久留之地！每一分每一秒的耽搁，都意味着死亡阴影的迫近！

他挣扎着，试图凝聚起一丝力量。体内残存的灵力稀薄得如同沙漠中最后一滴水洼，只能勉强护住心脉要害，抵御着那无所不在、仿佛连思维都能冻结的酷寒侵蚀。每一次灵力的微弱流转，都牵动着全身撕裂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折磨。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边缘，丹田深处，那枚不久前才从遗迹祭坛中拼死夺得的“虚空晶石”，却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感！这灼热并非火焰的温度，而是一种源自空间本源层面的强烈共鸣与悸动！一股近乎本能的、无比强烈的渴望，正从晶石内部汹涌而出，清晰地指向这条幽深冰裂隙的更深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召唤着它，吸引着它！

“晶石共鸣…就在下面！”云黯心头剧震，一股混杂着希望与疯狂的火焰在死寂的心湖中点燃。这枚虚空晶石，是他触摸空间大道的钥匙，是他未来抗衡强敌的根基，更是此刻绝境中唯一可能助他逃出生天、甚至逆转乾坤的希望！必须拿到它！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痛苦与恐惧。

求生的本能与对力量的渴望，让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里，再次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他艰难地调整姿势，不顾断骨摩擦带来的钻心剧痛，开始沿着那光滑如镜、陡峭近垂直的冰壁，向下滑行。

嗤啦…嗤啦…

身体与坚硬冰面的每一次摩擦，都带起细碎的冰屑，也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躯体上增添新的血痕。破烂的衣袍被冰棱划开，皮肤被刮破，鲜血渗出，又迅速被极寒冻结，形成暗红色的冰痂。至宝碎片散发的微弱金芒，在这片无边幽蓝的冰之世界里，如同萤火般渺小，却异常顽强地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暖意屏障，艰难地抵御着酷寒的侵蚀，为他在这死亡绝域中开辟出一条微弱的生路。

滑行，无休止的滑行。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寒冷和身体不断累积的痛苦。下方的寒气越来越重，冰壁的颜色也从最初的幽蓝，逐渐转变为一种近乎透明、却又深邃得如同凝固的夜空般的深蓝。冻结在冰壁深处的妖兽尸骸也越发庞大和恐怖。有些仅仅露出覆盖着厚重鳞甲的一角背脊，其散发的威压便已让云黯呼吸困难，心脏如同被无形巨手攥紧；有些只伸出一只布满骨刺的巨爪，爪尖残留的暗红血迹仿佛凝固了万古的杀戮；甚至有一截断裂的、如同小山般的狰狞头颅，一只空洞的巨眼正对着滑落的云黯，那无形的视线充满了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意与嘲弄。这些来自远古洪荒的巨兽残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与岁月的无情。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前方的冰壁陡然向内凹陷，视野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天然洞穴出现在眼前。整个洞穴，竟是由最纯粹、最精粹的万年冰髓构成！洞壁不再是幽蓝的玄冰，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恐怖寒气的深蓝光泽，如同凝固的星辰核心。洞穴中心，一簇高达数丈、形态瑰丽奇绝的冰晶之花正在静静“绽放”。那并非真正的花朵，而是由无数最精纯的冰髓能量自然凝结而成，层层叠叠，晶莹剔透，每一片“花瓣”都流动着水波般的深蓝光晕，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极致寒意。

而在那冰晶之花最核心、最璀璨的花蕊位置，一枚约莫成人拳头大小、形态不甚规则、却通体流淌着如水银般奇异光泽的晶体，正静静地悬浮着！它仿佛是整个冰晶之花的心脏，是这无尽冰寒世界孕育出的空间瑰宝——正是那枚引发云黯体内晶石疯狂共鸣的“虚空晶石”！

一股精纯到难以形容、蕴含着空间本源奥妙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云黯仅仅是吸入一口这带着空间韵律的冰冷空气，便感觉枯竭如同龟裂大地的经脉，传来一丝微弱的活力悸动，连神魂深处那持续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感，都似乎被这气息抚平了一丝。

狂喜的浪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然而，就在这狂喜刚刚萌芽的瞬间，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攫住了他全身！比这冰髓洞穴的寒意更冷！他猛地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将残存的所有灵力死死收敛，连左臂至宝金纹的光芒都强行压制到皮肤之下，整个人如同瞬间融入了冰壁的一道阴影，气息降到了最低点，甚至连体温都仿佛被冻结。

无声！死寂！

冰髓洞穴内，除了那冰晶之花散发的柔和蓝光和晶石流淌的水银光泽，看似空无一物。但那精纯空间能量荡漾出的涟漪中，却隐藏着令人绝望的杀机！

定睛看去！云黯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一条条近乎完全透明的奇异生物，正环绕着那冰晶之花，极其缓慢地蠕动、漂浮着！它们没有眼睛，没有口器，身体形态不断变化，时而拉长如巨蟒，时而蜷缩如圆球，仿佛由流动的无形水晶构成，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空间背景之中。只有在它们移动时，身体边缘才会泛起极其细微的、水纹般的空间扭曲，若非云黯对空间波动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加上体内虚空晶石那强烈的共鸣预觉，根本无从察觉其存在！

“空间蠕虫…”一个古老、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名词，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云黯近乎空白的脑海深处。这记忆碎片，源自他曾盗取过的一页残缺的上古异兽志。这是一种诞生于虚空乱流最狂暴区域的恐怖生灵！无形无质，行动无声无息，以空间能量和一切蕴含灵力的物质为食！它们最可怕之处在于攻击方式——并非物理撕咬，而是直接啃噬空间本身！任何护体灵光、强悍肉身、甚至祭出的法宝，在它们那无形的“口器”面前，都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就会被空间湮灭之力分解、吞噬，化为滋养它们的能量！

而在这群缓慢蠕动的透明杀手中，一条体型格外庞大、通体隐隐泛着微弱银芒的蠕虫，正如同君王般盘踞在虚空晶石的正上方！它那无形的庞大身躯微微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带起一圈圈比普通蠕虫更清晰、范围更大的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守护与支配意志。蠕虫王！

云黯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比这冰髓洞穴更冷。前有足以改变命运的空间至宝，后有厉刑那不死不休的恐怖追兵，身侧，则是这密密麻麻、能将元婴修士也瞬间分食殆尽的虚空猎食者！而他，拖着这具几乎被彻底打残、油尽灯枯的躯壳，别说正面抢夺，就是稍微靠近那冰晶之花，都可能被这群无形的空间猎手瞬间察觉，然后被空间之力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但下一刻，一股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狠戾与冷静，强行压倒了绝望！

“必须…智取…蛮干必死！”他强迫自己停止下滑，将身体紧紧贴在一块巨大而凸起的冰棱之后，冰棱的寒气刺入骨髓，却让他混乱的思维为之一清。大脑在剧痛、眩晕和极寒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蠕虫以精纯空间能量为食…它们厌恶极端属性…尤其是与空间本源相悖的力量…一个大胆、疯狂、充满赌博性质的计划，在电光火石间于他脑海中成型！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确保自己完全隐藏在冰棱的阴影里。深吸一口气——这动作再次牵动肺部的伤口，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满嘴血腥。他强行压下，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拼了！”

意念沉入左臂深处，不顾一切地催动那枚神秘至宝的碎片！

嗡！左臂皮肤下黯淡的金色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这一次，并非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的凝聚与抽取！一股源自九幽最深处、极致的阴寒之力，被云黯以近乎自毁的方式，从碎片中艰难地引导出来！这股寒气之盛，远超这冰髓洞穴的自然酷寒，带着冻结灵魂、寂灭万物的死意！同时，丹田内仅存的那一丝微弱得可怜的灵力，也被他毫无保留地调动起来。最关键的是，他体内那枚得自遗迹的虚空晶石，也被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精纯无比的空间本源气息！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至宝的极寒、自身的残存灵力、晶石的空间本源——在云黯胸前强行交汇！

“呃啊啊——！”难以想象的痛苦瞬间爆发！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穿刺、又被无形的空间之力狠狠撕扯，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双手却在胸前以一种近乎抽搐的速度飞快地勾勒、压缩、融合！

一个奇异的能量核心在他双掌之间艰难成型。核心外层，是至宝碎片引动的、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冰，散发着令空间都为之迟滞的恐怖寒意；核心内部，则包裹着那缕精纯诱人的虚空晶石本源气息！这伪造的“晶石”，无论是大小、形态，还是那核心散发出的、诱人无比的空间波动，都与洞穴深处那枚真正的虚空晶石有着惊人的七八分相似！

它既是诱饵，也是毒药！诱人的空间本源吸引蠕虫，外层的极致寒冰则令它们本能地厌恶和警惕！

“成败…在此一举！”云黯眼中厉芒爆射，如同濒死的孤狼，带着最后的疯狂。他屈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对着洞穴深处、远离真正晶石位置的另一侧冰壁，猛地一弹！

嗖！

那颗伪造的“极寒晶石”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悄无声息地划过幽蓝的洞穴，狠狠撞击在远处的冰髓洞壁上！

嗡！

假晶石撞击的瞬间，外层寒冰外壳微微震颤，内部那缕精纯的空间本源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骤然释放出来！

刷！刷！刷！刷！

死寂被瞬间打破！

原本如同幽灵般缓慢蠕动、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的空间蠕虫群，在这一刻猛地集体躁动起来！那股精纯的空间本源气息，对它们而言是难以抗拒的极致美味！无数道透明的、水纹般的空间涟漪骤然变得激烈，显露出它们狂乱的身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本能地朝着假晶石的方向疯狂涌动！

然而，外层那层凝练的、散发着令空间都感到“不适”的极致寒冰气息，又让它们在靠近的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和厌恶感！矛盾的本能在这群没有智慧只有吞噬本能的生物体内激烈冲突！大部分蠕虫在假晶石周围逡巡、迟疑、暴躁地扭曲着身体，被那诱人的“香味”吸引，又被那“难吃”的外壳所阻挠。

就连那条盘踞在真晶石上方的蠕虫王，庞大的银色身躯也猛地转向，无形的“头颅”对准了假晶石的方向！它似乎也在感应和评估这突如其来的“食物”，庞大的身躯带起一圈圈更加强烈的空间涟漪，显示出它内心的波动和一丝被吸引。

就是现在！千载难逢的窗口期！

机会稍纵即逝！云黯将所有的恐惧、痛苦、算计都抛诸脑后，只剩下最纯粹的行动本能！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将生死彻底置之度外，猛地从巨大的冰棱后窜出！阴影跳跃在此地紊乱而坚固的空间环境下完全无法施展，他只能依靠纯粹肉身力量的极限爆发，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冰晶之花的核心——那枚真正的虚空晶石，亡命扑去！

快！再快一点！超越极限的快！

他将身体压到最低，脚尖每一次在光滑的冰髓地面上借力，都爆发出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带起一溜冰屑。他的动作已经轻灵到了极致，几乎带不起风声。幽蓝的光线在他残破的衣袍上流淌，死亡的阴影紧随其后。

近了！更近了！冰晶之花那瑰丽而致命的轮廓在眼前急速放大！那枚流淌着水银光泽、散发着空间本源奥妙的晶石，触手可及！

三丈…两丈…一丈！

希望的火苗在云黯眼中熊熊燃烧！

然而——

就在他距离那冰晶之花的核心仅有最后数丈之遥的刹那！

那条被假晶石短暂吸引注意力的蠕虫王，猛地转回了它那无形的“头颅”！一股被卑微生物愚弄、被侵犯了绝对领地的滔天暴怒意念，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毫无征兆地、狠狠地刺入云黯毫无防备的神魂深处！

“嘶——！！！”

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在纯粹的空间层面轰然炸响！整个冰髓洞穴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凝固！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剧烈震荡！咔啦啦！无数细密如蛛网的空间裂痕，在晶莹的冰髓洞壁上疯狂蔓延、炸开！

那条蠕虫王庞大的银色身躯彻底显形，通体银芒如同燃烧的星辰般刺目暴涨！它没有愚蠢地扑向云黯这个“小虫子”，而是猛地张开了它那无形的、足以吞噬空间的口器——目标，赫然是云黯前方，通往晶石的那一小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