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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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名修士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绝望的嘶吼，便被一条黑暗触手拦腰缠住！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密集响起！那修士的身体如同被巨蟒缠绕的猎物，瞬间被勒得不成人形，内脏混合着黑色的粘液从口鼻中狂喷而出，整个人被硬生生绞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麻花！

另一名修士反应稍快，一面血色骨盾瞬间祭出挡在身后。然而，黑暗触手无声无息地贴上骨盾。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只有令人心悸的“滋滋”声。那面散发着浓郁血煞之气的骨盾，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触手穿透骨盾的残骸，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轻易地洞穿了那修士的胸膛！

修士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边缘光滑焦黑的空洞，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黑暗触手抽出，带出一蓬被瞬间冻结的黑色冰渣。尸体直挺挺地倒下。

最后一名扑向后窗的修士，眼睁睁看着同伴惨死，亡魂皆冒，拼尽全力向侧面翻滚。

嗤！

一条黑暗触手擦着他的肩膀掠过。没有直接接触，仅仅是触手边缘弥漫的、凝若实质的黑暗气息掠过。

“啊——！”那修士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整个左肩连同半条手臂，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瞬间消失！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只有一片死寂的、如同焦炭般的黑色！

黑暗触手完成杀戮，如同失去支撑般迅速溃散、缩回那片剧烈波动的黑雾之中。

短暂的寂静。只有远处激烈的厮杀声和暴雨声依旧。

“咳咳…呃…”黑雾剧烈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池。云黯的身影从中踉跄而出，再也无法维持那非人的形态。覆盖体表的细密黑鳞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面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布满了蛛网般的、正在渗血的恐怖裂痕。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竖瞳迅速黯淡、涣散，重新变回漆黑，却空洞得如同深渊。他每咳一声，口中便涌出大股粘稠的黑血。

身体摇晃，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开来。体内经脉寸断，骨骼哀鸣，那狂暴的黑暗力量退潮后留下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空虚和剧痛。他透支了太多，封印的反噬如同亿万钢针，正从内而外地将他凌迟。

视线一片模糊，耳中是尖锐的嗡鸣。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那扇被撞开的窗户缝隙——楚清歌苍白昏迷的脸庞一闪而逝。一丝微不可察的、近乎解脱的松懈，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掠过。

够了…至少…暂时护住了她…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阴狠锐利的杀机，毫无征兆地锁定了他的后心！

时机！

一个一直潜伏在侧殿阴影中、气息微弱得如同死物的血煞宗刺客，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终于等到了猎物最虚弱的瞬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几乎融入雨夜的淡红色残影，手中一柄薄如蝉翼、淬着诡异幽蓝的短匕，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鬼魅，直刺云黯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击，凝聚了刺客全部的精气神，将潜行、隐匿、爆发融于一体。匕首尖端幽蓝的毒芒，在雨水中拉出一道冰冷的死亡轨迹！

云黯察觉到了！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冰锥刺入后脑！

但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背叛了他。强行催动封印带来的毁灭性反噬，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抽空了他每一寸肌肉的力量。他甚至无法做出一个最简单的侧身动作！只能眼睁睁地感知着那致命的锋锐，带着刺骨的寒意，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

绝望，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结束了么…终究还是…

就在那淬毒的匕尖即将撕裂他后背衣物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黑色闪电，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骤然出现在云黯身后！

“锵——！”

刺耳无比的金铁交鸣声，盖过了雨声和远处的厮杀！

火星四溅！

一柄样式古朴、通体缠绕着阴冷幽气的长剑，稳稳地格挡住了那柄致命的毒匕！剑身与匕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幽蓝的毒气与长剑上的阴冥之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握剑的手，稳定得如同山岳。手臂的主人，正是执法长老——厉刑！

他不知何时已赶到此地，脸色在雨幕和远处法宝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比这暴雨夜更加阴沉冰冷。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锐利得如同鹰隼，死死锁定着近在咫尺的云黯，以及那个被他挡下的刺客。

那刺客一击不中，毫不恋战，身影如鬼魅般向后急退，试图再次融入阴影。

“哼！”

厉刑鼻腔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哼音。握剑的手腕只是极其轻微地一震！

嗡！

那柄古朴长剑上的幽气骤然暴涨！一道无形却凌厉到极点的剑气，如同附骨之蛆，瞬间追上急退的刺客！

“噗嗤！”

刺客的身影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栽落在地。眉心处，一个细小的血洞赫然呈现，边缘光滑，竟无一丝鲜血渗出，只有一缕极淡的阴冥之气逸散开来。一击毙命！

厉刑甚至没有再看那刺客的尸体一眼。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刃，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钉在云黯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着风暴般的情绪：惊疑、审视、难以置信的震动，以及一丝深藏于冰冷表象下的…杀意？

云黯背对着厉刑，身体因剧痛和透支而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落在自己后背的目光，冰冷、沉重，带着洞悉一切的力量，仿佛能穿透他残破的躯壳，直视他体内那正在疯狂反噬、濒临崩溃的黑暗核心，以及那摇摇欲坠、布满裂痕的封印囚笼。

逃？以现在的状态，面对厉刑，绝无半分可能。战？更是天方夜谭。体内翻江倒海的反噬之力，正无情地撕扯着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就在这死寂般的僵持中，远处雨幕中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和呼喊：

“厉长老！清辉殿后方有异动！”

“好强的魔气波动！快过去！”

“那边！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数道穿着执法堂服饰的身影，正驾驭着法宝，穿透重重雨幕，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他们显然是被方才云黯爆发出的惊天魔气以及那短暂而恐怖的杀戮所惊动。

为首一人，正是厉刑的得力副手，执法堂执事赵锋。他眼神锐利，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厉刑的背影，以及厉刑身前那个摇摇欲坠、浑身散发着诡异不祥气息的杂役身影（云黯），还有地上那几具死状凄惨、甚至化为冰晶碎块的血煞宗尸体。

赵锋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布满震惊和警惕：“厉长老！此人…此人是？！”他身后的几名执法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器，目光惊疑不定地锁定了云黯，显然将他当成了制造眼前惨状的可疑魔头。

厉刑背对着疾驰而来的执法堂众人，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双握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云黯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沉浮，他模糊地感知到厉刑身上散发出的、冰冷而激烈的挣扎。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风暴，在杀伐果决的执法长老心中激烈碰撞。

下一秒，厉刑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没有转身，没有解释。握剑的右手手腕猛地一翻！

嗡——！

缠绕着阴冥之气的古朴长剑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鸣！剑身之上幽光大盛，瞬间分化出三道凝练如实质的墨色剑影！

这三道剑影甫一出现，便带着撕裂雨幕的凄厉尖啸，如同三条索命的毒龙，没有半分迟疑，没有半分犹豫，骤然射向疾驰而来的赵锋等三名执法堂弟子！

快！狠！绝！

“厉长老？！你——！”赵锋脸上的震惊瞬间化为极致的错愕和无法置信！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甚至连惊骇的表情都未曾完全展开。

噗！噗！噗！

三道墨色剑影精准无比地洞穿了赵锋和另外两名执法弟子的心口！强大的阴冥剑气瞬间爆发，不仅摧毁了他们的心脏，更将他们的生机连同魂魄都彻底冻结、绞碎！

赵锋脸上的错愕永远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边缘覆盖着黑色冰霜的空洞，又艰难地抬起眼，看向那个他一生敬畏追随的背影，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混合着黑色冰渣的污血。

“呃…”一声微不可察的、饱含着无尽困惑和悲凉的叹息，从他喉间溢出。随即，三具尸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雨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

死寂。

比之前云黯爆发黑暗时更彻底的死寂，笼罩了这片血腥的角落。只剩下暴雨冲刷着尸体和地面的哗哗声。

厉刑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他刚毅冷峻的脸庞轮廓滑落，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如同九幽寒潭般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他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剑尖上，最后一滴混合着冰渣的污血正缓缓滴落，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晕开一小片猩红。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越过那几具刚刚倒下的、曾经下属的尸体，再次牢牢锁定在摇摇欲坠的云黯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激烈挣扎，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封千里的审视和一种…奇异的、沉重的决断。

云黯的意识在剧痛和眼前这残酷一幕的双重冲击下，终于彻底溃散。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的破败玩偶，再也无法站立，软软地向冰冷泥泞的地面倒去。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并非来自耳畔，而是直接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最深处响起，沙哑、冰冷、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腐朽气息，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云家余孽…果然是你。”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和一丝…猎物终于入网的残酷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