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阴魂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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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极其暗淡、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微光，在他被锁魂钉刺入的伤口边缘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然而，就在这暗金微光闪现的刹那——

轰！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被针尖刺痛后本能散逸出的一丝气息，骤然以云黯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气息微弱、短暂，却带着一种凌驾于凡尘万物、凌驾于生死轮回之上的至高威严！仿佛来自洪荒之初，万物起源之地，是“窃天者”血脉被死亡危机逼迫下，于封印缝隙中泄露出的亿万分之一的本源气息！

那当头拍下的巨熊阴魂，燃烧着狂暴磷火的眼窟窿里，瞬间充满了无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它那巨大的魂体猛地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天敌扼住了喉咙，下一秒，竟发出一声比之前所有阴魂都要凄厉绝望的哀嚎，魂体剧烈波动，轰然溃散了大半，化作一股混乱的阴风倒卷而逃！

不仅仅是它！

所有扑到云黯身周三丈之内的阴魂，无论大小强弱，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恐惧到极点的尖啸！它们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的雪片，魂体剧烈扭曲、溃散，争先恐后、慌不择路地朝着远离云黯的方向疯狂逃窜！原本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荡荡的缺口！

就连远处那些尚未扑上来的阴魂，磷火般的眼睛也剧烈闪烁，发出不安的低鸣，徘徊着不敢再靠近一步，仿佛那片区域突然化作了吞噬魂体的恐怖禁区！

云黯单膝跪在冰冷的骸骨堆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左肩的伤口因为锁魂钉的刺入和刚才那股力量的冲击，痛得几乎让他麻木。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左手，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暗金微光和那股令他自身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威压，仿佛只是一场濒死幻觉。

但他周围那一片诡异的、阴魂退避形成的真空地带，却是无比真实！

是封印？还是……自己血脉里那被诅咒的力量？

没有时间思考！这喘息之机是用自残和暴露底牌换来的，随时可能消失！

他猛地拔出还插在肩头的锁魂钉碎片，带出一溜血珠。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瞬。他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片嶙峋石壁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这一次，再无阴魂敢上前阻拦！只有无数双充满怨毒、贪婪却又带着深深恐惧的磷火目光，在浓雾深处死死地盯着他移动的身影。

石壁近了！

那是一片风化严重的陡峭岩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和孔洞。云黯的目光飞快扫过，最终锁定在靠近地面的一道狭长裂缝上。那裂缝入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挤入，但内部似乎有转折，而且最重要的是，裂缝周围的岩石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透着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金属光泽——禁灵石！一种能天然微弱隔绝灵力波动的矿物！

就是这里！

他几乎是扑到了裂缝前，不顾一切地侧身，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狠狠挤了进去！粗糙冰冷的岩石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恍若未觉，拼命向内钻去。

裂缝内部果然有转折，空间比入口处稍大一些，勉强能让他蜷缩着坐下。一股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和禁灵石特有微涩的气味扑面而来。这里，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阴煞浓雾，也隔绝了那些无处不在的、令人疯狂的低语和怨念。

直到身体完全进入裂缝深处，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禁灵石壁，云黯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全身的伤口都在疯狂叫嚣，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一波波冲击着意识。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渊底特有的阴冷腐气。

暂时……安全了。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透过狭窄的裂缝入口，望向外面那片被灰黑浓雾笼罩的骸骨地狱。无数点惨绿的磷火如同鬼魅的眼睛，依旧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徘徊不去，死死地盯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它们进不来，这狭窄的入口和天然的禁灵石壁形成了某种微弱的屏障，但那股被无数饥饿猎手包围的恐怖压力，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喘息之地是何等的脆弱。

“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不能再等了。

他颤抖着手，摸索着解开那个染血的皮囊。指尖触碰到蕴神玉髓温润微凉的表面，一股精纯平和的能量气息立刻顺着指尖流入体内，稍稍抚慰了一下几乎枯竭的经脉和濒临崩溃的神魂。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鸽卵大小、通体碧绿、内里仿佛有氤氲光雾流淌的玉髓取出，捧在掌心。

目光落在左肩那道最恐怖的伤口上。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泛着死气的灰败，丝丝缕缕的黑色阴毒之气如同活物般在血肉间蠕动侵蚀。这是渊底阴煞和城主府高手剑气的混合毒伤，若不及时处理，蔓延开来，神仙难救。

云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蕴神玉髓紧紧按在了那狰狞的伤口之上！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喉咙深处挤出。蕴神玉髓温和的能量与伤口中肆虐的阴毒剑气、渊底煞气如同冰火相遇，瞬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玉髓的碧绿光华骤然亮起，柔和的光晕包裹住伤口，试图修复、抚平。但那阴毒煞气却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反扑、侵蚀！伤口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如同滚油泼雪，灰败的血肉在碧绿光晕中剧烈翻腾，黑气不断被逼出、消融，但又有新的阴毒从深处滋生！

这过程带来的痛苦，远超刀剑加身，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骨头缝里搅动，在经脉中穿刺！云黯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才勉强没有昏死过去。

他必须保持清醒，引导玉髓的力量！一旦昏迷，玉髓温和的能量很可能被阴毒反噬，甚至可能被污染！

时间在剧痛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如同在炼狱中煎熬。不知过了多久，玉髓的光晕似乎终于占据了上风，伤口翻卷的皮肉边缘，那令人心悸的灰败死气被逼退了大半，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新渗出的血液已经不再是污黑，而是刺目的鲜红。丝丝缕缕温润的生机能量顺着伤口，开始缓慢地向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和干涸的丹田流淌。

有效！蕴神玉髓不愧是天地奇珍！

云黯精神一振，强忍着剧痛，分出一丝微弱的神念，引导着那温润的能量流，小心翼翼地探向自己体内更深处。

内视之下，情况比外伤更加触目惊心。经脉如同被飓风蹂躏过的河道，布满裂痕，多处淤塞，甚至有几处重要的节点几乎断裂，仅靠一丝微弱的灵机勉强维系。丹田气海更是死寂一片，曾经炼化的微弱灵力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下一个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黯淡无光的“空壳”。更深处，那重重叠叠、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暗金色封印，如同巨大的磨盘镇压在一切之上，纹丝不动。但云黯敏锐地察觉到，封印表面，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波动——是渊底无所不在的阴煞之气？还是刚才他生死关头强行刺激血脉泄露的那一丝气息带来的影响？

他不敢深究，当务之急是修复肉身，积蓄力量。蕴神玉髓的能量在神念引导下，如同最温柔的春雨，缓慢而坚定地浸润着受损的经脉，抚平裂痕，冲刷淤塞。每一次能量流过，都带来一阵麻痒和轻微的刺痛，那是血肉在艰难地自我修复。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稍沉浸在疗伤引导之中，对外界感知降到最低点时——

异变陡生！

一直被他紧紧握在右手掌心的锁魂钉碎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嗡！嗡！

那震动短促而急促，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韵律，仿佛在应和着什么！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亘古死亡气息的冰凉能量，竟透过他掌心的皮肤，丝丝缕缕地渗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这股能量极其阴寒，却又无比精粹，与渊底驳杂污秽的阴煞之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纯粹的“寂灭”与“归亡”之意！它一进入体内，立刻与蕴神玉髓温和的生机能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冰与火，生与死，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脆弱的经脉中轰然对撞！

“噗——！”

云黯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弓，又是一口鲜血喷在身前的禁灵石壁上，点点猩红刺目惊心。他骇然低头，看向手中那块变得异常冰冷、边缘甚至散发出微弱灰白毫光的锁魂钉碎片。

碎片似乎在“呼吸”！它正贪婪地、主动地汲取着这鬼哭渊底弥漫的、某种最精纯的死亡本源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