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8章 黑市入门,窃天:我于黑夜证道,玉壶心,顶点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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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壮汉看着地上喉骨碎裂、已然断气的同伙,又摸了摸自己脸上迅速肿胀发黑的伤口,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却不敢再追入那条未知的岔巷。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招呼另一个吓呆的同伙,拖起地上的尸体,骂骂咧咧地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整个过程发生得快如电光石火,结束得更快。巷子里的其他行人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呕吐物,便继续各自行路,连脚步都未曾停顿半分。只有雨水在冲刷着罪恶的痕迹。
云黯站在不远处一个倾倒的破木桶旁,将这一幕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斗篷阴影下,他的眼神冰冷而专注。那个年轻散修最后消失时,袖口不经意地翻起了一角——一个用墨线简单勾勒出的、形如鼠头、带着几分滑稽却又透着阴狠的标记,一闪而逝。
黑鼠的人?还是……故意栽赃?云黯默默记下这个标记和那年轻散修最后消失的岔巷方向。在这幽墟底层,毒蛇往往披着兔子的外皮。他继续前行,识宝之眼扫过街边鳞次栉比的破败店铺。
一家挂着“醉生梦死”破木牌的低矮酒馆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劣质酒气。门口,几个醉醺醺的汉子正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鲜血混着雨水在泥泞中飞溅,旁边围着一圈看热闹起哄的人,赌着谁先倒下。
稍远处,一个挂着“百草斋”幌子、门脸稍显干净的药铺前,却上演着另一幕。一个面色蜡黄、气息奄奄的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同样病恹恹、不住咳嗽的孩子,跪在湿冷的石板上,对着柜台后一个山羊胡、三角眼的老掌柜苦苦哀求:“张掌柜…张掌柜行行好…再赊一副‘清肺散’吧…孩子…孩子快不行了……”
那山羊胡掌柜眼皮耷拉着,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油腻的抹布擦拭着柜台,声音冷漠得像冰:“赊账?上回的钱还没还清呢!我这小本生意,经不起赊欠。要么拿灵石来,要么…”他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下巴朝街对面那家挂着“典”字招牌、门口站着两个凶悍打手的铺子努了努,“去那儿看看,有什么能当的?”
妇人绝望地看了看怀里气息微弱的孩子,又看看典当铺门口凶神恶煞的打手,嘴唇哆嗦着,眼泪混着雨水滚滚而下。
云黯的目光掠过妇人怀中孩子苍白的小脸和痛苦紧皱的眉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怜悯在这里是致命的毒药。他体内的伤势也在隐隐提醒他自己的处境。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识宝之眼却不由自主地扫过“百草斋”柜台里那些瓶瓶罐罐。
大部分是些低劣的草药粉末或药丸,灵力驳杂微弱。但在柜台最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贴着“上品清肺散”标签的青瓷小瓶里,盛放的却是一种灰白色的粉末。识宝之眼清晰地反馈回信息——那粉末里混杂了大量的普通石粉和一种能暂时压制咳嗽、却会加剧肺腑损伤的劣质麻药!根本不是什么清肺散!是足以致命的假药!
云黯的心微微一沉。他再次看向那跪地哀求的妇人,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救不了所有人,尤其是当自己也深陷泥潭之时。他必须尽快找到目标,获取资源。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夹杂着“黑鼠爷”的字眼,顺着风雨飘入他耳中。声音来自药铺旁边一条堆满腐烂菜叶和垃圾的窄巷深处。
“……这个月的份子钱还差三块灵石!黑鼠爷的规矩你也敢拖?找死吗?”一个凶狠的声音低吼道。
“疤哥…疤哥您行行好…这几天生意实在不好…客人少…再宽限两天…就两天…”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哀求,听起来像是药铺那个山羊胡掌柜。
“放屁!宽限?老子宽限你,黑鼠爷的鞭子可不会宽限老子!”凶狠的声音似乎踹了对方一脚,传来一声痛呼和重物撞在墙上的闷响。“告诉你,明天日落前,三块灵石,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你这铺子里的‘好药’,老子就帮你‘清清仓’!还有你家那个病痨鬼婆娘…嘿嘿…”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是是!疤哥息怒!明天…明天一定凑齐!一定凑齐!”山羊胡掌柜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脚步声响起,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形壮硕的汉子骂骂咧咧地从窄巷里转出来,狠狠瞪了一眼跪在药铺门口的妇人和孩子,啐了一口,扬长而去。巷子里,隐约传来山羊胡掌柜压抑的、带着怨毒的哭泣声。
疤脸汉子…黑鼠的手下…收保护费…云黯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眼神幽深。这个“黑鼠”的势力触角,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肆无忌惮。欺压弱小,敲骨吸髓,正是最理想的猎物。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之前那个年轻散修消失的、堆满垃圾的岔巷方向走去。巷子深处更加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几间摇摇欲坠的窝棚挤在一起。他走到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那里蜷缩着几个裹着破麻布、瑟瑟发抖的流浪汉,眼神空洞麻木。
云黯靠近,从怀里摸出半块刚才在入城前用最后一点钱买的、同样黑硬粗糙的杂粮饼——那是幽墟底层最常见的食物。他掰下一小块,递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老流浪汉。
那老流浪汉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一把抢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仿佛怕人抢走。
“打听个事,老丈。”云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疲惫,“初来乍到,想找个安生的地方落脚,听说…有个叫‘黑鼠爷’的,是这片的地头蛇?”他故意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敬畏和不安。
老流浪汉费力地咽下干硬的饼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凑近一点,声音嘶哑:“黑鼠?呸!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狗!”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恐惧和恨意,“离他的地盘远点!那家伙手下养着一帮打手,专门欺负我们这些没根脚的散修!看见没?”他指了指自己破麻布下露出的一截小腿,上面有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愈合的鞭痕,“就因为我捡了块带点灵气的石头,就被他手下毒打了一顿,石头抢走了不说,还逼我交了‘捡东西税’!妈的!”
“他…他住哪?”云黯适时地表现出好奇和一丝畏惧。
“还能住哪?就这条巷子最里面,那个用黑铁皮和烂木头围起来的院子,门口挂个破灯笼的就是!”老流浪汉朝巷子深处努了努嘴,随即又惊恐地缩了缩脖子,声音压得更低,“那家伙是个夜猫子,最爱去前面街角那家‘蛇窟’赌坊,不到后半夜不回来!记住,他右耳朵缺了小半块,是以前跟人抢地盘时被咬掉的!还有…”老流浪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的、混合着幸灾乐祸和恐惧的光芒,“听说这黑耗子疑心病重得很,抢来的灵石和值钱玩意儿,从不放心藏在屋里,总爱…总爱挪地方!不过有人说…看见他偷偷摸摸在地板下掏过,好像就在他睡觉那破板床下面,第三块松动的砖头底下?谁知道呢…嘿嘿…”他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漏风般的干笑,随即又蜷缩起来,仿佛刚才的对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右耳缺半块…蛇窟赌坊…地板下第三块砖…云黯默默记下这些关键信息。他将剩下的半块饼子都塞给老流浪汉,低声道:“多谢老丈。” 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个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角落。
他需要确认目标。他沿着老流浪汉所指的方向,在狭窄、肮脏的岔巷中穿行。雨势似乎小了些,但天色更加昏暗,那些摇曳的磷火和风灯的光芒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终于,在岔巷最深处,一个被歪斜建筑挤压出来的死胡同里,他看到了那个院子。
几块锈迹斑斑、边缘锋利如刀的黑铁皮,胡乱地围拢着几根粗劣的原木,勉强圈出一块十几步见方的地方。铁皮墙上满是污垢和可疑的深色痕迹。一扇用厚实原木板钉成的简陋大门紧闭着,门轴歪斜。门口果然挂着一盏破旧的、糊着厚厚油污的羊皮纸灯笼,里面的烛火如豆,在风雨中顽强地燃烧着,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像一只浑浊的独眼,冷冷地注视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没有守卫。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巢穴,与巷子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形成诡异的对比。仿佛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贪婪凶兽,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云黯没有靠近。他停在一个被巨大破木箱和倾倒杂物堆形成的、更加幽深的阴影夹角里。这个位置极佳,既能清晰地观察那间铁皮院子的门和一段矮墙,又能将自己完美地融入巷子本身浓重的黑暗和杂物轮廓之中。雨水顺着破木箱流淌下来,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缓缓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那双眼睛穿透了越来越密的雨丝和昏黄的灯火,牢牢锁定那扇紧闭的、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木板门。
目标确认——黑鼠。
一个贪婪、凶残、欺压弱小、并且很可能藏着一笔不义之财的地头蛇。一个完美的,用来磨砺“夜枭”之爪、获取第一桶金的猎物。
冰冷的雨水顺着云黯瘦削的下颌滴落,砸在脚下污浊的水洼里,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他藏在斗篷下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袖口内侧——那里,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泥尘。那是之前扶住那个被守卫刁难的老修士时,无意间蹭到的药田灵土的气息,混杂着此地无处不在的污浊。
识宝之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运转。那破败院子的轮廓在他眼中变得更加清晰,简陋木板门的纹理,黑铁皮上斑驳的锈迹,甚至那盏破旧灯笼羊皮纸上细微的孔洞……都纤毫毕现。他在捕捉一切可能的防御细节——门后是否有简易的门闩或绊索?墙头是否插着锋利的碎瓷片?空气中是否有极其微弱、针对灵力波动的预警符箓的气息?
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陷阱痕迹。黑鼠的“威名”似乎就是他最好的防御,让那些挣扎在底层的散修们根本不敢靠近他的巢穴。但云黯没有丝毫放松。轻视任何对手,都可能是致命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巷子深处的湿冷仿佛能渗入骨髓。远处“蛇窟”赌坊方向传来的喧嚣声似乎达到了一个高潮,夹杂着兴奋的狂吼和绝望的咒骂,随即又渐渐低落下去。夜,更深了。挂在那扇破门上的灯笼,烛火摇曳得更加厉害,光线越发昏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终于,在云黯几乎与身周的阴影和寒意融为一体时,一阵沉重而略显虚浮的脚步声,混杂着含混不清的咒骂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巷子深处的死寂。
“……妈的…疤脸那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嗝…”一个粗嘎难听的声音嘟囔着,伴随着浓烈的劣质酒气扑面而来。
人影出现在巷口摇摇欲坠的风灯下。来人身材矮壮敦实,像一截粗短的树桩。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看不出原色的绸缎短褂,敞着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间胡乱扎着一根宽布带,上面别着一把带鞘的短匕。他走路的姿势有些踉跄,显然是刚从赌坊出来,输赢难料,但酒是灌了不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一张扁平、坑坑洼洼如同被踩过的烂泥地般的脸,酒糟鼻又红又大,小眼睛被酒精熏得通红,闪烁着暴躁而贪婪的光芒。而他的右耳——正如老流浪汉所言——缺了小半块!那缺失的豁口边缘扭曲不平,像被什么野兽狠狠撕咬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黑鼠!
他骂骂咧咧地走到自家院门前,粗暴地一脚踹在那扇厚实的原木门板上。“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门似乎从里面插着,没有被踹开。
“妈的…开门!死婆娘!睡死了吗?”黑鼠更加暴躁,用拳头狠狠砸门,砰砰作响。
门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接着是门闩被抽开的摩擦声。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披着外衣、头发蓬乱、面色蜡黄憔悴的妇人探出半个身子,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恐惧:“当…当家的…你回来了…”
“废话!”黑鼠粗暴地一把推开妇人,摇摇晃晃地挤进门内,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磨磨蹭蹭…败家娘们…”门在他身后被那妇人哆哆嗦嗦地重新关上,插好门闩。
院子里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和黑鼠持续不断的咒骂,很快又归于沉寂,只剩下那盏破灯笼在风雨中孤独地摇晃。
云黯依旧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阴影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直到院子里彻底没了声息,又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确保里面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他缓缓地、无声地吐出一口在胸中积压了许久的浊气。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肺腑,带来一丝锐利的清醒。
目标已归巢。
时机已至。
夜枭的第一次狩猎,将在暴雨停歇前最深沉的黑夜里展开。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冰冷的指尖划过袖口粗糙的布料。
那盏昏黄的灯笼,在黑沉沉的夜色里,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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