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烈九秋雅踏雪行 寒风凛冽伴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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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底部的震动渐渐平息，潭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分隔两侧，露出中央那座青铜祭坛。烈九站在祭坛边缘，胸前的龙形印记与青铜灯中的龙形火焰相互呼应，产生一种奇特的灼热感。

\"续魂灯...\"风衣大师的独眼中金光闪烁，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传说中可以凝聚魂魄的上古神器，竟然真的存在。\"

秋雅搀扶着昏迷的东溪走近祭坛，当她看到那盏青铜灯时，眉心雪花印记骤然亮起。\"师尊说过，续魂灯是雪域皇族与花家共同铸造的圣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灯芯需要龙血与冰魄共同点燃。\"

烈九转头望向冰窟深处的水晶棺椁，棺中女子安详的面容让他心头一震。\"那是...\"

\"是我师尊少卿的孪生妹妹，雪神宫上一任圣女雪凝。\"秋雅紫灰异瞳中闪过一丝痛楚，\"传说她为保护某个重要之人，以自身为媒介施展了禁术。\"

祖玛突然单膝跪地，石刀上的狼形纹路泛出幽蓝光芒。\"草原狼族守护续魂灯三百年，今日终于等到应命之人，我们完成了使命。\"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完全不像少年应有的音色。

烈九这才注意到，祖玛的瞳孔已变成狼一般的竖瞳，脖颈处浮现出淡蓝色的狼头纹身。\"你这是怎么了？\"

\"只是借题传话。\"祖玛——或者说占据祖玛身体的意识——抬起手指向烈九和秋雅，\"龙凤血脉齐聚，方能重启续魂灯。影阁大长老即将突破寒潭结界，你们时间不多了。\"

仿佛印证这句话，头顶潭水突然剧烈翻腾，无数黑色影子如同游鱼般在水分界处聚集。黑袍人阴冷的声音透过水幕传来：\"龙血余孽，交出续魂灯！\"

风衣大师的铁剑重重顿地，一圈金色波纹扩散开来，暂时阻隔了黑影的渗透。\"烈九，秋雅，你们必须立刻点燃续魂灯！\"老人独眼中流下一行血泪，\"这是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秋雅咬了咬下唇，突然将冰剑横于掌心一划。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青铜灯盏上，立刻凝结成晶莹的血冰。\"雪神宫弟子秋雅，烈九、快以你之血为引。\"

烈九听罢，将手掌按在碎歌剑锋上。龙血渗入剑身，那些龙鳞纹路顿时活了过来，在剑刃上游动。当他的血滴入灯盏，与秋雅的血冰相遇时，异变陡生——

两股血液交融的瞬间，青铜灯残缺的部分突然浮现出虚幻的影像。灯芯处的龙形火焰暴涨，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雪山之巅的古老祭坛、双手交握的白衣女子与金甲男子、以及...一个被金白两道光芒贯穿的婴儿。

\"这是...\"烈九头痛欲裂，更多碎片般的记忆涌入脑海。他隐约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冰棺旁，将手放在棺中女子额头...

秋雅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烈九下意识扶住她，两人皮肤相触的刹那，胸前的龙形印记与她的雪花印记同时亮起。

一种奇特的共鸣在两人之间产生，烈九能清晰感受到秋雅体内流动的冰魄灵力，而秋雅则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感知到了他体内的龙元力量。

\"这个男子...\"风衣大师喃喃道，\"面孔好熟悉...剑圣？\"

头顶的水幕突然被撕开一道裂口，三根漆黑锁链如毒蛇般窜下，直取续魂灯！秋雅反应极快，冰剑划出一道弧光，寒气将锁链冻在半空。但紧接着更多锁链突破水幕，其中一根直接缠住了此时走下来的小赤月的脚踝！

\"赤月！\"烈九挥剑斩向锁链，却发现这些黑链竟能吸收龙血能量。碎歌剑上的金光迅速黯淡，反震之力让他虎口迸裂。

危急关头，祖玛——突然仰天长啸。那声音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带着远古荒野的苍凉。石刀上的狼魂实体化冲出，咬住黑链猛烈撕扯。与此同时，风衣大师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铁剑顶端。

\"龙游九天！\"

铁剑上的龙形雕刻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条金光闪闪的蛟龙迎向黑链。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潭水彻底震开，露出完整的穹顶。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整个寒潭顶部密密麻麻布满了血色眼睛——影阁的\"万眸噬心阵\"已经完成！

绝境抉择

\"来不及了！\"秋雅突然抓住烈九的手腕，\"必须立刻启动雪域传送阵！\"她转向风衣大师，\"前辈，请助我一臂之力！\"

风衣大师的独眼扫过昏迷的东溪和被黑链缠住的赤月，枯瘦的面容闪过一丝决然。\"带烈九走！老夫留下断后！\"

\"不！\"烈九挣脱秋雅的手，\"我不能丢下他们！\"

\"笨蛋！\"风衣大师一杖敲在烈九膝弯，迫使他跪在续魂灯前，\"看看灯里的影像！\"

烈九抬头，只见灯焰中的画面已变为武校景象：校长福东站在高台上，身后悬浮着九面绣满眼睛的黑幡。更可怕的是，操场上的学员们一个个眼神空洞，额头上都浮现出微型血眼标记！

\"影阁在批量制造傀儡...\"秋雅声音发紧，\"他们需要龙血宿主完成最后的仪式。\"

祖玛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狼魂纹身时明时暗。\"快...决定...\"他的声音在少年与苍老萨满之间切换，\"我族秘法...撑不了多久...\"

黑袍人的狂笑从四面八方传来：\"逃？整个世界都在影阁掌控之下！大长老早已在雪神宫恭候多时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秋雅某根神经。她眉心雪花印记骤然变得血红，冰剑自动飞入续魂灯焰心。令人震惊的是，火焰没有融化冰剑，反而在剑身上镀了一层金芒。

\"雪魄冰心，听我号令！\"

秋雅双手结出复杂法印，冰剑应声碎裂，化作无数冰晶环绕众人旋转。每一粒冰晶中都映出不同的雪山景象，寒气将袭来的黑链尽数冻结。

风衣大师趁机咬破手指，在烈九额头画下一道血符。\"这道'龙游符'能保你三日无恙。\"老人独眼中有金光流转，\"记住，练习好你家的基本剑法！\"

话音未落，三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黑链突然突破冰晶屏障，直接贯穿风衣大师的胸膛！老人喷出一口鲜血，却咧嘴笑了：\"等的就是现在！\"

他猛地抓住透胸而出的黑链，浑身燃起金色火焰。火焰顺着黑链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血眼纷纷爆裂。黑袍人发出凄厉惨叫，整个水幕结界剧烈震荡。

\"走！\"风衣大师最后看了烈九一眼，\"我会去找你的....\"

雪域启程

秋雅不再犹豫，双手合十拍向续魂灯。灯焰暴涨，将她和烈九包裹其中。

烈九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祖玛挣脱萨满附体，扑向昏迷的东溪和赤月；风衣大师化作金色火人冲向水幕；而冰棺中的雪凝圣女，眼角似乎滑落了一滴泪水...

天旋地转中，烈九感到自己被拉入某种奇特通道。四周是飞速掠过的冰雪景象，时而看到雪山巍峨，时而瞥见冰宫一角。秋雅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冰魄灵力形成保护罩抵御空间撕裂。

\"传送要持续一刻钟。\"秋雅的声音直接在烈九脑海中响起，\"集中精神感应你体内的龙元力量，试着与我的冰魄灵力共鸣。\"

烈九闭目内视，发现胸前的龙形印记正在有规律地脉动。当他尝试用意念触碰印记时，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奇妙的是，这股能量遇到秋雅传入的冰魄灵力时，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像久别重逢般交融在一起。

共鸣产生的能量在两人之间循环，烈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陌生记忆片段：一个白衣女子在冰宫中怀抱婴儿轻唱摇篮曲；一个威武的男子将一串项链系在白衣女子的脖子上；还有...雪凝圣女在冰棺旁施展某种禁忌法术...

\"这些是...？\"

\"血脉召唤的记忆。\"秋雅的声音带着惊讶，\"看来师尊说得没错，你的龙血确实能揭开一些秘密...\"

话未说完，传送通道突然剧烈震荡。一道漆黑裂缝出现在前方，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虚空恶魔的拦截！\"秋雅脸色大变，\"抓紧我！\"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胸前雪花印记上。印记顿时迸发刺目蓝光，在两人周围形成冰晶护罩。苍白手臂触及护罩的瞬间纷纷冻结碎裂，但裂缝却在不断扩大。

烈九胸前的龙形印记突然自主激活，碎歌剑不受控制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轨迹。令人震惊的是，秋雅的冰剑也自动现身，两把武器在空中交织旋转，金蓝光芒融合成一道虹桥，直通裂缝彼端。

\"龙凤和鸣剑！\"秋雅惊呼，\"快，踏上虹桥！\"

两人纵身跃上光桥，身后裂缝轰然闭合。光桥载着他们飞速穿越虚空，烈九隐约看见桥下浮现无数景象：雪山、荒漠、草原、古城...还有一座被黑雾笼罩的祠堂。

\"那是花家祖祠。\"秋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影阁用九幽噬魂阵封印了它二十多年。\"

光桥突然一个颠簸，前方出现刺眼白光。秋雅急忙掐诀：\"准备着陆！雪域温度极低，立刻运转龙元御寒！\"

烈九刚调动起龙元力量，眼前就爆开一片雪白。刺骨寒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闭眼，等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冰桥中央，桥下是万丈深渊。远处，巍峨的雪神宫矗立在冰川之巅，宫顶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

然而还没等烈九喘口气，冰桥突然开始崩塌！秋雅拽着他腾空而起，落在最近的一处冰台上。烈九回头看去，只见冰桥断口处爬满黑色纹路——影阁的腐蚀之力竟然追到了雪域！

\"你已经离开凡人的世界。\"秋雅紫灰异瞳中闪过一丝决然，\"烈九，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记住你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

她取下发间玉簪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冰台上，立刻形成复杂阵图。\"雪神宫弟子秋雅，请求开启玄境之门！\"

冰台开始下沉，带着两人直坠冰川深处。烈九最后瞥见夜空时，发现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而更远的天际，九道黑气正如巨蟒般向雪神宫游来...

他们进入了虚无.................

空间撕裂的眩晕感尚未消退，烈九的鼻腔先被一股锋利如刀的寒气刺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皮上凝结的冰晶在睁开时碎裂坠落——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他从未想象过的天地。

寒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首先传送过来的烈九蜷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的棉袄早已被雪水浸透，结了一层薄冰，每动一下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小姨...\"烈九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三天前，武校遭袭时到现在，在这片陌生的雪原上。没有食物，没有火，只有无边无际的白和刺骨的冷。

远处传来狼嚎，烈九浑身一颤。他握紧碎歌木剑，在寒风中显得如此可笑，但这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了。

\"不怕...我不怕...\"烈九对自己说，眼泪却在眼眶里结了冰。他想起小姨说过，男子汉不能哭。小姨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小九啊，咱们家男儿，血是热的，骨头是硬的...\"

又一阵狼嚎传来，这次更近了。烈九扒开眼前的积雪，看到远处山坡上几个灰影正快速移动。雪狼！而且不止一只，是一群！它们闻到了活物的气息，正朝这边奔来。

烈九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本能地想跑，但双腿早已冻得没了知觉。绝望中，他举起小木剑，牙齿咬得咯咯响：\"来啊！我不怕你们！\"

狼群已经围了上来，为首的巨狼足有小牛犊大小，黄澄澄的眼睛里闪烁着饥饿的光芒。它低吼一声，露出森白的獠牙，唾液滴在雪地上\"嗤\"地冒起白烟。

就在巨狼扑来的瞬间，一道白影从天而降。

\"冰魄·凝！\"

清冷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是\"咔嚓\"一声脆响。烈九瞪大了眼睛——那只扑向他的巨狼竟然在半空中被冻成了冰雕，重重摔在地上，碎成无数冰块。

其余雪狼惊恐地后退，发出呜咽般的低吼。烈九这才看清救他的人——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白衣胜雪，长发如墨，眉心一点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她手持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剑，剑尖还冒着丝丝寒气。

\"雪神宫地界，畜生也敢造次？\"秋雅冷冷道，冰剑一挥，地面\"唰\"地窜出一排冰刺，将狼群逼退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