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云裳泪落青衫痕犹在，烈九剑断情丝恨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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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九的靴底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擂台边缘的木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整个擂台都在为之颤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静谧的空气，也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刹那间，原本鸦雀无声的观众席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炸开了锅。人们的惊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席卷了整个赛场。

然而，就在这喧闹声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般刺破了嘈杂，直插云霄。“站住！”这是赤月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只见那位银甲将军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族人的搀扶，他那染血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他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烈九，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烈九，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赤月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烈九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裁决之杖在他肩头反射着冷光，杖身上那些看似粗糙的棱角此刻竟流转着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岩浆在铁皮下涌动。

\"我上台只为替兄弟讨个公道。\"烈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公道已讨回，自然该走。\"

“好一个公道！”赤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擂台上回荡，仿佛是对这所谓公道的最大嘲讽。阳光洒在他那身银甲上，血迹在银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仿佛是他心头的愤怒与不甘在燃烧。

赤月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左腿因伤势过重而微微颤抖着，但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烈九。

终于，烈九缓缓转过身来，他那古铜色的面庞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丝毫表情。他的目光越过赤月，直直地落在主看台上那两道红色的身影上——云裳和秦古彤依然端坐在那里，面纱遮住了她们的面容，让人无法窥视到她们此刻的真实情绪。

然而，细心的人却能发现，云裳那紧握到发白的指节，正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她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愤怒，又或许是其他更为复杂的情感。

烈九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静得让人有些诧异：“意味着我放弃比武招亲。”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本非我本意。”他淡淡地补充道，似乎对这场比武招亲的闹剧早已看透。

\"非你本意？\"赤月的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猛地扯出怀里的一个叠纸，当着烈九的面打开读到：“齐云裳、秦古彤、东溪、周兰芝、烈九、祖玛、沙风、赤月。永远是好朋友，共生死，共进退，共享乐。\"读完抬头盯着烈九：“你可还记得这个？忘记了吧？七岁那年我们在边境武校立下的誓言？同生共死，永不背弃！\"

烈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在银杏树下豪气冲天的歃血为盟，稚嫩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姐妹。

那时候的云裳还是个鼻子冒泡的小丫头，总是冒着挨训的危险偷来的香喷喷的包子，留个字条“小狗快吃”。

古彤和东溪则像阳光一样，驱散他儿时小姨去世的阴霾，他整天和沙风、祖玛比剑；而周兰芝——周正儒的亲妹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我记得。\"烈九的声音软化了几分，\"我何曾忘记。\"

\"何曾忘记？\"赤月突然大笑，笑声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他转向观众席，声音传遍整个山谷：\"诸位可都听见了？盟重英雄城的烈九大人，他不顾齐家和秦家的脸面先不说，侮辱云裳和古彤的招亲会，却说什么，我何曾忘记？！\"

观礼席上一片哗然。不少当年见证过七人儿时的边境老兵纷纷摇头叹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教习拄着拐杖站起来，颤声道：\"烈九，当年你在武校受伤，是云裳那丫头背着挨训、惩罚的后果，也要为你跑了三里地找药给你；你都忘了吗？\"

烈九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裁决之杖在他肩头微微颤动。他怎么会忘？那些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

\"我没忘。\"烈九深吸一口气，\"但今日之事，与往日情谊无关。我烈九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赤月怒极反笑，\"你当众拒婚，让云裳和古彤颜面扫地，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烈九：\"要么回到擂台完成比试，要么——与我决一死战！\"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够了。\"

云裳缓缓站起身，纤细的手指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她的眼睛红得吓人，却没有一滴泪水。\"烈九，你走吧。\"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带着你的英雄城同伴，立刻离开银杏山谷。\"

\"云裳...\"烈九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你走！\"云裳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我云裳此生若再看你一眼，便叫我孤独终老！\"

：“云裳，你何必为这等人儿下此毒誓！”秦古彤站起来吼道！小姑娘也生气了。

整个山谷为之一静。连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烈九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许久，他缓缓抱拳，向主看台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克岸和巴相宇连忙跟上，哈鲁大祭司摇摇头，和一众随从走在最后，蛇头法杖在地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让他们走！快走！”齐无忧老人最后挥手下令。

观众们自发让开一条路，目送着英雄城一行人远去。没有人说话，只有云裳压抑的抽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赤月望着烈九远去的背影，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下。他转向云裳，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银甲上。

\"赤月哥！\"秦古彤一声娇呼，飞奔向摇摇欲坠的赤月。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头上的凤冠都掉在了地上，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开。

云裳依然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烈九消失的方向。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红裙上晕开更深的痕迹。

东溪和西丽娅站在评委席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西丽娅的小脸皱成一团：\"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明明互相喜欢，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对方？哎，主人，你看那个帅帅，也走了，你不说些什么？\"

：“走开啦！”东溪无语的回精灵王的话，目光朝向烈九他们

精灵王：“这成了死局，怎么解啊！”

东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云裳身上，又转向烈九离去的方向，最后定格在评委席前那枚测试水晶上——水晶内部，一缕暗红色的光芒正在缓缓消散。

......

夕阳西下，英雄城一行人在蜿蜒的山道上沉默前行。烈九走在最前面，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熟悉他的克岸知道，每当烈九心情极度压抑时，他的左手总会不自觉地摩挲手中武器的某个特定位置——那里刻着一个名字。

\"九哥...\"躺在马车上的克岸忍不住开口，却被哈鲁大祭司一个眼神制止。

\"让他静一静。\"老祭司用只有克岸能听见的声音说，\"有些伤口，需要自己舔舐。\"

转过一个山坳，前方突然出现三条岔路。烈九停下脚步，眉头微皱：\"我们来时好像只有一条路？\"

哈鲁大祭司上前几步，蛇头法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杖首的碧绿蛇眼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虚幻的地图。\"这是银杏山谷的迷阵。\"他沉声道，\"看来两位老爷子不打算让我们轻易离开。\"

\"走中间那条。\"烈九毫不犹豫地说，\"我记得来时的山壁上有一道裂缝，应该是通往毒蛇山谷的密道。\"

巴相宇挠挠头：\"可中间那条路看起来阴森森的...\"

\"正因为阴森，才少有人走。\"烈九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现在的我们，恐怕不适合走阳关大道。\"

一行人转入中间的山道，周围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灰色岩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脚下的泥土也开始变得松软潮湿。

\"小心脚下。\"哈鲁大祭司提醒道，\"这里已经是毒蛇山谷的边缘，泥土下可能有——\"

话音未落，刚下马车无任何防备的克岸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的右小腿上，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正死死咬住不放。

\"五步蛇！\"哈鲁脸色大变，蛇头法杖闪电般点出，精准地击碎了毒蛇的头颅。但为时已晚，克岸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烈九迅速撕下衣襟，在克岸大腿根部紧紧扎住。\"坚持住，兄弟。\"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已经变了，\"前面一定有解毒的草药。\"

哈鲁大祭司已经掏出一把银质小刀，在克岸的伤口上划开十字。\"必须把毒血吸出来。\"老祭司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这蛇毒太猛，吸的人也可能...\"

\"我来。\"烈九毫不犹豫地俯下身。

\"不行！\"克岸虚弱地推拒，\"九哥，你是城主...\"

\"闭嘴。\"烈九已经含住了伤口，用力吸出一口黑血吐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吸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他才停下来，嘴唇已经肿得发紫。

哈鲁大祭司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又喂克岸服下一颗青色药丸。\"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必须尽快找到'七叶一枝花'，否则...\"

\"我知道哪里有。\"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岩壁上方传来。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秦古彤不知何时站在了三丈高的岩壁上，黑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手中握着一株奇特的植物——七片翠绿的叶子托着一朵紫色小花，在暮色中散发着微光。

\"古彤？\"烈九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

\"闭嘴，渣男。\"秦古彤冷冷地打断他，纵身跃下岩壁，轻盈地落在克岸身边。她动作娴熟地捣碎草药，敷在克岸的伤口上。\"我是来找赤月哥的，恰好看到你们这群蠢货闯进毒蛇谷。\"

烈九沉默地退开一步，看着古彤熟练地处理伤口。月光下，他注意到古彤的眼角有哭过的痕迹，手腕上还戴着一串熟悉的贝壳手链——那是七岁那年，赤月用苍月山海边捡来的贝壳亲手为她串的。

\"赤月...他怎么样？\"烈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古彤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更加用力地按在克岸的伤口上，疼得后者龇牙咧嘴。\"托你的福，差点被命运剑斩断心脉。\"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东溪用月华抚愈术暂时稳定了他的伤势，但需要'永乐园里上古真火遗留下来的神气'祛除命运之剑的幽霾之气，不然赤月会死。\"

烈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永乐园？那不是...\" 在神秘嫁衣女子为自己开创的秘境练剑的地方，叫失乐园，幻境的使者解释它的名字好像以前也叫什么永乐园！

\"没错，就是去取永乐园里神殿深处，启源天尊创世时留下来的上古真火。\"古彤终于包扎完毕，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渣，\"云裳已经去取了，你应该可以感觉到那里有多危险。她本不想让我告诉你——\"少女突然逼近烈九，眼中燃烧着怒火，\"'但是你，有些事不应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