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古彤半掩羞颜半理妆，玄霄偶见浮云遮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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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玄霄子和白璃顺利拿到通关文牒，准备离开比奇城。

然而，刚出城门，一道红色身影便拦在了他们面前。 \"道长！等等我！\"秦古彤笑嘻嘻地挥手。

白璃皱眉：\"你怎么阴魂不散？\"

此时城门外的晨光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白璃站在玄霄子身侧，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眼前这个红衣少女——秦古彤，秦家的大小姐，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离开比奇城的路上，像一道无法忽视的红色警示。

\"道长！等等我啊！\"秦古彤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让白璃心头一紧。

白璃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秦古彤一身红衣似火，腰间挂着精致的玉佩，发间金钗随着她的跑动轻轻摇晃，整个人散发着世家千金特有的骄矜气息。白璃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你要做什么？\"

秦古彤却像是没听见白璃的话，径直跑到玄霄子面前，仰起那张精心妆点的脸蛋。

阳光透过她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白璃的少女玲珑心突然感觉到，秦古彤看向玄霄子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她熟悉的、却不愿承认的光芒。

\"道长，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秦古彤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与方才的张扬判若两人。

白璃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她太了解这种语气了——那是少女怀春时特有的甜腻。

她下意识地看向玄霄子，只见他神色冷淡，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不必。\"玄霄子简短地拒绝，声音如冬日寒冰。

白璃心中稍安，却又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世家小姐产生如此强烈的排斥感。

是因为担心她是秦家派来的眼线？还是因为……

秦古彤似乎早已料到会被拒绝，不但不退却，反而更加靠近玄霄子：\"我可以帮你！秦家已经派人来追杀你们了，只有我能帮你们避开陷阱！\"

白璃心头一震，追杀？她早该想到秦家不会善罢甘休。

但眼前这个秦家大小姐为何要背叛自己的家族？她警惕地盯着秦古彤，试图从那张精致的脸上找出破绽。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白璃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尖锐。

秦古彤脸颊微红，目光躲闪了一下，又鼓起勇气直视玄霄子：\"因为……我喜欢道长。\"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白璃感到一阵眩晕，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玄霄子，发现他的表情依然冷峻，但眉头似乎微微蹙起。

\"……荒谬。\"玄霄子沉默片刻后吐出两个字。

白璃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丝苦涩。她早该猜到玄霄子不会对任何人的感情有所回应，他和自己已经萌生情谊，可为什么听到秦古彤的告白，自己的心会如此不安？

秦古彤却不气馁，反而更加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的！道长，你收我当徒弟吧！\"

白璃几乎要笑出声来，收徒？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知道修仙之路有多艰辛吗？她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追随玄霄子？白璃想起自己跟随玄霄子修行的这几个月来，多少次险些丧命，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挣扎。

这个锦衣玉食的秦家小姐，恐怕连剑都拿不稳。

玄霄子显然也对此毫无兴趣，转身就要离开。

秦古彤急忙跟上，红裙在晨风中翻飞，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别走嘛！我真的可以帮你们！\"秦古彤的声音里带着白璃内心要崩塌的恳切。

白璃忍不住扶额：\"这下麻烦了……\"

她看着秦古彤紧追不舍的背影，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她确实担心秦古彤是秦家派来的间谍；另一方面，看到秦古彤对玄霄子毫不掩饰的爱慕，她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白璃加快脚步跟上玄霄子，与他并肩而行。她能感觉到秦古彤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与玄霄子之间，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道长，\"白璃压低声音，\"她会不会是秦家派来监视我们的？\"

玄霄子微微摇头：\"不必理会。\"

白璃点点头，却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秦古彤，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是嫉妒？是探究？还是单纯的敌意？

\"喂，你是狐妖对吧？\"秦古彤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世家小姐特有的傲慢，\"我听说过人人妖殊途，你不知怎么攀上了道长哥哥。\"

一句道长哥哥，白璃的脚步一顿，怒火瞬间窜上心头。她转身面对秦古彤，眼中的寒意让对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秦大小姐，\"白璃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请你离我们远点，我们不需要秦家的'帮助'，更不需要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累赘。\"

秦古彤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自信的笑容：\"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跟在道长身边的跟班罢了，我可是秦家嫡女，论修为、论见识，哪点比不上你？\"

白璃感到一阵刺痛。秦古彤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是啊，自己不过是个狐妖，而对方是世家千金，身份天差地别。但随即，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从心底升起。

\"修为？\"白璃冷笑一声，\"那就让我看看秦大小姐的本事。\"

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秦古彤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

\"打就打！谁怕谁！\"秦古彤从腰间抽出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剑，剑身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白璃几乎要嗤笑出声。那把剑明显是装饰品，根本不适合实战。这个大小姐果然对修行一无所知。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玄霄子终于开口：\"够了。\"他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尤其是二女相争，只能用断喝声音停止这越说越荒唐的一幕。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白璃立刻收手，退后一步，而秦古彤则委屈地撅起嘴。

\"道长，是她先挑衅我的！\"秦古彤指着白璃控诉道。

白璃没有辩解，只是静静站在玄霄子身侧，她看出玄霄子讨厌这无谓的争执，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冲动。

但看到秦古彤那副装委屈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心生厌恶。

玄霄子没有理会秦古彤的控诉，只是淡淡地对白璃说：\"走吧。\"

白璃点点头，跟着玄霄子继续前行。她能感觉到秦古彤愤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在自己背上。

走出一段距离后，白璃忍不住低声问：\"道长，真的不管她了吗？如果她真是秦家派来的...\"

\"她不是。\"玄霄子简短地回答。

白璃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玄霄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秦家若要派人跟踪，不会派如此显眼的目标。\"

白璃思索片刻，觉得有理。秦古彤的言行举止确实太过张扬，不像是有预谋的跟踪。但如果不是秦家派来的，她为何要来帮助他们？

\"那她为什么要...\"白璃的话没说完，但玄霄子明白她的意思。

\"一时兴起罢了。\"玄霄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世家子弟的任性。\"

白璃点点头，却无法完全认同。秦古彤看玄霄子的眼神不像是单纯的任性，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这种执着让白璃感到不安，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被觊觎。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秦古彤依然远远地跟着他们，红色的身影在树林间若隐若现。白璃叹了口气，知道这个麻烦暂时甩不掉了。

\"道长，如果她一直跟着我们...\"白璃忧心忡忡地问。

玄霄子目视前方：\"随她。\"

白璃不再多言，但内心却无法平静。她想起秦古彤说秦家已经派人追杀他们的话，不禁绷紧了神经。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前路将充满危险。而带着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秦家大小姐，无疑是增加了负担。

更让白璃心烦的是，秦古彤对玄霄子毫不掩饰的爱慕。虽然玄霄子明显不为所动，但看到有人如此直白地表达对他的感情，白璃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酸涩。

她自己对玄霄子的感情这几天才刚刚有点回报，而秦古彤却能见一面就如此大胆地说出\"我喜欢道长\"这样的话，这种勇气既让她嫉妒，又让她恼火，此人更胜妖！

\"白璃。\"玄霄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白璃立刻回神。

\"前方有埋伏。\"玄霄子低声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的树林。

白璃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剑柄，全身肌肉紧绷。她顺着玄霄子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树林中有不自然的动静。

\"是秦家的人？\"白璃小声问。

玄霄子微微点头：\"很可能。\"

白璃心头一紧。看来秦古彤的话并非虚言。她迅速思考着对策，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就在这时，秦古彤突然从后面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挡在他们面前：\"别往前走了！前面有陷阱！\"

白璃皱眉：\"你怎么知道？\"

秦古彤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当然知道，那是我三哥布置的。他带人在前面埋伏，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白璃狐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秦古彤的目光转向玄霄子，眼中满是真诚：\"我说过了，我想帮道长哥哥。\"

白璃心中警铃大作。这太可疑了。

一个世家千金，背叛自己的家族帮助敌人？她看向玄霄子，希望他能识破这个可能的骗局。

但玄霄子只是冷静地问：\"还有其他路吗？\"

秦古彤眼前一亮，连忙点头：\"有！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他们的埋伏！\"

白璃忍不住质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可能是你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秦古彤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她气呼呼地说：\"你不信就算了！道长哥哥，你信我吗？\"

玄霄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片刻，然后对白璃说：\"先跟她走。\"

白璃惊讶地看着玄霄子，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相信秦古彤。这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学会了信任玄霄子的判断，尽管内心充满疑虑，她还是点了点头。

秦古彤脸上绽放出胜利的笑容，挑衅地看了白璃一眼，然后兴冲冲地走到前面带路：\"这边走！小心脚下，这里有很多荆棘。\"

白璃跟在后面，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秦古彤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的帮助也太过殷勤。但玄霄子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只能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三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前行，秦古彤不时回头看向玄霄子，眼中满是倾慕。每当这时，白璃就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挡在两人之间。这种幼稚的行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但就是控制不住。

\"白姑娘，\"秦古彤突然开口，知道了白璃的名字后，语气中也带着刻意的友好，\"你跟了道长哥哥多久了？\"

白璃冷淡地回答：\"与你无关。\"

秦古彤不以为忤，继续问道：\"道长哥哥平时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吗？\"

白璃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些问题太过私人，她不想回答，更不想与秦古彤讨论玄霄子的事情。

\"秦小姐，\"白璃尽量保持礼貌，\"道长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

秦古彤撇撇嘴：\"好好好，我不问你，我问道长哥哥。\"

她转向玄霄子，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道长哥哥，你喜欢吃什么？等到了下个城镇，我请你吃最好的酒楼！\"

玄霄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专心带路。\"

秦古彤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话题。白璃在一旁听得心烦意乱，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忍耐。

随着路程的推进，白璃不得不承认，秦古彤带的路确实避开了可能的埋伏。他们一路平安，没有遇到任何秦家的人。这让她对秦古彤的怀疑稍稍减轻，但警惕心依然没有放下。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一条小溪边。玄霄子决定在此休息片刻。白璃立刻去溪边取水，回来时却看到秦古彤正坐在玄霄子身边，手里捧着一块精致的点心。

\"道长哥哥，尝尝这个，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芙蓉糕，可好吃了！\"秦古彤热情地将点心递到玄霄子面前。

玄霄子看都没看一眼：\"不必。\"

秦古彤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白璃走过来，故意在两人之间坐下，将水囊递给玄霄子。

\"道长，喝水。\"她的声音平静，但眼中带着一丝胜利的光芒。

秦古彤瞪了白璃一眼，悻悻地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芙蓉糕。白璃能感觉到对方的恼怒，心中竟有一丝快意。

夜幕降临，三人在溪边生起篝火。秦古彤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条华丽的毯子铺在地上，又拿出各种精致的点心和小吃，摆了一地。

\"道长哥哥，白姑娘，一起来吃吧！\"她热情地邀请道。

白璃看着那些明显价值不菲的食物，心中冷笑。这个大小姐出门还带着这么多奢侈品，果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们有干粮。\"

秦古彤撇撇嘴：\"干粮多难吃啊，尝尝这个蜜饯，是京城最有名的铺子做的。\"

白璃依然拒绝：\"不必。\"

秦古彤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怎么都这样？我好心好意...\"

\"秦小姐，\"白璃打断她，\"我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修行之路艰苦朴素，不是你想象中的风花雪月。\"

秦古彤不服气地说：\"谁说修行就不能享受了？我们秦家的修士哪个不是锦衣玉食？\"

白璃冷笑一声：\"所以秦家的修士大多止步于先辈所创功法，再无寸进。\"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秦古彤的痛处，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懂什么！\"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玄霄子起身离开篝火，走到不远处打坐。白璃立刻闭嘴，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她看了一眼秦古彤，发现对方眼中含着泪水，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白璃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愧疚。也许秦古彤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对修行和玄霄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何必如此刻薄？

\"抱歉，\"白璃低声说，\"我不是有意...\"

\"不用假惺惺的！\"秦古彤打断她，声音哽咽，\"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我对道长哥哥是认真的！\"

白璃沉默片刻，然后轻声问：\"你知道什么是修行吗？真正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