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烈九寒潭惊遇险 雪域秋雅助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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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圈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烈九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东溪走在最前面，纤细的手指不断变换着法诀，维持着隐身法术。风衣大师殿后，木杖点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别出声。\"东溪的传音如同蚊鸣，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影阁的人在屋顶和树上都布了哨。\"

烈九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东溪可能看不见。他小心翼翼地跟着那道幽蓝的光圈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月光被云层遮蔽，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烈九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每一片树叶的轮廓，每一块石头的棱角，都清晰得如同白昼。胸前的龙形金光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他的惊讶。

\"龙元赋予你的夜视能力。\"风衣大师的传音在他耳边响起，\"控制呼吸，别让气息外泄。\"

他们刚绕到茅屋后方，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地面升起。烈九低头一看，几条红线般的细蛇正从泥土中钻出，蛇身泛着诡异的血光。

\"血线蛇！\"东溪的传音带着明显的惊慌，\"它们能感知体温！\"

烈九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突然闪过几幅画面——血线蛇如箭般射向他的咽喉；风衣大师的木杖横扫而过；东溪的法术屏障被蛇血腐蚀出缺口...这些画面转瞬即逝，却真实得如同已经发生。

\"蹲下！\"他本能地低喝一声，同时拽着东溪扑向地面。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十条血线蛇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风衣大师的木杖划出一道金色弧光，将大部分毒蛇斩断。蛇尸落地后化作腥臭的血水，腐蚀得草木滋滋作响。

\"你怎么知道...\"东溪惊魂未定地问。

烈九自己也愣住了：\"我...看见了。\"他指了指太阳穴，\"就在它们攻击前。\"

风衣大师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龙血预知。花家血脉在生死关头会觉醒的能力。\"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但这说明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果然，远处传来夜枭刺耳的笑声：\"老不死的，你以为区区隐身术能骗过影阁的'血瞳'？\"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错位声，那个白瞳女杀手从树影中走出，此刻她的双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交出花家小子，饶你们全尸！\"

东溪的法术光圈开始剧烈波动，隐身效果正在迅速减弱。风衣大师当机立断：\"跑！往武校后山方向！\"

三人拔腿狂奔，身后传来夜枭愤怒的咆哮。烈九感到体内的龙血在沸腾，每一次心跳都像擂鼓般震撼着胸腔。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疲惫，反而有种奇异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流动。

\"前面有埋伏！\"他突然刹住脚步，那股预知能力再次显现，\"三个人，藏在灌木丛后。\"

东溪毫不犹豫地变换法诀，光圈转向左侧小路。就在他们改变方向的瞬间，三枚漆黑的飞镖从灌木丛中射出，深深钉入他们原本要经过的树干。

\"见鬼了，这小子能预判我们的埋伏？\"一个蒙面杀手从阴影中跃出，手中弯刀寒光凛冽。

风衣大师冷哼一声，木杖如游龙般点出，正中杀手咽喉。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倒在地。但更多的黑影从树林中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东溪，还能坚持多久？\"风衣大师背靠背与烈九站在一起，沉声问道。

小姑娘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最多...半刻钟。\"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法术消耗太大了。\"

烈九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在发光——不是龙血的金光，而是一种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更奇怪的是，这光芒竟然与东溪的法术产生了共鸣，隐身光圈瞬间稳定了许多。

\"这是...？\"东溪惊讶地睁大眼睛。

风衣大师的独眼眯起：\"我教他的'龙息术'，与自然法术共鸣。烈九，试着将你的力量导入东溪的法术！\"他没有说出烈九的秘密

烈九笨拙地将手掌贴近东溪的后背，那股银白光芒立刻流入少女体内。东溪轻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但法术光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凝实，最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

\"太神奇了...\"东溪喃喃道，\"感觉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夜枭的怒吼从远处传来：\"不惜代价，拿下余孽！\"

数十名黑衣人同时扑来，刀光剑影中，风衣大师的木杖舞成一道金色屏障。烈九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看清每一个杀手的动作，甚至能预判他们下一步的攻击路线。他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本能地使出《龙形九变》的起手式。

树枝与钢刀相碰，竟然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更惊人的是，树枝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与碎歌木剑如出一辙。烈九福至心灵，手腕一抖，树枝如活物般缠上杀手的钢刀，轻轻一绞，精钢打造的刀身竟然断成两截！

\"龙形九变第一式——'龙游浅水'！\"风衣大师惊喜交加，\"你竟然自行领悟了！\"

烈九来不及高兴，因为更多的杀手正蜂拥而至。东溪的光罩在密集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痕，她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往河边走！\"风衣大师当机立断，\"水能干扰血线蛇的追踪！\"

三人边战边退，眼看就要到达河边，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夜枭展开巨大的黑色斗篷，如同蝙蝠般拦住去路。他手中不再是骨钉，而是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剑，剑身缠绕着诡异的红雾。

\"老东西，游戏结束了。\"夜枭狞笑着挥剑刺来。

风衣大师举杖相迎，却在关键时刻咳嗽起来，动作慢了半拍。黑剑刺入肩膀，鲜血瞬间变成暗紫色——剑上有毒！

\"师父！\"烈九目眦欲裂，体内的龙血彻底沸腾。他感到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双眼金光大盛。手中的树枝爆发出刺目光芒，化作一条光龙扑向夜枭。

夜枭仓皇举剑格挡，光龙与黑剑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夜枭被震飞数丈，斗篷破碎，露出布满刺青的狰狞面孔。他惊骇地看着烈九：\"不可能！这么小的年纪就能龙化？\"

烈九自己也惊呆了，但随即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鳞片纹路迅速消退，龙血似乎消耗过度。东溪及时扶住他，光罩已经缩小到仅能容纳三人。

\"快走！\"风衣大师强忍剧毒，木杖横扫逼退追兵。

一刻钟后，借助东溪的隐身术逃出猎杀范围的三人，此刻正靠在一棵古树下喘息。

林间的雾气尚未散尽，他们的衣襟上还沾着潮湿的露水。惊魂未定的三人刚坐下歇脚。

突然烈九手中凭空出现了雪花吊坠，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站在老人面前，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风衣大师的独眼在兜帽阴影下泛着诡异的金光，那光芒如有实质般刺进烈九的瞳孔。他胸前的龙形印记突然灼烧般发烫，黑袍下的皮肤泛起暗红色微光，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在血脉里游走。

\"我...\"烈九刚张开口，喉间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他看见老人枯树皮般的手指猛地扣住木杖，蛇形纹路自杖底盘旋而上，逐节亮起猩红血光。那光芒映在雪花吊坠上，竟让晶莹的六角冰晶透出妖异的粉红色。东溪的隐身符咒还在三人袖口若隐若现地闪烁，此刻却像暴露在阳光下的露水般迅速消融。

\"雪域冰心锁！\"风衣大师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雪神宫的人竟敢——\"

话未说完，吊坠突然爆发出刺骨寒气。烈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开始结冰，冰晶顺着手臂急速蔓延。更可怕的是，体内的龙血能量像是被冻结般停滞不前。

风衣大师闪电般出手，枯槁的手指在烈九臂膀连点七下。每一下都带着灼热的劲气，与寒气激烈碰撞。烈九痛苦地跪倒在地，臂上冰火交攻，皮肤下龙形金光疯狂游走。

\"忍住！\"风衣大师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罐，倒出数只通体赤红的蚂蚁，\"荒漠火蚁能吸食寒毒，但会痛彻骨髓。\"

烈九还没反应过来，那些蚂蚁已经爬上他的手臂。刹那间，仿佛有烧红的铁针扎进每一条血管。他咬破嘴唇硬是没叫出声，冷汗如瀑般滚落。

当最后一块冰晶融化时，东溪突然从暗处冲出。小姑娘双手捧着一枚翠绿的树叶，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绿洲晨露！\"她将树叶贴在烈九眉心，露珠立刻渗入皮肤。烈九顿觉一股清凉流遍全身，灼痛感瞬间减轻大半。

风衣大师的独眼眯起：\"荒漠部族的'自然馈赠'......小丫头，你到底是哪一支的？\"

东溪退后半步，小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悬挂的骨笛——那是用某种动物脊椎制成的奇异乐器，每节骨节上都刻着沙漠植物的纹样。

\"我来自'听风者'部族。\"她声音轻却坚定，\"我们的先祖曾与花家立过血盟，如今在武校求学。\"

风衣大师的木杖突然重重顿地，激起一圈尘土。尘土在空中诡异地凝成一片沙幕，显现出荒漠景象：无垠黄沙中，一群身着褐袍的人正围着篝火起舞，他们手腕上的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清响。

\"几十年前，影阁血洗'听风者'部落，为的就是断绝花家友源。\"风衣大师挥手散去沙幕，\"你能在那种环境存活下来，怕是付出了不小代价。\"

东溪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捂住右耳——那里本该有耳垂的位置，现在只剩一道狰狞的疤痕。烈九这才注意到，她左耳戴着三枚小巧的铜铃，与沙幕影像中的一模一样。

\"每只铜铃里都囚禁着一个部族亡魂。\"东溪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他们用最后的灵力送我和莫大叔逃出荒漠...\"她取下最上方那枚铜铃轻轻摇晃，铃内竟传出苍老的叹息声。

烈九胸前的龙形印记突然剧烈跳动，他恍惚看见东溪身后浮现出数个半透明的身影。最清晰的是个白发老妪，正用浑浊的眼睛注视着他，嘴唇开合似在诉说。

风衣大师突然按住烈九肩膀：\"够了！通灵之术会加速龙元觉醒。\"他转向东溪，\"你冒险说出身世，不只是为了送情报吧？\"

东溪收起铜铃，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甲片上刻着奇特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部族长老用三十年阳寿占卜，预言花家遗孤将在今年惊蛰遭劫。\"她指向龟甲中央的裂痕，\"唯一生机在西南方——寒潭之下。\"

烈九心头一震。寒潭？那不正是边境城市的后山禁地？

风衣大师接过龟甲，独眼中金光流转。龟甲上的符号一个个亮起，最后组成一条首尾相衔的蛇形。\"双生劫...\"他喃喃道，\"雪神宫那丫头竟也是此劫之人？\"

正说话间，祖玛带着沙风和小赤月两个个小孩子急匆匆赶来。草原少年腰间挂着新磨的石刀，刀身上沾着可疑的黑色液体。\"影阁的探子摸到山脚了！\"他喘着粗气，\"我用'血眸'看了，至少有二十人，带着封灵锁链！\"

烈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恍惚中，他再次看见那座古老祠堂，只是这次壁画上的龙已经完全挣脱，正与镜中人激烈搏斗。镜面出现裂痕，花啸天的身影越来越淡...

\"烈九！\"东溪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小姑娘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束沙漠特有的迷迭香，青烟在空中凝成保护罩。\"你的灵识在被拉扯，\"她焦急道，\"有人用高阶通灵术在找你！\"

风衣大师迅速咬破手指，在烈九额头画下血符。符成刹那，烈九听到一声遥远的怒吼，祠堂幻象如玻璃般破碎。但最后一刻，他清晰看到镜中花啸天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与小指相扣，其余三指伸直。

东溪突然捂住右耳疤痕，三枚铜铃无风自动。\"不好！影阁动用'搜魂幡'了！\"她拽着烈九就往屋后跑，\"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密道！\"

几人刚冲出茅屋，夜空突然被一道黑幕遮蔽。那黑幕上布满血色眼睛，每一只都在骨碌碌转动。最可怕的是，被这些眼睛注视的地方，草木瞬间枯萎，岩石竟开始软化！

\"闭眼！\"祖玛撕下衣袖绑在众人眼上，\"别看那些血眸！\"他的石刀突然发出苍凉的嗡鸣，刀身上浮现出草原狼群的虚影。

东溪则吹响了骨笛。笛声不像寻常乐器那般悦耳，反而像是沙漠风暴的呜咽。随着音调升高，地面开始震动，无数沙粒从不可思议的方向汇聚而来，在众人周围形成保护圈。

烈九感到胸前龙形印记灼热难当。他下意识结出刚才看到的手势——拇指与小指相扣，三指伸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动作竟然引动了体内所有龙元能量！

金光从指尖迸发，在空中形成一条微型金龙。金龙长啸一声，那些血色眼睛纷纷闭合。黑幕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真实的星空。

\"走！\"风衣大师挥杖击地，前方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隐蔽的地道，\"去寒潭！既然劫数难逃，不如主动应劫！\"

就在众人即将进入地道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一位身着雪白长袍的女子踏着冰晶阶梯缓缓而下。

已初现绝世风姿。十五六岁年纪的她立在冰晶阶上，素白长袍被寒风吹得微微浮动，衣袂间似有霜雪流转。眉心那枚雪花印记尚不如日后那般幽深，却已透着莹莹蓝光，将那张未施粉黛的小脸映得如冰雕玉琢。

少女鸦羽般的青丝只用一根冰绡束起，发梢沾着几星未化的雪粒。最令人惊异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天然带着三分清冷弧度，眸色比寻常人浅淡许多，像是封着极地寒潭的冰层，偏生睫毛又生得浓密，垂眸时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行走时自带一段天然韵律，腰间冰剑竟不随步伐晃动，仿佛与主人通灵般悬在玉带间。有细雪绕着少女足尖盘旋，却在触及素白锦靴前悄然消散。这般仪态，倒像是九天玄女错投了凡尘，连呼吸间呵出的白雾都化作细碎冰晶簌簌落下。

\"雪神宫秋雅。\"少女抱剑行礼时，腕间银铃竟不闻声响。那嗓音尚带着几分未褪的稚嫩，却已如新雪初凝般清冽透骨。发间忽有几缕银丝掠过眼角——原是两只冰蝶从她鬓边惊醒，扑簌簌飞向茫茫雪幕。

\"雪神宫大弟子秋雅，奉师命前来。\"女子的声音清冷如冰泉，\"师尊感应到龙血异动，特命我护送诸位前往寒潭。\"

风衣大师的木杖直指秋雅咽喉：\"雪神宫四十多年前袖手旁观，如今倒来装好人？\"

秋雅不躲不闪，冰剑自动出鞘三寸，寒气逼人。\"师尊当年闭关不知情，出关后追悔莫及。\"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冰晶令牌，上面刻着\"雪魄\"二字，\"这是雪神宫至宝'寒心令'，可保你们穿过影阁的九幽噬魂阵。\"

东溪姑娘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寒心令需要消耗持有者十年寿元...\"

\"不过偿还些许利息。\"秋雅目光扫过烈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师尊说，花家与雪神宫的恩怨，该有个了断了。\"

烈九正欲询问，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伴随着某种巨型生物爬行的窸窣声。更可怕的是，夜空中的黑幕开始收缩，所有血眼同时睁开！

\"影阁的'万眸噬心阵'！\"风衣大师急挥木杖，但这次只激起零星火花，\"该死，灵力被压制了！\"

秋雅突然并指成剑，点在烈九眉心。一股纯净的寒冰灵力涌入经脉，与龙血能量竟出奇地和谐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