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俗世皆可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章 暴雨、包裹和要命的快递,劫烬之主,凡尘俗世皆可忘,顶点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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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是憋屈了整整一个旱季才攒出来的邪火,疯了似的往临江市老城区倾倒。
雨水砸在坑洼的水泥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汇成浑浊的小溪,裹挟着垃圾、落叶和一股子老城区特有的、混合着霉味和下水道返涌的馊味,肆无忌惮地流淌。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两边低矮、破败的筒子楼轮廓,斑驳的墙皮在雨水冲刷下,露出里面更深的暗疮。
周尘拧着电瓶车的油门,老旧的车身在积水的坑洼里颠簸得像是要散架。冰冷的雨水顺着廉价的塑料雨衣领口往里钻,脖子和后背一片湿冷黏腻。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这鬼天气跟他的人生一样操蛋。
“天通快递”——他车后那个半旧不新的保温箱上印着这四个字,此刻被雨水打得颜色发暗。这破工作,风里来雨里去,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今天这趟晚班,送的都是些犄角旮旯的地址,导航在迷宫似的旧巷子里经常失灵,害得他兜兜转转,浑身湿透不说,眼看就要超时。
手机在湿透的裤兜里疯狂震动,伴随着催命似的电话铃声。周尘单手扶把,另一只手艰难地从湿滑的雨衣里掏出那个屏幕沾满水珠的旧手机。是站点老板王大胖。
“喂?王哥…”周尘刚开口,听筒里就炸开王大胖那标志性的、带着唾沫星子的吼声。
“周尘!你他妈搁哪儿磨洋工呢?!‘花溪苑’3栋702那个件,客户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投诉!要投诉了懂不懂!这单要是黄了,这个月的全勤奖你一分都别想拿!还有,你那破车电够不够?别又给我撂半路上!”
周尘心里骂了句娘,嘴上还得赔着小心:“王哥,雨太大了!花溪苑那鬼地方导航都导岔了,我刚找到!702是吧?马上,马上就到!电…电还够,您放心!” 他瞄了一眼电瓶车仪表盘上那个可怜巴巴地闪烁着的、只剩一格的红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马上!十分钟!超一分钟扣五十!” 王大胖吼完,“啪”地挂了电话。
周尘把手机胡乱塞回兜里,咬咬牙,拧大了油门。电瓶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积水中歪歪扭扭地加速,车轮碾过水洼,泥浆溅起老高。
花溪苑,名字听着挺雅致,其实是老城区里一片快被遗忘的、建于几十年前的职工家属院。楼体陈旧,楼道狭窄,声控灯十盏有八盏是坏的。3栋在小区最深处,靠着一段年久失修的老围墙。
周尘把电瓶车艰难地停在3栋单元门那窄小的雨棚下,锁车时链条都发出生涩的摩擦声。他抱起保温箱里仅剩的两个包裹,冲进黑洞洞的楼道。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饭菜的油腻气息扑面而来。声控灯毫无反应。他跺了跺脚,灯依然不亮。
“操!” 周尘低声咒骂,摸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楼梯。702在顶楼。爬到五楼时,手机屏幕光扫过墙角,一张褪色的、画着扭曲朱砂符号的黄纸符箓贴在墙上,边角卷曲,显得格外诡异。周尘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这老楼,阴气真重。
终于摸到702门口。老式的绿色铁皮防盗门紧闭着,门上贴着个倒挂的“福”字,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周尘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合物,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楼道外哗啦啦的雨声在回荡。
他又按了两遍,还是没反应。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派送信息:“花溪苑3栋702,张先生,138xxxx7777”。他照着号码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电子女音传来。
周尘的心沉了下去。妈的,玩我呢?他烦躁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又用力拍了几下铁门,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先生!快递!开下门!” 他扯着嗓子喊。
依旧石沉大海。
雨水顺着雨衣下摆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楼道里穿堂风一吹,周尘冷得打了个哆嗦。他低头看了看手里两个包裹:一个长条形纸盒,轻飘飘的,收件人地址写着“花溪苑3栋702”;另一个是个巴掌大小、扁平的硬纸盒,包裹得很严实,上面没有任何快递标签,只贴着一张打印的白纸,上面是手写的两行字:
**寄件:烛九**
**收件:花溪路99号 隐庐**
周尘一愣。花溪路99号?那不是隔壁那条新开发的高档文化街吗?隐庐?听起来像是个茶馆或者私人会所。这个包裹怎么混到他的派件箱里了?而且没有条码,没有系统信息,只有这么个手写的地址…肯定是分拣那边搞错了!
他看看702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手机屏幕上王大胖最后通牒的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再等下去,全勤奖铁定泡汤。这个“张先生”的电话又打不通…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不…先把702这个件放门口?反正就是个轻飘飘的纸盒子,看着也不像值钱东西。至于这个送错的“隐庐”件…花溪路99号离这不算太远,拐个弯就到,现在雨好像小了点,自己顺路送过去?总比拿回站点被王大胖骂死强,万一那边客户也要投诉呢?送过去,说不定还能得个好评…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利弊。扣钱的风险压倒了其他顾虑。
“妈的,不管了!” 周尘一咬牙,弯腰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写着“702”的纸盒放在门边尽量干燥的地方。然后,他把那个写着“隐庐”的扁平方盒塞进自己雨衣里面相对干燥的口袋里,转身快步下楼。
冲出单元门,雨势果然小了些,从瓢泼变成了淅淅沥沥。周尘跨上电瓶车,拧动钥匙。仪表盘上,那最后一格红灯疯狂地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我日!” 周尘一拳砸在湿漉漉的车把上,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花溪路99号,靠两条腿走过去,至少得二十分钟!
他抬头看了看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没有要放晴的意思。再摸摸口袋里那个硬邦邦的方盒,想到王大胖那张唾沫横飞的胖脸和岌岌可危的全勤奖…他狠狠啐了一口,把电瓶车往墙根一锁,拔下钥匙,一头扎进了迷蒙的雨幕里。
“就当老子倒霉,今天这霉运算是踩到底了!” 他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中跋涉,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花溪路是条新修的仿古文化街,青石板路,两边是飞檐翘角的商铺,卖些文玩字画、茶具香道之类。这个点,加上大雨,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几家店铺透出暖黄的灯光。99号“隐庐”很好找,就在街角,门面不大,古色古香的木门紧闭着,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周尘跑到屋檐下,喘得像条搁浅的鱼。他抹了把脸,整理了一下湿透狼狈的形象,才伸手去敲那扇厚重的木门。
“笃…笃…笃…”
敲了几声,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檀香和某种陈旧纸张的气息飘了出来。门缝里露出一张脸,是个穿着灰色中式褂子的老人,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深刻,眼神却异常锐利,像刀子一样在周尘身上扫过。
“找谁?” 老人的声音干涩沙哑,没什么情绪。
“您好,送快递的。” 周尘努力挤出个职业化的笑容,从雨衣口袋里掏出那个扁平的硬纸盒,“请问这里是花溪路99号隐庐吗?有个寄给这里的包裹。”
老人的目光落在周尘手中的盒子上,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上下打量着周尘,那眼神让周尘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
“谁寄的?” 老人问。
“呃…寄件人写的是‘烛九’。”周尘赶紧指着盒子上那张打印纸。
听到“烛九”两个字,老人的脸色似乎变了一下,尽管极其细微,但周尘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凝重,甚至…是一丝忌惮?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接过了盒子。他的手指很长,骨节突出,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在接触到盒子的瞬间,他的指尖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嗯。” 老人只应了一声,拿着盒子,似乎就要关门。
“那个…麻烦您签收一下?” 周尘赶紧说,掏出湿漉漉的电子签收笔。这包裹没条码,但得有个凭证,不然说不清。
老人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不用签。” 说完,不等周尘再开口,“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在他面前关上了,隔绝了里面昏黄的灯光和那股奇异的香气。
周尘碰了一鼻子灰,举着签收笔的手僵在半空。
“靠!什么毛病!” 他低声骂了一句,心里那点因为冒雨送件而产生的微弱期待彻底熄灭,只剩下满腹的憋屈和烦躁。他悻悻地把笔塞回口袋,转身离开屋檐,重新走入细雨中。虽然过程不爽,但好歹任务完成了一件,不用被两边投诉了。他得赶紧回去取他那辆抛锚的电驴,然后回站点应付王大胖的咆哮。
就在他刚走出几步,身后“隐庐”紧闭的木门内,隐约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咔哒”声。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声音极其压抑,但在寂静的雨夜里,还是被听觉神经高度紧张的周尘捕捉到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木门依旧紧闭着,纹丝不动。刚才的声音…是错觉吗?雨声干扰?还是那个古怪老头在屋里弄出的动静?
周尘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甩甩头,把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下去,加快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透着邪性的地方。
回到花溪苑3栋楼下,雨又渐渐大了起来。周尘找到自己的电瓶车,看着彻底没电的仪表盘,认命地推着沉重的车身,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艰难地往站点方向挪动。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疲惫、饥饿、还有刚才那点莫名的寒意交织在一起,让他感觉糟糕透顶。
推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公交站台那窄小的雨棚下暂时歇脚。他靠着冰凉的广告牌,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一片漆黑,按开机键毫无反应——彻底没电关机了。他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去,手在湿漉漉的裤兜里摸到了另一个硬物。
是那个702的包裹!他之前为了腾出手推车,随手塞进了裤兜。
周尘把它掏出来。那个长条形的纸盒,被雨水和他身上的湿气浸得有些发软,但还没破。收件地址“花溪苑3栋702”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他看着这个盒子,又想起那个死活联系不上、害他白跑一趟的张先生,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妈的!什么狗屁东西!” 他越想越气,今天所有的倒霉事似乎都跟这个地址有关。淋成落汤鸡,车没电,被王大胖骂,被古怪老头甩脸色…全是这破件闹的!
一股强烈的破坏欲涌了上来。他想把这盒子狠狠摔在地上,踩上几脚!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折腾人!
他左右看了看,暴雨如注,公交站台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灯光被密集的雨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干!
周尘心一横,双手抓住那湿软的纸盒两端,用力一掰!
纸盒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被他蛮横地撕开。里面没有填充物,只有一个东西掉了出来,落在湿漉漉的公交站台地面上。
不是他想象中的什么商品,也不是文件。
那东西不大,约莫半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参差,像是一块…碎片?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晦暗、仿佛蒙着厚厚灰尘的青铜色,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坑洼和划痕。在昏黄的路灯和冰冷的雨水中,这东西静静地躺在水渍里,没有任何反光,反而像一个小型的黑洞,把周围微弱的光线都吸了进去,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历经万古的死寂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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