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问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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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铃铃身黄光一闪，并未说话。

但颜如玉早已习惯，她美目间眼波流转，微微一瞥身后似无一人茫茫雪原。

笑道：“我说呢，自从凡间与修真界有这么一道桥相接，却无一个凡人走过来，所以若是白拂雪第一个走过来……怪不得合欢铃前辈您当初要和我亲自来接，难道您早料到了？”

“不知，碰巧。”

听到合欢铃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自从那次所谓的“受伤”之后，不知为何合欢铃就开始说话了。

颜如玉对它简略的敷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娘信了你的邪！

白拂雪心中一凛，若非青霜及时出声，他可能真的就回头了。

“小心，我感觉到幻术的气息！”

白拂雪手指微微颤抖，颤声再次询问道：“青霜，这真的是幻术吗？”

“是呀。”

虽然青霜回答得十分确定。

但白拂雪心头隐隐有种直觉，这绝非简单的幻术，而是未来真的会发生的事！

所以，乌恩、温箐、贺不悔、白安邦他们，那些曾跟随自己远征三国的将领们都会死吗？

还是被长大的长孙朔给杀的？

为什么？

我要回去吗？回去改变这一切？

白拂雪握了握拳头，心头有几分踌躇不定。

青霜天真无忧地声音再次响起，催促着白拂雪，“走啊，为什么不走？只是幻术而已，不用管它！合欢铃就在对面等你！”

“好。”

白拂雪呼出一口气，无视那一声声令他感到心悸，恨不得立即回头的呼唤，继续迈步向前，因风变小，他也不需再用剑钉在地面步步慢挪，因此走得很快！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长孙朔要做这样的决定，要对乌恩他们赶尽杀绝？

但白拂雪也知人各有志，何况当初他手底下这干人就一副“太想进步”的样子！

要说自己有多了解乌恩他们，实则倒也不尽然。

既然当初已经决定让大乾人决定自己要走的路，那么自己就不该再去反悔。

何况白拂雪也清楚，如果他们想变得和自己来得“现代”一样，白拂雪也有暗中留下带领他们前行的种子。

也许生根发芽还要许久许久，但实际上白拂雪也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再来人间时，能看到那一天。

“雪儿。”

就在白拂雪离修真界只有数步之遥时，他突然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白拂雪陡然顿住脚步，凝望着面前伫立的玄色龙袍男人，一如初见。

长孙皓朝白拂雪伸出一只手，脸上带着几分苦笑，破天荒地道：“朕知错了，不该猜忌于你。雪儿，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跟我回家。”

白拂雪手中已起了豁口的剑尖，微微下垂，眯了眯眼，问道：“你话说完没有？”

长孙皓再次一叹，走上前两步，张开双手欲抱，见白拂雪抬剑指着自己，长孙皓只好停在剑尖之前，满脸懊悔道：“雪儿，朕真的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朕的错！

朕这些年已在地府之中想通，朕发现朕其实是喜欢你的！只是不敢承认，才一度做了错事，朕一直很后悔。

幸而阎王愿再给朕一次机会，令朕重生，朕回京便遣散后宫，余生只你一人好不好？

你资质不好，去修真界也是孤苦伶仃一人，直至老死，跟朕回家吧。”

见白拂雪单手握着长剑颤抖不已，最终突然将剑丢下山崖。

“青霜，你之前不是怕龙气会弄断你吗？现在亲自砍狗皇帝的机会来了！”

“？？？”

白拂雪丹田内的锁链已消失不见，此刻已能运转灵力，因此在脑中突然对青霜来了一句。

青霜固然不明所以，不知白拂雪在幻境之中看到了什么，但……

管他的！

自己好不容易有出来活动的机会，岂能错过？

然而尚不知他将面对什么的长孙皓，脸上喜色立即浮现，正欲上前来抱他的亲亲美人儿。

殊不料，下一刻！

一柄白中带青的长剑径直穿胸而过，倏而毫不留情地拔出，顷刻空中霜花不绝，刹那间白光闪烁，白拂雪在短短几个呼吸，已瞬间刺出十数剑。

一时间，漫天霜雪飞舞，似将脚底下滚滚江河冰冻。

半盏茶的功夫后，天地间只余一簇簇霜雪不断落下，白拂雪见眼前狗皇帝的幻影已被细细切做了臊子，随后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长长吐出一口气，将青霜再次收回丹田，轻快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跳下了桥梁。

乖巧而恭敬地抱拳行礼，“累合欢铃前辈与颜宗主久候，晚辈来迟了，还请见谅。”

颜如玉看了看白拂雪身后尚且簇簇落的霜花，怀疑地看向他问道：“你刚才在桥上，突然……咳，连连挥剑是在做什么？”

经青霜的反应，白拂雪意识到大约那些幻术只有自己能看见。

因此醒悟过来，恐怕在别人眼里自己刚刚岂不是在发疯？

不由耳尖一红，只好解释道：“咳，晚辈只是看到一个不太开心的幻觉，所以有些激动。”

“哦。”

颜如玉点点头，看破白拂雪尴尬，贴心地没有多问，拍拍白拂雪的肩膀，鼓励道：“不错，不错！凡间第一个突破上古仙神留下的问心路弟子，可是出自我合欢宗的，这说出去很有面子，等回了合欢宗，本宗主会给你奖励！既然你过来了，咱们就走吧。”

说罢，颜如玉当即放出神识，迅速吓退身后各派留在此地监守，正欲上前的弟子们。

……

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连鸟瞳都是漆黑之色，急促地飞来凡间与修真界的交界之地。

悬停在云间，一想起自己一路所见那些猪猡自发给阿陵送葬的场景，便怒不可遏！

恶狠狠地骂道：“不可能！不可能！阿陵！你明明只是个皇帝的男宠而已！他们不该憎恶你！唾弃你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陵，你怎么可以去修仙？你怎么可以脱离我主的掌控？”

它满目怨毒与憎恨，看着阿陵轻快地跳下桥，看到等待他的女人与那枚悬停在空的……

那是一位银发紫袍，美得惊心动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人。

他背后雪白披帛无风自动，脑后五色神轮旋转，身周有彩凤、金龙围绕着他飞舞、盘桓不绝。

他跪坐在蒙蒙紫云之上，似感受到她的注视，正欲缓缓抬头……

它脑子中再次充斥起毫无规律与嘈杂的惨嚎，“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我主？您又怎么了？我主？我不是才献上那么多贡品吗？”

“不要……去……看……古神！不要看……祂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祂不是死了吗？祂不是死了吗？啊啊啊！快跑！快跑！不要直视祂！”

那只乌鸦突如失去了全身力气，直直从天空坠落而下。

颜如玉转身，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现出一道隐约乃鸟语花香山谷场景的一人来高门扉。

倏而回头，疑惑地看向站在原地，似在回头看什么的白拂雪以及同样悬浮在原地不动的合欢铃。

她心头一突，倍感意外道：“合欢铃前辈怎么了？”

“无事。”

合欢铃冷淡地回应了一声，转身钻入门扉中消失不见。

“你呢？”

白拂雪摸摸后脑勺，冲颜如玉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颜宗主，我刚刚似乎感觉有谁在看我？应该只是错觉吧？”

颜如玉听罢，不由蹙眉，放出神识感应，但除却那些各宗门留守在此的弟子外，并无外人。

于是冲白拂雪催促道：“此处无人，咱们走吧。”

“是。”

白拂雪随颜如玉一同跨入那扇门内，他知道门背后，就是合欢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