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色的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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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裹着腐叶拍打在青瓦上，洪飞攥着教案穿过石板巷，鞋底碾过青苔发出滑腻的声响。远处山坳里，那口被藤蔓缠绕的古井如张巨口，井沿的铁链垂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末端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布条。

\"洪老师快些走！\"村口老槐树下，佝偻着背的王婆突然抓住他手腕，枯槁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过了戌时，可别靠近那口井......\"话音未落，巷尾传来铁链拖拽的哗啦声，惊得他浑身一颤。

洪飞是被一纸调令送来这座偏远山村的。青石小学的教室漏着雨，二十三个学生挤在掉漆的课桌前，唯有坐在最后排的林小满与众不同——她总穿着不合身的红嫁衣，脖颈处围着厚厚的围巾，每当上课铃响起，就用蜡笔在纸上反复画着黑色的井口。

第一周的深夜，洪飞被哭声惊醒。月光透过窗棂照进院子，林小满赤着脚站在井边，红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缓缓转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老师，想听听井底的歌吗？\"洪飞冲出去时，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井沿滴落的水渍泛着暗红。

次日课间，他翻开林小满的作业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里七个穿红嫁衣的少女站在井边，中间的女孩眉眼与林小满七分相似，只是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第七个，轮到你了......\"

\"洪老师在看什么？\"教导主任陈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脸上堆着假笑，袖口露出半截青色纹身，形似盘在井壁的蛇。不等洪飞回答，陈德已抢过照片撕得粉碎：\"小孩子不懂事，别放在心上。\"他转身时，洪飞瞥见其皮鞋沾着新鲜的青苔——那分明是井边才有的东西。

暴雨倾盆的深夜，洪飞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林小满浑身湿透站在门口，围巾不知去向，脖颈处赫然缠着道紫黑的勒痕。\"他们要把我献祭......\"女孩颤抖着抓住他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淤泥，\"井底下的东西，要吃活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铜锣声。陈德带着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围过来，他们的脸上蒙着黑布，手中的锄头泛着冷光。\"洪老师，这丫头中邪了。\"陈德的声音混着雨声，\"按老规矩，得送她去井里净身。\"

洪飞护着林小满后退，后背撞上井沿。铁链突然剧烈晃动，井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林小满突然发出尖锐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井口倒去。千钧一发之际，洪飞拽住她的手腕，却感觉一股巨大的拉力从井下传来。

\"松手吧！\"陈德举起火把，火焰照亮他狰狞的脸，\"三十年前，我们陈家先祖和井里的东西做了交易，每十年送七个活人，保村子风调雨顺！\"他身后的村民同时掀开黑布，露出脸上刺着的蛇形纹身。

洪飞的后背渗出冷汗，终于明白为何村里适龄少女总是莫名失踪。他摸到口袋里的罗盘——那是临行前师父塞给他的，铜针此刻疯狂旋转，指向井口深处。\"你们这是在养邪！\"他咬破指尖，在井沿画下血符，\"被献祭的冤魂早就化作厉鬼，你们以为真能换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