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辞行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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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岭的魔气被暂时压制，赤羽卫的伤亡数字却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凤倾歌以铁腕手段迅速安排了黑风岭的后续封锁与重建事宜，留下得力干将坐镇，便率领残部与伤员踏上了返回炎阳城的归途。

返程的路途显得格外漫长。玄宸沉默地跟在凤倾歌御辇旁侧，一身普通的玄色侍卫服，银发低调地束在帽中。他眺望着官道两旁萧索的秋景，心中盘算已定。魔物头目已除，空间裂缝暂时削弱，凤倾歌手下能人不少，后续防疫和重建非他擅长。更重要的是，他此行的目的是经历情劫、斩断尘缘，而非卷入人间王朝更深的权力漩涡。凤倾歌虽好，但他心湖深处那抹清冷的影子，以及那份被强行抹去的禁忌记忆带来的莫名空落感，时刻提醒着他保持距离。

况且，袖中那枚属于云舒尘的冰魄玉珏，今日清晨又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悸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异样的波动。这让他心中隐隐不安。陨星海，或是师叔本人，是否出了变故？他必须尽快找个僻静之处，尝试联络或探查。

队伍行至距离炎阳城尚有半日路程的驿站休整。夕阳的余晖给驿站染上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玄宸心中的去意。

他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着凤倾歌在亲卫簇拥下走进驿站主楼。深吸一口气，他整了整衣袍，准备前去辞行。

驿站二楼临窗的雅间被临时辟为凤倾歌的歇息之所。玄宸在门口被女帝亲卫统领——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女将拦下。

“宸公子，陛下吩咐，暂不见客。”女将声音平板。

“在下有要事禀报陛下，烦请通传，是……辞行之事。”玄宸语气平静。

女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略作犹豫，还是转身入内禀报。片刻后，她出来，侧身让开：“陛下请公子入内。”

雅间内陈设简单，凤倾歌已卸下玄甲，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乌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正背对着门口，临窗而立，望着楼下忙碌安置伤员的车队。夕阳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依旧挺直的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疲惫。

“陛下。”玄宸躬身行礼。

凤倾歌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要走？”

“是。”玄宸回答得干脆，“黑风岭魔患已暂平，陛下麾下能臣干将众多，后续事宜非在下所长。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特来向陛下辞行。”他编了个合理的理由。

凤倾歌沉默了片刻。窗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房间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她才缓缓转过身。

玄宸抬眼望去，心头微微一震。不过数日，凤倾歌清减了不少，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那总是锐利如刀的凤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深藏着浓浓的倦怠，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她看着玄宸，眼神复杂难辨，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审视，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忧虑。

“要走？”凤倾歌重复了一遍，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自嘲，“是啊，你非我朝臣子，来去自由。朕……有何理由留你？”

她移开目光，望向窗外，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在对玄宸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黑风岭的魔物是除了……可那些死去的将士呢？那些还在隔离区里等死的百姓呢？他们的命，谁来偿？这瘟疫，这魔灾……真的是天灾吗？”

玄宸眉头微蹙：“陛下何意？”

凤倾歌猛地转回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怒火，那怒火几乎要灼穿她强装的平静：“何意？朕怀疑！朕怀疑这场席卷北疆、夺命无数的瘟疫和魔灾，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人祸！是国贼勾结外敌，引来的灭顶之灾！”

她几步走到桌案前，抓起一份染着暗褐色血迹（似乎是斥候临死前带回）的简陋布片，狠狠拍在桌上！布片上，用炭笔潦草地画着一个奇特的、如同扭曲眼睛般的徽记！

“认得这个吗？”凤倾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这是在黑风岭深处，距离魔窟不远的一处隐秘山洞里发现的！山洞里还有残留的北狄狼烟标记！而这个徽记……”她死死盯着玄宸，“是朕那位‘忠心耿耿’的国师——天衍真人门下核心弟子的独门标记！”

玄宸瞳孔微缩！他立刻回想起黑风岭祭坛上那些邪恶符文的风格，与这扭曲眼睛徽记的气息隐隐有几分相似！而北狄的标记……更是将线索指向了明确的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