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明月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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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大梁境内大事不断。

无论是草原上的蛮夷掠关还是合桑合东燕的战事，大多数人都接触不到，只是日益加重的税务和上面一层层的压力让大梁的百姓对此心有不忿也不敢如何讨论。

岂不闻祸从口出，妄议国家大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举报到官府，那官老爷才不管你认不认，多半被抓走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近来另一件事吸引了大梁所有百姓的目光。

听说那茺州明月观的观主，那位闻名天下的大修士明月道人巡游青州，半年之内连斩十七只妖魔！

或许寻常百姓不知道这份战绩代表着什么，但江湖上那些亲眼见过妖魔的大侠客，各大山门中的老人都清楚“妖魔”二字的含义...

半年连斩十七只妖魔，这则消息一出，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假的。

但散播消息的人每一个都好似见过那明月道人除魔似的，一个个的讲的都头头是道，甚至是妖魔长什么样子都说的有模有样。

见过妖魔的人怎能不知道这份描述是真是假，一时间，明月道人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大梁的热议话题。

有人说那明月道人修文已达天人，能够飞天遁地，也有人觉得必是有人夸大其词为了抬高明月观的地位，各种说法皆有之。

而如今故事中的主角，那位天下共议的明月道人却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明月观的山下。

“呼...还以为这把老骨头撑不回来了，看来我这天命还有些许时间啊...”

面容枯槁的老人停下脚步，迎着昏黄的晚霞仰头看了看深入云间的阶梯，唏嘘着笑了笑。

“师父...”

大弟子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半年来，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依旧强撑着身体走遍了整个青州。

他很清楚这养育自己长大的老人想做什么，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他与师弟们都没有阻止的理由。

“上山吧，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微微喘了口气，老人再次迈开脚步顺着台阶艰难的向上攀登，三名弟子多次想要上前搀扶却他全部强硬的推开了。

老人咬着牙攀登着阶梯，时不时的将手伸进怀中摩挲着怀中的小册子，似是怕着小册子突然遗失了。

他每走一步似乎都在拼尽全力，心跳成了负荷，就连呼吸都要浪费多余的力气...

汗水自他苍白的鬓角滴落，剧烈的喘息让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看起来格外惨烈，但明净的双眸却跟衰败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人生中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加清醒。

往昔的回忆再次翻涌，那些偶然的邂逅，那些命运乖蹇的遭遇，那些无人在意却烙印在内心中的创痛宛若犹在昨日。

依旧是如血的残阳，那记忆中有些模糊的面容再次变得清晰，坐在河边侧着脸的少女，站在岸上低着头的少年...

背着少年爽朗笑着的男人...

迎着风吹奏着曲子的老人...

呲着牙扮作滑稽的侠客...

鲜血，尸体，妖魔，愤怒的吼声，脚步声...

一双双将他身体撑起的手，一个个将他挡在身后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弯弯的月牙早已挂上天际，老人终于走完了那不知走了多少次的阶梯。

明月观门门外早已站满了前来迎接的弟子，自从接到青州送回的消息后，整个明月观都为之感到振奋，也正是如此，得知观主今日归山的弟子和长老们都匆匆赶来为这位老观主庆贺。

但事情却并不似他们想象那般美好，明月道人站在观门前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弟子们却未露出任何高兴的表情，还未等他们说话，蕴含着灵力的声音传遍整个道观。

“任涛留下，其余人都回去，没有我的吩咐都不准出门。”

短时间的呆愣后，满脸愕然的弟子们却也只好遵循着观主的话匆匆返回自己的住所。

“师父...”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在明月道人的逼视下，短暂的犹豫后，其余两位弟子也只好进入道观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目送两位师弟离开后，任涛有些疑惑的看向明月道人，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要做什么。

“师父，您这是...”

明月道人并未回答，也没有进入道观。

缓缓走入一处墙角，明月道人随意的坐在地上，半边身子倚靠着墙体才缓缓开口。

“未曾想在最后时刻还能再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