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冥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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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烬……别怕……看着我……”

白璃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一切混乱的宁静力量。

楚烬猛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脚下是缓缓流淌、如同星河般璀璨的银色“河流”——那是凝固的时间流？头顶和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如同星辰般的光点。每一个光点，似乎都包裹着一幅模糊的、不断变化的画面——那是时间的碎片，是轮回镜吞噬的无数过往！

而在他的正前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柔和白光构成的……茧。

光茧散发出温暖而悲伤的气息，正是白璃呼唤的来源！光茧表面，无数道细密的、由漆黑怨念能量构成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勒紧，不断侵蚀着光茧的光芒，试图将其彻底吞噬、同化！白璃痛苦的低吟，正是从这被束缚的光茧中传出！

“白璃！”楚烬心胆俱裂，瞬间明白了她的处境！她被轮回镜的力量束缚，正在被镜中无尽的怨念和邪灵意志侵蚀！

他立刻朝着光茧冲去！然而，身体刚动，周围的混沌虚空猛地扭曲！

嗡！嗡！嗡！

三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三个方向不同的时间碎片光点中跨出，瞬间挡在了楚烬与光茧之间！

左边一人：全身覆盖着暗金色、如同龙鳞般的厚重甲胄，关节处长出狰狞的骨刺，双手化作覆盖鳞片的巨大利爪，一条粗壮的、布满骨环的尾巴在身后缓缓摆动。他的脸上覆盖着半张骨质面具，露出的半张脸皮肤青灰，布满细密鳞片，一只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楚烬，充满了纯粹的暴虐和杀戮欲望。浓烈的血腥气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右边一人：背后展开一对巨大无比、由森森白骨构成的狰狞骨翼！骨翼的边缘锋利如刀，微微扇动间，带起无数道切割空间的锐利风刃。他悬浮在空中，身形修长，皮肤苍白毫无血色，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近乎癫狂的笑容。他的双手手指细长尖锐，如同十柄淬毒的骨匕，指尖流淌着幽绿色的光芒。

而正前方，站在楚烬与光茧直线距离上的人影，让楚烬的心脏猛地一缩！

黑衣！

黑发！

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

只是那双眼睛，冰冷、空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奇诡、边缘流淌着暗红血芒的匕首——葬渊之匕的形态！匕首尖端，一滴粘稠的黑血缓缓凝聚、滴落，仿佛刚刚结束一场杀戮。

三个“楚烬”！

三个来自不同时间线、不同可能性的……“自己”！

“啧啧啧……真是感人的重逢啊，本体。”背生骨翼的楚烬发出尖锐的笑声，骨翼扇动，带起刺耳的呼啸，“可惜，这里是轮回镜的坟场，你的路……到此为止了。”

“吼！”鳞甲覆体的楚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利爪带着撕裂虚空的威势，毫无征兆地朝着楚烬当头抓下！速度快到极致！

楚烬瞳孔骤缩，覆盖骨甲的左臂本能地向上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混沌虚空中炸响！火星四溅！一股沛然莫御的狂暴力量顺着骨甲狠狠传来，震得楚烬气血翻涌，手臂发麻！这力量，远超之前的伽罗，甚至比那黑血核心凝聚的怪物还要凶戾纯粹！

“速度太慢！”骨翼楚烬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烬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感觉背后恶风袭来！数道撕裂空间的锐利风刃，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斩向他的背脊要害！

避无可避！楚烬猛地一扭腰身，试图用背部的骨甲硬抗！

噗！噗！噗！

风刃斩在骨甲上，发出沉闷的撕裂声！坚韧的骨甲竟被斩开数道深深的裂痕！剧痛伴随着风刃中蕴含的诡异侵蚀性能量瞬间侵入体内！

就在楚烬被前后夹击、身形踉跄的瞬间，正前方那个黑衣楚烬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声势。

只有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刻，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葬渊匕首，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烬心口前方不足三寸之处！匕首尖端那滴粘稠的黑血，散发着终结一切的寒意！

快！准！狠！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技艺！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楚烬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拼命想要侧身躲避，但鳞甲楚烬的利爪和骨翼楚烬的风刃死死封锁了他的退路！

噗嗤！

冰冷的匕首尖端，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楚烬左肩下方——那个被伽罗利爪洞穿、刚刚被骨甲覆盖的旧伤位置！

“呃啊——！”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楚烬的全身！那匕首仿佛带着某种诅咒，不仅撕裂了皮肉骨骼，更直接刺伤了他的灵魂本源！左肩的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暗红肉芽瞬间枯萎焦黑！盘踞在那里的漆黑纹路疯狂扭动，却如同遇到了天敌，被匕首上散发的暗红血芒死死压制！

“第三百次轮回的残影……”黑衣楚烬冰冷空洞的声音，如同贴着楚烬的耳膜响起，“你的挣扎，毫无意义。”他手腕猛地发力，匕首向内狠狠一绞！

毁灭性的力量在伤口内部爆发！楚烬感觉自己的半个身体都要被这股力量撕裂、湮灭！

“滚开——！！！”

极致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了楚烬灵魂深处的不屈和凶戾！一声混合着野兽咆哮和灵魂尖啸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他那只没有被匕首刺穿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了黑衣楚烬握着匕首的手腕！

不是格挡！

是禁锢！

“想杀我？”楚烬布满血丝的猩红竖瞳死死盯着近在咫尺、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冰冷空洞的脸，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疯狂的笑容，“那就先尝尝……被自己吞噬的滋味吧！！！”

轰——！！！

一直被压制的葬渊之力，在楚烬濒死的意志和滔天怒火的刺激下，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这一次爆发的，不再是吞噬，而是最纯粹、最暴虐的——毁灭！

楚烬全身覆盖的漆黑纹路瞬间亮如烧红的烙铁！尤其是扣住黑衣楚烬手腕的右手，那些盘踞的纹路如同活体的毒龙，疯狂地顺着接触点蔓延而上！纹路所过之处，黑衣楚烬覆盖着黑色衣袖的手臂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变得灰败、枯萎！

更恐怖的是，一股冰冷、凶戾、仿佛能湮灭万物的毁灭意志，顺着那些蔓延的黑色纹路，蛮横无比地反向冲入了黑衣楚烬的体内！

“什么？！”一直冰冷空洞的黑衣楚烬，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混合着惊骇、难以置信和一丝……本能的恐惧！他感觉到自己构成身体的能量、残留的意志，甚至那柄由葬渊之力凝聚的匕首，都在被这股源自同源、却更加狂暴原始的毁灭力量疯狂地侵蚀、分解、湮灭！

噗噗噗！

黑衣楚烬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纸人，从被楚烬扣住的手腕开始，迅速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沙粒，崩解消散！他手中的葬渊匕首发出一声哀鸣，暗红血芒瞬间黯淡，最终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不——！这不可能——！！”黑衣楚烬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难以置信的嘶吼，整个身影彻底化为飞灰，湮灭在混沌的虚空中。

随着黑衣本体的湮灭，那些从时间碎片中冲出的鳞甲楚烬和骨翼楚烬的残影，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提线木偶，动作猛地一僵！紧接着，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尖啸，身体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崩解，最终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被周围流淌的时间长河吞没。

混沌虚空，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楚烬粗重的喘息声和左肩伤口传来的剧痛，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鲜血顺着匕首留下的创口不断涌出，滴落在下方流淌的银色时间长河中，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艰难地抬起头，猩红的竖瞳穿过残留的混乱能量，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被漆黑锁链缠绕、散发着温暖白光的巨茧。

白璃……就在里面！

楚烬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光茧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撕裂般的伤口，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青铜钥匙在他手中微微震动着，仿佛也在呼应着光茧内微弱的气息。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光茧表面那柔和白光的瞬间——

嗡！

整个混沌虚空猛地一震！

光茧上方，那片原本黑暗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燃烧着暗红火焰的裂口！裂口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浮现出一座巨大无比、仿佛由纯金铸造的……棺椁！

黄金棺！

棺椁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到令人目眩的符文，散发着冰冷、沉重、仿佛能镇压诸天万界的恐怖威压！棺盖并未完全闭合，一丝丝暗红如血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射出来，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和不祥！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传来，又仿佛直接在楚烬的灵魂深处炸响：

“实验体9999号……越界……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