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冻柜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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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霜的锁链突然绷直，九转锁的某个簧片“咔嗒”弹开，甩出浸过墨汁的丝线。李昭阳就着火光看清墨线在雪地勾画的图案——那是用《考工记》密码重写的《天工策》残页，详细记载着如何用麦芽糖浆固化黑火药，“崔氏工坊的麦芽糖，原来不是做蜜饯，是给火药裹上机关外壳。”

“接住！”李昭阳甩出断指上套着的精钢指套，柳寒霜凌空抓取时触动机括，指套内暗藏的磷粉与空中飘散的糖霜结合，在突厥狼骑头顶凝成燃烧的犁头图腾。正欲冲锋的战马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马眼里映出青紫色的光芒——那是二十年前河西走廊的犁地机簧，曾让西域战马闻风丧胆的机关嗡鸣，此刻正通过燃烧的图腾传入它们的耳中。

崔文鸢的尖笑混着硝烟传来。她撕开被火燎焦的袖口，腕间三道疤痕渗出蓝色液体，在雪地上腐蚀出洛阳城的地下暗渠图——每条暗渠末端都标着含嘉仓的储粮窖编号，渠水流动的方向，正是青铜齿轮组的转动轨迹。李昭阳的断指伤口突然剧痛，结痂处竟钻出嫩黄的麦芽，叶片上清晰印着昨夜墨宫密信的火漆印——原来那碗安神茶，早被调换成崔氏特制的“麦种引”。

“阿史那摩，看你身后！”柳寒霜的九转锁突然解体，三百枚青铜簧片组成临时盾牌挡在李昭阳胸前。突厥可汗的狼头弯刀劈落的刹那，最后一枚簧片弹射进炮膛，激活了罗马工匠预设的自毁机关。整排青铜炮管发出蜂鸣，炮膛内的麦种与黑火药剧烈共振，将炮口对准了含嘉仓方向。

雪原在轰鸣中塌陷，露出横贯战场的地底运河。运河里漂浮的不是河水，而是粘稠的麦芽糖浆，散发着浓郁的甜香。武则天的虚影从糖浆中升起，手中陌刀滴落的却是崔氏工坊特制的淬火油——这种以麦麸为底的油料，此刻正顺着运河流向含嘉仓地基。火光照亮运河尽头，一个浑身嵌满麦穗的青铜巨人正从含嘉仓地底破土而出，掌心托着的，正是李昭阳那截断指化成的精钢犁头，犁头表面，密密麻麻刻着二十年来所有屯田令的编号。

突厥狼骑的呼号声渐渐远去，李昭阳望着青铜巨人眼中跳动的火光，终于明白崔文鸢的真正目的——那些混在黑火药里的麦种，那些冻在冰弹里的麦芒，那些藏在糖人眉心的麦粒，都是为了激活含嘉仓地底的机关巨像。而他推广的三季稻，他改良的屯田术，不过是给这尊沉睡百年的战争机器，提供了最完美的启动钥匙。

柳寒霜捡起地上的九转锁残片，锁身内侧的墨宫密语此刻显形为含嘉仓的储粮图，每个粮仓编号旁都标注着不同的机关部件。她望着远处燃烧的含嘉仓，突然抓住李昭阳的手腕，将麦种嫩芽按进他断指的伤口，“崔氏的麦种能顺着血脉生长，或许，这就是破解机关的关键。”

运河里的麦芽糖浆突然沸腾，青铜巨人的脚步震得大地颤抖。李昭阳感觉断指处的麦苗正在疯长，根须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每段脉络都对应着巨人身上的齿轮。他望着巨人掌心的精钢犁头，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昭阳，含嘉仓的麦香里，藏着能毁城的机关，也藏着护城的钥匙。”

雪原的硝烟渐渐散去，含嘉仓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李昭阳握紧柳寒霜的手，看着青铜巨人一步步走向突厥大营，断指处的麦苗突然绽放出金色的穗芒——那是墨宫弟子用生命守护的，能唤醒机关良知的，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