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青铜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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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农魂熔炉！”程务挺的日晷链突然全部崩断，他踉跄着跌倒，看见巨门内漂浮着无数发光的颗粒，每个颗粒都是农人的记忆碎片，“女帝要将整个关中的农魂炼化成青铜，让粮食永远丰收，让王朝永远稳固——却不知农魂断绝，土地终将变成青铜荒漠！”

柳寒霜的九转锁终于扯下《月令》伪本。她看着伪本封面，上面赫然盖着凤阁鸾台平章事的官印，“这是崔侍郎亲手篡改的！当年他力主修建青铜稷门，原来早与女帝合谋……”话未说完，伪本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真正的《月令》祭文，祭文末尾刻着一行小字：“以农为稷，勿夺其魂；夺之者，必遭地脉反噬。”

上官婉儿的星图血河终于抵达巨门。她看见牛骨刻刀的刀柄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太宗皇帝的遗诏残片：“农者，国之根本，不可动其根基。”血河在巨门前分成九股，分别注入巨门上的九鼎纹路，青铜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扉中央的缺口开始扩大。

李昭阳拼尽全力将万象犁插入缺口。犁铧没入的瞬间，巨门内的农魂碎片突然发出强光，无数农人虚影从碎片中走出，他们手捧麦穗，朝着巨门顶端的神农像跪拜。神农像的青铜眼眶里，突然流出两行混着麦粒的泪水，泪水滴在巨门上，竟腐蚀出“天命”二字。

“地脉在逆转！”程务挺看着远处重新挺起的麦苗，叶尖的青铜粉末正在剥落，“农魂归位了！”柳寒霜的九转锁不知何时缠上了巨门的门轴，她手腕发力，十二道银弧同时收紧，门轴处的青铜锁链发出断裂声，惊飞了栖息在稷神庙废墟上的寒鸦。

上官婉儿望着逐渐闭合的巨门，发现门扉内侧刻着武则天的《兆人本业》全文，却在最后一页多了段小字：“朕以农为稷，却误以术固之，今方知，农魂不可铸，地脉不可囚，愿以十年祭天，换农脉重生。”她知道，这是女帝在巨门建成时留下的悔意，却被青铜的厚重永远封在了门内。

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青铜巨门彻底闭合。李昭阳拔出万象犁，犁铧上的节气纹路重新亮起，立春的东风纹格外明亮。稷神庙废墟上，青铜耒耜的“亲耕”铭文恢复如初，蚯蚓般的文字早已消失，只留下农具表面淡淡的血痕，像是农魂归来的印记。

程务挺捡起断裂的日晷链，发现每节链条上都新刻了字，合起来正是：“农脉如河，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柳寒霜收起九转锁，锁链上的禹王符文虽然残缺，却多了道麦穗形状的流光，那是农魂赋予的新力量。上官婉儿将龟甲碎片收入袖中，碎片在掌心发烫，仿佛在提醒她，这次地脉之变，不过是青铜稷门漫长岁月中的一次喘息。

骊山的夜风吹过，废墟上的青铜残片发出细碎的鸣响，像是无数农魂在低声诉说。李昭阳望着关中平原的方向，那里的麦苗正在夜色中重新扎根，叶片摩擦的沙沙声，比任何青铜乐器都更动人。他知道，青铜稷门的威胁不会彻底消失，但至少此刻，农脉的搏动重新回到了土地深处，回到了那些弯下腰耕作的农人手中。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朝廷的快马送来急诏。上官婉儿接过诏书，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诏书上盖着武则天的凤印，却没有任何文字，只在角落画着株正在抽穗的小麦。她突然明白，女帝终究听见了地脉的呻吟，听见了农魂的哭喊，而这柄万象犁、这条日晷链、这把九转锁，还有这片浸满骨血的龟甲，终将成为守护农脉的印记，在历史的青铜卷册上，刻下永不褪色的耕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