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苍穹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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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壮丽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蜿蜒的长江不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天堑，此刻宛如一条波光粼粼的黄色丝带，在大地上蜿蜒流淌。江北的田野阡陌纵横，如同大地的脉络；道路如丝带般穿梭其中；军营整齐排列，士兵们的身影在地面上如同蝼蚁般渺小；磐石堡巨大的轮廓更是清晰可见，城墙上的一砖一瓦都仿佛触手可及。这一切的景象，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呈现在楚乔眼前，令他震撼不已。

他缓缓转动镜筒，将目光投向对岸的南岸。金陵城的轮廓第一次如此完整、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高大的城墙如同灰色的巨蟒，盘踞在大地之上，气势恢宏。城内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棋盘，密集的屋舍鳞次栉比。秦淮河如一条玉带，穿城而过，河面上波光粼粼，船只往来穿梭，宛如点缀其上的明珠。楚乔甚至能隐约看到楚王府那片显赫的建筑群，红墙绿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尽显皇家威严。

但楚乔深知，自己的任务并非欣赏这壮丽的景色。他继续移动镜筒，在九江城东郊外，一片临时开辟的巨大营寨进入了他的视野。这片营寨的布局混乱不堪，与江南官军整齐划一的营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令他心跳加速的是，营寨中那些极其显眼的庞然大物——安南象兵！

数百头战象如同移动的小山丘，在营寨的空地上或站或卧。它们身躯庞大，四肢粗壮如柱，皮肤粗糙且布满褶皱，每一次挪动脚步，都仿佛能让大地为之震颤。象背上架设着高大的木制箭楼，如同移动的堡垒，居高临下，极具威慑力。这些战象身披简陋的皮甲，虽略显粗糙，但在战场上却能为它们提供一定的防护。驯象的安南士兵穿着奇特的服饰，色彩鲜艳却又杂乱无章，他们在象群中穿梭，或安抚战象，或整理装备，忙碌不已。

而在营寨的另一侧，则是一片更为杂乱肮脏的区域。大量身着杂色衣服、腰间佩刀的身影聚集于此，正是倭寇浪人！他们三五成群，或坐或卧，毫无军纪可言。有的在大声喧哗，有的在擦拭兵器，还有的在肆意大笑，整个区域弥漫着一股混乱而又危险的气息。这些倭寇浪人与旁边略显紧张的江南官军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此交汇。

“目标确认！安南象兵营，倭寇营！”楚乔激动地对着下方大喊，声音在风中有些飘散。他立刻放下望远镜，转向那架沉重的“画影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林智反复教导的步骤。在高空摇晃的箩筐中，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但楚乔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小心地揭开镜头盖，仿佛在揭开一个神秘的面纱。接着，调整“画影匣”的方向，使其准确对准下方的目标区域。估算曝光时间是最关键的一步，这完全依赖于经验。楚乔心中默默思索，根据光线的强弱和目标的距离，在心中默数。然后，他猛地拉开镜头盖下方的遮光板，同时在心中开始默数：“一、二、三……”数到合适的数字后，又迅速关上遮光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但这仅仅是开始，楚乔需要尽可能多地拍摄不同角度的照片，以获取最全面的信息。他不断调整“画影匣”的角度，时而对准象兵营，拍摄战象的数量和分布；时而转向倭寇营，记录其规模和周边地形。每一次拍摄，他都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热气球在风的推动下，缓缓飘向长江南岸方向。随着高度和位置的变化，楚乔看到了更多至关重要的信息。他看到了江南水师在沿江的布防，战船整齐排列，水师营地戒备森严；看到了各处烽燧哨卡的位置，这些如同眼睛一般的哨卡，时刻警惕着江北的动向；甚至看到了金陵城头守军换防的规律，守军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城头上交替站岗。这些信息，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他的脑海，也将被凝固在那一张张珍贵的感光底片上，成为日后战略决策的重要依据。

下方，苏明博和王大力仰望着空中那个越来越小的斑点，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仿佛无比漫长。王大力握紧了拳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大声喊道：“成了！这‘苍穹之眼’！胜过千军万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与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胜利的曙光。

苏明博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而坚定。他深知，有了这俯瞰大地的视角，楚淮安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在他眼中已然漏洞百出。南岸的虚实，那看似庞大的象兵和凶悍的倭寇，其营地布局、规模大小、人员分布，都将在“云台”的注视下无所遁形。这场跨越天堑的攻防之战，胜负的天平，正因为“云台”的出现而悄然发生倾斜，未来的战局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而楚乔，这位勇敢的观察员，正用自己的行动，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谱写着重要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