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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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如同亡灵的挽歌。

“结束了……”陈生再次低声呢喃，这简单的三个字，此刻却重逾千钧。他抬起头，望向常登台和黑妈妈，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也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老常，黑妈妈，我们……”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猛地从众人脚下，从那早已崩塌成齑粉的祭坛最核心、最深处的位置爆发出来！

仿佛有什么被深埋的巨物，积蓄了万年的怨毒与力量，终于破土而出！

碎石、尘土、混杂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污秽血煞与仙灵残辉，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一股冰冷、怨毒、充满了疯狂毁灭欲望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废墟！

“什么？！”常登台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强行中断疗伤，周身暗金符文瞬间亮起，不顾伤势地挡在了陈生和黑妈妈身前！

陈生瞳孔骤缩，手中百妖谱金光本能地亮起，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谱中力量消耗太过巨大，规则之力也因之前的抹杀而暂时沉寂。

黑妈妈更是气息一窒，渡向陈文武的魂力瞬间中断，本就虚弱的陈文武魂体剧烈波动了一下。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缓缓从爆炸的中心，从那最深沉的废墟坑洞里，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凝固的血痂，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下面同样布满伤痕的肌肤。但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深处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充满了极致的怨毒、疯狂和一种……难以置信的、仿佛信仰崩塌后的扭曲！

他一步步踏在废墟之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碎石在他脚下化为齑粉。他那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死死地、如同毒蛇般锁定了陈生，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质问：

“陈——生——！！！”

“我四哥呢？！黄天清呢？！他在哪里？！”

来人，赫然是黄天策！那个被胡天祖利用、野心勃勃、最终被陈生镇压于百妖谱中的黄天策！他竟然没有被祭坛崩塌彻底埋葬，反而在所有人最松懈、最疲惫的时刻，从这绝望的深渊中爬了出来！

“黄天策？！”常登台眼神冰冷如刀，强横的妖力再次凝聚，但内腑的剧痛让他身形微微一晃。他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活着，而且看其气息，虽然狼狈，但那股疯狂的执念似乎比之前更盛！

陈生看着眼前如同厉鬼般的黄天策，心中亦是震惊，把他给忘了！

面对黄天策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和疯狂的质问，陈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黄天清前辈……他为了阻止胡天祖逆乱时空，为了守护此界苍生，已与众多响应他召唤的仙家英灵一同……魂归天地了。”

“消散了？”黄天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岩石轰然碎裂！他歪着头，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怪诞、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你说……我四哥……他为了什么狗屁苍生……真就不要命了？！”

黄天策的咆哮在废墟上空回荡，带着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的癫狂。他无法接受，那个在他心中强大、隐忍的四哥，会以如此“愚蠢”的方式落幕。

看着黄天策状若疯魔的样子，陈生心中复杂难言。黄天清前辈大义，与眼前这个被仇恨和野心彻底扭曲的胞弟，形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他感念黄天清前辈的牺牲，若非前辈以残躯召唤英灵，若非前辈那份守护的意志争取了时间，他们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一丝恻隐之心，在陈生心头升起。纵然黄天策罪大恶极，但黄天清前辈，值得这份尊重。

陈生不再言语，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心神沉入手中那本封面破损的百妖谱。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动起来。

嗡！

一道略显黯淡、却依旧带着百妖谱特有气息的金光从书页中射出，落在黄天策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金光散去，显露出一具躯体——正是黄天策被剥离后封印于百妖谱中的肉身！这具肉身保存完好，仿佛只是沉睡。

“黄天策！”陈生睁开眼，目光如炬，声音带着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看在黄天清前辈舍身取义、守护苍生的大义份上，今日，将你的肉身还你！”

他指着那具肉身，语气骤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但你要记住！这是你四哥用他的命换来的机会！若你从此洗心革面，潜行修行，或可赎清前罪！若你再敢为非作歹，祸乱世间……”

陈生周身，一股源自百妖谱核心的、虽微弱却依旧至高无上的规则意志隐隐升腾，锁定了黄天策的神魂：“我陈生，纵使踏遍九天十地，也必以百妖谱规则之力，将你形神俱灭！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警告，字字千钧，掷地有声！是看在黄天清的面子上给予的最后通牒，也是悬在黄天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常登台和黑妈妈都看着陈生，明白他此举已是仁至义尽。常登台妖力蓄而不发，冷冷地盯着黄天策，只要他敢有异动，拼着重伤也要将其雷霆镇压。

废墟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黄天策身上。他看着地上那具属于自己的、完好无损的肉身，那曾经承载着他野心和力量的躯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后——

“呵……呵呵呵……”黄天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继而越来越响、越来越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歇斯底里！

“还我肉身？看在我四哥的面子上？”黄天策猛地止住笑声，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怨毒，他指着那具肉身，又指向陈生，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陈生！你好大的恩德啊！好大的慈悲啊！！”

“我四哥……他蠢！他蠢透了！为了你们这些蝼蚁，为了这狗屁不通的天下苍生，把自己弄没了！魂飞魄散！”黄天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肉身，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而你！你这个害死他的罪魁祸首！现在假惺惺地，用他的命换来的‘恩典’，把他的‘遗泽’施舍给我？！”黄天策停在肉身面前，低下头，用一种近乎病态的目光，仔细端详着自己肉身的脸庞。

“四哥……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用命换来的结果？你的好弟弟，要受人的施舍？”他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神经质的嘲弄。

下一刻，黄天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血，狰狞如厉鬼！他不再看那肉身一眼，而是将所有的怨毒、所有的疯狂、所有的不甘与毁灭欲，都投注在陈生身上！

“陈生！你以为你是谁？我黄天策——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我四哥用命换来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