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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吧。</p>
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太清楚什么地方危险、什么地方安全了。就连布鲁斯·平克近几日都有些纳闷——也该有些波浪,下几场雨,兜几个来回的暴风了吧?</p>
没有。</p>
什么都没有。</p>
风平浪静。</p>
若不是海浪还在船头就着日光切出碎鳞纹路,他们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在一面镜湖上航行了——这也太不正常了。</p>
“有多不正常?”</p>
晚餐时,萝丝问了一嘴。</p>
她习惯了‘伦敦城天气多变’,却不知晓海上的天气究竟有多可怕。</p>
“如果把伦敦比作一位时而温柔嗔怒、时而独自掩面垂泪的淑女…小姐啊,大海就是泼妇。”</p>
船长的话得到了许多水手的赞同。</p>
赞同前面,也赞同后面。</p>
“我就爱泼妇。”</p>
“你是爱别人家的泼妇。”</p>
“谁说的?我偶尔也找些死了丈夫的…”</p>
布鲁斯·平克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这愈发朝着下流驶去的话题:“…小姐,海上的天气比您所能想象的一切天气都要多变且危险。我不知道您此前是否乘船远航,如果您有,就该明白我的担忧了…”</p>
仙德尔和罗兰经历过。</p>
就在最近。</p>
“您应该有本事测出风暴。我是说,海上干活的都有这能耐…对吗?”罗兰不大懂罗盘、天气、各式各样仪器的作用与使用方式,但他听水手说过——熟练的人总能避开危险。</p>
“那是因为我们从来不涉险。”</p>
布鲁斯·平克搁置银叉,沉稳答复道:“倘若有条航线,一年中八个月都风暴不断——最好的办法不是做足准备穿过它,而是避开。哪怕绕远路。”</p>
“不涉险,就不会有危险。”</p>
船长盯着罗兰:“航线由鲜血与破碎舢板中的哀嚎所凝聚。每一条航线都是如此,先生。我们尊重魂归大海的勇士,也因这些勇敢的,才有了我们的畅通与安全——可现在…”</p>
天气太诡异了。</p>
风平浪静,晴朗无云。</p>
仿佛用锤子敲了条淑女舟在庄园里的小湖上度假般安逸。</p>
要知道。</p>
他启航前可是得了泰勒大人的亲口叮嘱:</p>
安全将他的朋友送到他想去的地方。</p>
安全是最重要的。</p>
按照航线,这一段时间他们该遇上些小风浪才对——不会要人命的那种风浪。</p>
“我们都很担心,先生,”船长朝其他餐桌方向努了努嘴,“没有人是傻瓜。在海上,‘不正常’就是最大的危险——因为这代表我们以前的经验、我们的判断出现了错误…”</p>
罗兰捏了快肉干扔进嘴里,干巴巴地嚼了几下。</p>
他…</p>
好像知道为什么了。</p>
“别紧张,平克先生。既然恩者能派我们前往,证明这次航行得祂关注。我想,我们会平安抵达目的地的。”</p>
布鲁斯·平克挤出难看地笑容:“希望如此。”</p>
罗兰怀着心事,没在餐厅多呆。</p>
等入了夜。</p>
水手们回归船舱后。</p>
才一个人悄悄从房间里出来,走到船尾。</p>
黑浪起伏间。</p>
萤绿色的光斑追逐着他。</p>
“赫莲娜!”</p>
罗兰卷起手,朝船尾喊。</p>
扑通。</p>
黑藻绽开。</p>
“焦!佩!”</p>
优雅神秘的海妖跳着水中华尔兹,不吝热情回应着渴望的爱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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