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Ch537 哈莉妲的选择（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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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呕吐，从口腔里呕出褐色的汁液，然后是绿色的，再是粉红色的。</p>

结块的。</p>

滑腻腐臭的。</p>

哈莉妲没有办法，找上了梅森·莱尔。</p>

然而团长却格外开恩，说她可以将弟弟留在帐篷里，由他想想办法——最后的办法。</p>

没准能死中求活。</p>

哈莉妲又开始不安。</p>

果然。</p>

两天后。</p>

梅森·莱尔一脸哀色地找上她，说。</p>

孩子死了。</p>

哈莉妲叫了起来，吠着，求他让自己见弟弟。</p>

梅森·莱尔却说，现在重要的不是尸体：是灵魂。</p>

‘伱不清楚魂魄吧，是不是？’他告诉哈莉妲，实际上，这世界的人是有魂魄的，每个人都有。</p>

否则为什么大家都信那枚十字呢？</p>

‘你的弟弟没有作恶，反而一直受苦。相信我，孩子，他定会上天堂。’</p>

梅森·莱尔给哈莉妲描述了一番从牧师口中听来的景象：关于天堂，那流淌着金蜜与甜奶的国度，那满是最悠扬乐曲的、云层上的辉光殿堂。</p>

这一点，哈莉妲相信。</p>

因为他弟弟这一生确实没有做过恶。</p>

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个没用的姐姐，怪物一样的姐姐。</p>

否则，他能活下来的。</p>

‘所以，你要让你弟弟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梅森·莱尔目光奇特地盯着她：‘你要我给你描述地狱的景象吗？’</p>

哈莉妲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下地狱。</p>

‘是啊是啊，前提是，得有个牧师才行。你也知道，现在无论去哪都要票了。’</p>

所以。</p>

五镑。</p>

精准的数字。</p>

‘有了这钱，我再多添一点——看在你和他勤勤恳恳的份上，我找个牧师，让你的弟弟享受永远的安宁…哈莉妲，你可别让我的仁慈落了空。’</p>

哈莉妲谎称自己没有五镑，虽然那‘谎言’任谁都看得出来。</p>

——整张脸皱的像两百岁的老人，脚趾和脚趾没原因地打起架，一双银眼到处看，就是不肯和面前的男人对视。</p>

‘啊，当然，你当然有。安托从波戴丽帐篷路过时，听见了一点秘密…小秘密。’</p>

梅森·莱尔戏谑：‘竟然私藏财产，孩子。看来不仅你没法上天堂，你的弟弟也去不了啦。’</p>

哈莉妲又开始害怕。</p>

她恐惧自己弟弟的责怪——虽然她认为，自己死后是没法和弟弟碰面的，她们不会去相同的地方。</p>

可倘若她没有花这个钱，让弟弟坠到地狱里…</p>

她无法看着弟弟受苦。</p>

那遍布烈火与黑暗的可怖受难所。</p>

可是。</p>

可是…那五镑不是钱。</p>

是柯林斯先生给他的，她日夜抚摸，几乎要将上面的花纹磨平的‘希望’。</p>

那是一个象征。</p>

她崇拜这个象征，以及象征背后的男人，比崇拜、尊重万物之父还要多。</p>

她日夜祷告，对一枚金币。</p>

那已经不是‘钱’了。</p>

怎么办？</p>

恐惧浸没了她的气管。</p>

哈莉妲感到无比窒息。</p>

‘让我给你说说地狱里的事吧…’</p>

梅森·莱尔在天秤的一端加了码，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哈莉妲。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的母亲希望你照顾好弟弟吗？’</p>

母亲…</p>

母亲希望我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自己。</p>

这成了最后一根羽毛。</p>

五镑…</p>

我要让我的弟弟去天堂。</p>

他不能和我一样到地狱受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