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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21 记忆
Ch.121 记忆</p>
查尔斯·克洛伊走得缓慢，话也如步伐一般。</p>
在每一句话前，似乎也都要用很长时间思考。</p>
“…三十七天前下午两点四十一分零六秒。”</p>
他侧着脸，注视墓园中一棵棵被寒冬摧残过的树。</p>
“他踏着地毯悄悄进屋，支开仆人，请求我的帮助。”</p>
“说实话，他原用不上这瓶珍贵的药剂，就能把那女人送进精神病院——可我考虑到，总有你们这种爱管闲事的人…而我的儿子又是个懦弱、毫无担当的废物…”</p>
罗兰眯起眼。</p>
“所以我给了他一瓶药剂，确保她的解脱。”</p>
“一瓶我从朋友手中换来的。”</p>
查尔斯·克洛伊扭过头，盯着罗兰，笑意缓缓爬上他脸，“啊…那个药，可是了不起的杰作。”</p>
“没有解药，即便不处于死亡月，仪式者也拿它没什么办法。”</p>
“它会一点点、一点点的摧毁服用者的精神。”</p>
“它使她脑袋里充满了虫蚁——我是说，类似虫蚁一样的幻想。”</p>
“慢慢啃食，啃食，啃食…”</p>
“最初，她只是会听见一些窸窣的响声…”</p>
“慢慢，一切都不一样了。”</p>
查尔斯·克洛伊的脸在罗兰视线中变得扭曲。</p>
“她几乎无法入眠。”</p>
“她会很痒…非常痒…”</p>
“就像有虫卵在紧靠大脑的耳朵深处孵化了…”</p>
“一群到处乱爬的…永远捉不住的虫子…”</p>
“很痒。”</p>
他眼睛越睁越大，如同怒视般盯着罗兰；两边的嘴角也越挑越高，笑得…</p>
越来越恐怖。</p>
“她会感觉，有什么吸附在她的大脑上，不停的、飞快的爬来爬去…”</p>
“在夜里，在白天。”</p>
“哗啦哗啦…”</p>
“咔嚓…咔嚓…”</p>
“所以，我注定活不了啦。”妮娜说。</p>
她躺在床上，在漆黑的房间里。“咔嚓…咔嚓…我的血液被吮走，我的脑浆、我的记忆、我的精神、我的灵魂…”</p>
“咔嚓…咔嚓…”</p>
妮娜轻轻念着。</p>
罗兰抱着膝盖，坐在黑暗中。</p>
“我有多少时间，妮娜小姐。”</p>
“不多，你得尽快找到…”妮娜顿了顿：“…我又听见了。”</p>
“什么？”罗兰问。</p>
“咔嚓…咔嚓…”</p>
“妮娜小姐。”罗兰唤了一声：“您还好吗？”</p>
“我不是很好。”妮娜说，“把灯打开，小瞎子。我…我…你听见了吗？”</p>
“什么？”罗兰问。</p>
“咔嚓…咔嚓…”</p>
罗兰摸着墙壁站起来，小心来到床头不远，弯下腰，拧开气灯。</p>
昏黄的光有限度的照亮了房间。</p>
在罗兰鼻尖前。</p>
一个双腮凹陷的男人，两颗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p>
他正笑容夸张地弯着腰，歪头看他。</p>
“咔嚓…咔嚓…”</p>
他说。</p>
一瞬间，罗兰浑身汗毛竖立！</p>
他的尖叫哑在嗓子里，几乎逃一般向后闪躲，然后狠狠摔在地上。</p>
“伱——”</p>
“你是谁？！”</p>
男人缓缓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笑容亲切：“如果你能想起，为什么可以看到我的话…”</p>
“你应该就知道我是谁。”</p>
罗兰蹙眉。</p>
他…</p>
他能看见了？</p>
什么时候？</p>
“一个宝物，丢了。”</p>
“属于我的。”</p>
他说。</p>
“该怎么做？”</p>
他向前一步。</p>
“我该怎么做？”</p>
向前一步。</p>
不够明亮的灯光只打着他侧面，阴影下的笑容极度可怖。</p>
墙上瘦长的影子佝着，居高临下，渐渐逼近罗兰。</p>
“我该怎么做？”</p>
他问。</p>
“…您该杀了强盗。”</p>
“哦…”他又向前一步。“可我不知强盗是谁。”</p>
罗兰手脚并用，不断向后缩着、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被逼到墙角了。</p>
“那就找！找你怀疑的！”罗兰高声大喊。</p>
他越来越害怕。</p>
那人几乎不像活的，脸上诡异的笑容仿佛一张人皮假面。</p>
“是啊，找我怀疑的。”</p>
他说。</p>
低下头，穿过阴影。</p>
他双颊凹陷，额头上的皱纹层层叠叠。</p>
“我正在找。”</p>
周围的一切开始飞快前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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