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荒村乐土，日出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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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却像是不好意思，开口道：“水也没给尊客喝一杯，家里没灯油了……老妇我也看不清楚。”</p>

韩老朝外间的厨房看去。</p>

以他的神识，当然可以看到，这户人家别说没有灯油，甚至是缸中无米，壶里没油。</p>

水缸中确实有一层浅浅的水，不多，大概也是这老妇挑不动。</p>

韩老开口道：“村子里的人呢？”</p>

“人？走了……如今这日子，今天什么仙门的人来了，明天什么圣教的人来了……”</p>

“都要交东西，什么都要拿……”</p>

韩老轻轻点头，这老妪说得倒是没问题：</p>

大自在魔教四处搜刮不说，百仙盟如今却也缺少物资。</p>

听闻百仙盟的各处灵田资源，都被大自在魔教在侵袭，门中资源捉襟见肘。</p>

资源少了，但百仙盟养的人却一点也不少。</p>

通明上人聚集了几大门派，又有许多小宗门依附，这些修士又有亲眷家族，这些亲眷家族总得吃饭的。</p>

灵谷吃不上，普通的粮食拿来填肚子也不错。</p>

自然对下索取也频繁了些。</p>

对这老妪来说，仙门也好，圣教也好，大差不差了。</p>

虽然百仙盟和大自在魔教，在仙门看来，还在小打小闹，但对这些人来说——却又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走哪去了？”</p>

“城里，城里给那些仙门弟子做点活。”老妪笑道，“我儿子儿媳也去了，有活，也有点吃的，饿不死……”</p>

“那你呢？不跟着？”</p>

“我不是个拖累？”老妪笑了，轻声道，“这世道越来越差……少个人吃饭，他们……”</p>

韩老看着面前的老妪，心中怜悯——他耳力过人，远在村口，就听到这老妪腹中如雷鸣，呼吸倒似有似无，再饿两天，恐怕就要死了。</p>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敲门。</p>

韩老没再说话。</p>

师姐一眼，将那从水府中拿到的玉筒和黄皮葫芦拿了出来，问道：“韩老你可认得这两样东西？”</p>

韩老眉头微皱，先是接过黄皮葫芦看了两眼，然后又拿着那玉筒读了会，才睁开眼睛，诧异问道：“天河真法？”</p>

“是，我们从一处水府中得到的。”</p>

“这……”</p>

韩老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这《天河真法》倒也没什么问题，和派中所传，差异不大……不是祖师所留。”</p>

确实，韩老可是师姐向来是果敢直行之人，但这几日却在劝他多做些准备——但郑法却也明白一件事，虽说丹成无悔，多加准备自然是好的。</p>

但有时候却也需要破釜沉舟。</p>

若是一直执着于准备，往往一事无成。</p>

甚至有了《九转金丹法》，郑法也更淡定了些——实在不行，我再升级嘛！</p>

韩老也不劝他，只是笑眯眯地点头，开口道：“你且放心结丹，我在九山界自己转转，你不介意吧？”</p>

“当然可以。”</p>

……</p>

郑法闭关了之后，九山宗就陷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p>

韩老发现，无论是和九山宗的谁聊天，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频频走神——他当然也能理解，郑法结丹实在关系重大，九山弟子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不挂心的。</p>

但这样一来，和那些九山弟子就没什么好聊的……</p>

倒是乐土岛上的凡人，确实生活如常，男耕女织。</p>

他便终日混迹乐土岛，还交了个朋友：</p>

郑珊！</p>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看着一脸郁闷的郑珊，韩老不由好奇问道。</p>

他亲近郑珊倒不是因为什么眼缘，只是这乐土岛上，只有郑珊和他说话自在又亲近——身为郑法妹妹，她日日都能见到几个元婴……也算习惯了。</p>

“要考试了！”</p>

郑珊一面打着灵鹤身的架子，一面回应道。</p>

看得出来，她灵鹤身修炼的也不错……主要是有郑法的小灶。</p>

“考试？”</p>

“对啊！”郑珊语气中有着罕见的紧张，“考数学，考武学，考完之后，就能真正进入九山宗修炼了！”</p>

韩老有点讶然。</p>

他当然能看出，郑珊是很受宠的……不说她这熟练的灵鹤身，就说她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她过得极自在。</p>

“你还怕进不了九山宗？”</p>

“那当然不！”郑珊小脑袋一翘，“庞爷爷说我天资很好，数学也不错，武学也有哥哥教我，我肯定能进！”</p>

韩老咂了咂嘴，品出些味道来了。</p>

郑法确实一直在开小灶，但似乎也不准备对自家妹妹放水，倒是尽量维持着一个相对的公平。</p>

“我是不想给哥哥丢脸！”郑珊大声道。</p>

韩老带着笑意，轻轻点头。</p>

“而且……”郑珊嘀咕道，“我没哥哥那么聪明，数学学了好久，都没哥哥学的明白，以后怎么超过哥哥……”</p>

韩老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听懂一样，问道：“超过你哥哥？”</p>

“对啊！”</p>

郑珊点头。</p>

“你知道你哥哥多厉害么？”</p>

“我当然知道！我哥哥是九山……玄微界，最天才的人！”郑珊挺起小胸膛，语气中满是自豪地说道。</p>

“那你还想超过你哥哥？”</p>

“是哥哥说的啊！”</p>

“……”</p>

“哥哥说了，他不比前人强多少，但是学习了前人的智慧，就知道了些前人没发现的道理。”郑珊像是在背诵郑法的话，“我在他后面，自然也能学到他的知识，以后也会比他更强。”</p>

“若非如此，九山界未来怎么会好？”</p>

残阳剑仙怔怔地，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想起了玄微界那老妪说世道坏了的样子。</p>

竟说不出话来。</p>

“可……我学数学，也没觉得我比前人更强啊……前人会的，我都学不会！每次都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郑珊忽然又道，脸色迷茫：“我哥哥是不是骗我的？”</p>

“……”</p>

韩老沉默了半天，竟不知道怎么回答。</p>

过了会，又听郑珊道：</p>

“哥哥已经闭关六个月了……多久能回家啊？”</p>

“嗯？他不是骗你么？”</p>

“……当傻子能让哥哥回来么？”</p>

韩老朝万仙岛上，郑法闭关之处看去，正当此时，万仙岛上，那只街溜子金乌忽然振翅长鸣，一声乌啼，响彻天际。</p>

他忽然站了起来，就看到了此生未曾见过的结丹盛景：</p>

先是一点微光闪现，接着，这光点炸了！</p>

炸出万道金光，射向四方。</p>

那光亮让他这个元婴都睁不开眼睛，不由微微闭目，隔着眼皮，视线里也是一片白茫茫。</p>

过了几个呼吸过后，他只觉这光亮收敛了一点，又睁眼，就见——</p>

九山白雾拨云开，一轮金日带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