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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冀州探子来禀,果如李密所料,窦建德斩杀宇文化及、智及一门于聊城,取二人首级函之,由萧后所携,往定襄送义成公主之处。宇文二子负恩累叶,恶贯满盈,裂冠毁冕,拔本塞源,天地不容,神人共愤,万死犹不足怜,黎阳诸人闻得宇文二子就戮,传首北边,枭于虏庭,皆是拍手称快。如今罪魁祸首伏诛,也无再留黎阳必要,于是李密遣徐世积继续驻守仓城之后,便亲自率军启程,返回洛阳。

魏军凯旋归朝,这一路西进,鸣锣开道,大张旗鼓,好不热闹威风。及行至温县,军屯于县郊,安营暂歇。是夜,李密与众将帐中商议上洛诸事,忽有小校来报:“营外一樵夫,自称东都国子祭酒徐文远,求见魏王。”李密大喜,立刻起身,走下座来说道:“徐先生何在?”小校答道:“正在辕门候立。”李密听罢,三步并作两步,出来帐外,直奔辕门,见一花甲老人等候在那,正是徐文远。李密立刻迎上前去,打拱作揖,施礼而道:“先生远来,弟子不及相迎,望乞海涵。”原来徐文远乃是儒林丈人,才高八斗,德高望重,李密幼时曾得其授业启蒙,故二人以师徒相称。此刻,徐文远还了一礼,说道:“幸闻明公于童山击破贼首,此番特来为明公庆喜。”李密笑道:“请先生移步入营,再作详谈。”

李密说着携手将徐文远迎入帐中,屏退左右,尊其面南而坐,以弟子之礼,北面拜之。礼毕,两人促膝并坐,徐文远受宠若惊,说道:“明公已贵为魏王,不必如此谦恭。”李密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有今日之势,还仰仗先生教诲。”徐文远颇为满意,一捋胡须,连连点头。李密见状,又说道:“先生既然来了,还恳请留于营中,以助弟子成就功业。”徐文远沉默半晌,说道:“老夫既荷厚礼,自当尽言。只是......”李密说道:“先生有何难处,但说无妨,弟子定当效劳。”徐文远说道:“未审明公之志,若欲为伊、霍,继绝扶倾,则老夫虽迟暮,犹愿尽力;若为莽、卓,乘危邀利,则无所用老夫矣!”李密闻言,起身顿首而道:“昨奉朝命,备位上公,冀竭庸虚,匡济国难,此弟子之本志也。”徐文远见李密诚心实意,这便扶起他说道:“明公推诚相见,老夫亦当披心相付。实不相瞒,老夫今夜造访,乃有要事相告!”见徐文远神情凝重,李密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急忙说道:“弟子愿闻其详。”徐文远正色说道:“东都时局已变。十数日前,王世充起兵发难,诛杀元文都,铲除其党,并挟制天子,进爵郑王相国,总督内外军政,如今东都大权,已旁落其手!”李密大吃一惊,犹然难以置信。徐文远又将当日洛阳兵变前因后果给详说一遍,而后叹息而道:“那日王世充捕杀元文都一党,牵连受难者不计其数。听闻也只有皇甫无逸、庞玉等寥寥数人侥幸逃脱,西奔关中。老夫乔装夜遁出城晚了,恰遇乱军在函谷关以东大肆搜捕,也只得改道往东,渡黄河来此。”

李密陷入沉思之中,毕竟他也知道当初皇泰主下诏议和,乃是元文都授意,可当下元文都一党已被诛锄,宿敌王世充接掌大权,此去东都,还怕他从中作梗。想到此处,李密说道:“如今我持天子之诏,奉命入朝辅政,以先生之见,该当如何?”徐文远说道:“王世充为人残忍褊隘,既乘此势,必有异图,明公前计为不谐矣。非破王世充,不可入朝也!”以如今情势看来,与王世充决一雌雄在所难免。不过此前两人数番交手,王世充屡战屡败,兵微将寡,且己方正击破宇文化及,收降万余骁果部众,魏军还逢军威炽盛、锋芒逼人之时,又何惧这个败军之将,李密想着,终下定决心,拍案而起说道:“宵小鼠辈,得势逞狂!既然如此,就依先生之意,挥师勤王,先破王世充,拨乱反正,再图入朝,也可名正言顺!”

而于此同时,洛阳城中,王世充虽如愿以偿,独揽军政大权,总领内外百揆,可当前情势,依旧不容他乐观松懈。宇文化及兵败身死,李密大军踏上归途,而这节骨眼上,更让人犯愁的,还是东都失了兴洛、回洛、河阳等仓,粮源绝断,城中经不起士庶军民开销,再度大闹饥灾,粟米坐地起价,斗斛市值八九万,以至城中私钱滥恶,大半杂以锡镮,其细如线,如此一来,宫中国库那些真金白银,也随之贬为粪土。钱粮两缺,士心渐离,便有人潜逃投敌,这样下去,不消李密军至,东都自当土崩瓦解,王世充日日茶饭不思,夜夜坐卧难安。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王世充一筹莫展之际,终有佳音传来。原来董俊再度前往洛口密会邴元真,馈以重礼,再加上一番游说,邴元真贪得无厌之徒,终为厚利所动,两人私下里达成协议,以兴洛仓城中屯粮换取东都城中绸缎金银,暗中交易,各取所需。这一场及时雨倒是解了燃眉之急,洛口粮草送至,饥凶暂缓,王世充又厚赏将士,复聚人心,厉兵秣马,缮治器械,看来亦做足了与李密决一死战之觉悟。

时值入秋,河洛平原经连年战乱,又是颗粒无收,中州一带百姓荒馑,民不聊生。于是,李密率兵回到金镛城后,为笼络人心,再度开仓,于金镛城中放粮济灾。这闹市散米,毋需典当文券,恣意随取,引来就食者并家属近百万口,无瓮盎之人,便织荆筐淘米,这其中不少人贪心不足,索要过多,以至于离城之后,力不能致,只得委弃衢路,几日下来,城郭内外,遗路米厚数寸,望之皆如白沙,为车马所躏践,却也无人惋惜。

这消息传到洛阳城里,王世充又妒又恨,咒天骂地,于众家将说道:“想那李密,当初也就是凭奇计夺下洛口,不过仗着粮丰食足,嚣张如斯,真是小人得志。”可叫骂归叫骂,徒逞口舌之快,无济于事,如何击破李密,还得深思熟虑,此时董俊上前说道:“如今李密已归金镛城,洛口邴元真胆小怕事,不敢再与我大作钱粮买卖,只怕时日一久,城中粮草再断,主公当作打算应对。”王世充思索片刻,说道:“与洛口交易,确非长远之策,看来还得先发制人,趁李密新破化及,矜功虚骄,伺其弊以击之。”郭士衡闻言说道:“童山一役,李密大胜,其军士气高昂,斗志燔燃,而我军屡败于敌手,志气颓靡,士心不一,还怕眼下不是其对手。”王世充慑于李密之威,确实心中没底,再听郭士衡如此一说,又不禁担心犹豫起来,思来想去,苦无良方,他只得转头与王婉儿说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几日李密开城放粮,正有机可乘,还劳婉儿与郭将军走一遭金镛城去。”潜入敌营屯兵主城,险阻重重,九死一生,王世充再命她前去,也是意料中事,王婉儿闻言无奈说道:“入城打探敌情,顺手再带些粮草回来,爹爹倒也会打这如意算盘。”王世充说道:“金镛城龙潭虎穴,婉儿此行,还当小心谨慎。”王婉儿听罢,一脸苦笑,起身于郭士衡说道:“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出发,早去早回。”说着便离席而去。

王婉儿与郭士衡当日即于城中精选十数勇壮,扮作难民,便启程往金镛城去。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至城外,于远处眺望城池,原以为郑、魏大战在即,金镛城当锁门戒严,怎知墙垣上虽有军士值守,可城门却是敞开,人从往来出入其中,竟无人盘查。郭士衡见状,大喜而道:“还道入城不易,如此看来,倒是我等多虑了。”王婉儿瞧了半晌,冷笑一声说道:“童山不过击破了一个庸夫而已,便自负托大如此,我看李密也是个难成大器之人。”郭士衡说道:“大小姐说的是。魏相有云,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有灭,此非但人事,乃天道也。”王婉儿噗嗤一笑说道:“不想郭将军也能引经据典,非复吴下阿蒙,倒是令人刮目相看。”郭士衡陪笑而道:“末将班门弄斧,还让大小姐见笑了。”

王、郭两人说着便已至门前,一行人混入闻讯赶来取粮的饥民之中,不费吹灰之力便入得城中。几人顺着人流,一同行至闹市中心,虽天色渐晚,可犹有人在那里发放粮食,只见旷地之上,人头攒动,喧闹非凡。王婉儿令随从上前等候讨取米粟,而后便于郭士衡一同离去,在城中转悠起来,查探驻军防务等情况。眼下李密将魏军主力布置于城北高处,那里连营叠垒,戒备森严,而营中将士,经先前童山之役击破宇文,收编骁果万余,缴获军资无数,如今不仅装备精良,军容齐整,三军将士也是个个生龙活虎,踔厉风发。魏军并非外强中干,看来李密能毫无顾忌,大开金镛城门任人进出,也是有所凭恃。王、郭二人怕被见疑,只躲在暗处窥视,瞧了许久,又见军营无懈可击,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潜入其中之法,只得暂且作罢。

两人离开军营,又往城东绕去,正转过几条街道,乍见前头一所大宅,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可其宅院墙垣尚在修缮之中。而此刻,施工墙垣之下,正聚着一伙民夫,围成一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王、郭两人甚是好奇,这便走上前去,隔着人群,踮足往内一看,只见当中掘开一个深坑,坑底倒着一块残缺石碑。细看碑面,密密麻麻篆满蝇头小字,这伙民夫目不识丁,自然也不知此碑来历。郭士衡正待挤到前头去瞧个究竟,忽然边上有人大声喝道:“汝等聚众在此,吵闹为何?”郭士衡循声侧头看去,说话之人虽不识得,但他身后那人,却是在童山与其交手的单雄信,郭士衡怕被他识破身份,赶紧低下头去,躲到人从后面。

此刻,众民夫见单雄信前来,立刻安静下来,为首一人上前行礼说道:“禀将军,适才奠基掘地,凿出残碑一块,我等不知其来历,方在此议论。”单雄信闻言,嗯了一声,便于适才说话之人道:“吴熹,你去看看,是何稀奇之物?”吴熹应声称诺,走上前去,盯着石碑一瞧,只见碑字怪异,自己竟也认不出来。不过吴熹自诩饱读诗书,还怕在人前丢了面子,于是他装模作样端详半晌,便回头于单雄信说道:“将军,不过一块前朝破碑,碑书吊唁亡人,不足为奇。”单雄信说道:“魏王府邸,工期甚紧,莫教这等小事耽误,汝等还不将其挪走。”民夫听罢,即刻依令下坑,去搬石碑。可吴熹似乎还有怨言,抬头望着豪宅栋宇,又嘟嘟囔囔说道:“哼,这个魏王,还言府库暂无钱帛,战士有功,无以为赏。怎安抚降将、扩修府邸,出手却是这般阔绰。”单雄信眉头一皱,责备说道:“想是你活得腻了,此话若是传入魏王耳中,定教你不得好死。”吴熹怏怏不乐,又无言以驳,只得迁怒于一众民夫,厉声斥道:“汝等还磨蹭什么,把这破碑给我丢远些,赶紧回来干点正事。”吴熹说着,便与单雄信一同转身离去。而众民夫不敢违命,七手八脚抬起石碑,直丢去巷子拐角死胡同里,方才回来继续开工。

郭士衡见单雄信离去,又无热闹可看,即与王婉儿说道:“大小姐,时辰不早,我等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做打探吧。”王婉儿若有所思,伫立在地,并未应声作答。郭士衡见状,又连呼数声“大小姐”,她方醒过神来,说道:“走,去看看那块石碑。”郭士衡一愣,说道:“一块前朝破碑而已,大小姐何必如此在意?”王婉儿笑道:“洛京自西周成邑,千年古都,地下奇宝无数,此石碑必有说法。”说着,她已迫不及待地朝众人弃碑之处疾走而去。

两人寻到那块石碑,打起火折子,蹲下身来,照亮碑文,便细细看了起来。郭士衡也读过不少修道之书,可一看那碑上之字,非隶草行楷,与秦篆相似,却又有不同,他也辨不出来,禁不住说道:“莫非此乃上古天书,大小姐见多识广,可否认得?”王婉儿一边审视碑文,一边说道:“当年往来西域商队贩卖文物之中,倒是见过这些字体。”郭士衡愈发诧异,说道:“难道此碑乃是西域番邦遗物?”王婉儿似乎并未听见郭士衡之话,只顾盯着石碑,自言自语念道:“定天保、依天室,悉求夫恶......我维显服,及德方明......”郭士衡听得如坠云雾,但见她全神贯注模样,还怕打断她思路,也不敢再出言询问。而王婉儿依旧断断续续念道:“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毋固......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粤詹雒伊,毋远天室。”洛汭、伊汭分明指伊洛二水,三涂即伊水北岸古山名,郭士衡终于听出一些眉目来。果然,王婉儿忽抬头与他说道:“适才那些凡夫俗子有眼无珠,不识奇货。若所料不差,此碑字乃是两周金文。”郭士衡说道:“自洛汭延于伊汭,南望三涂,北望岳鄙,说的可是洛阳城?”王婉儿不置可否,又俯首注视着石碑,继续念道:“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郭士衡听到此处,恍然大悟,说道:“此乃武王、周公卜都定鼎,营建洛邑之对话,太史公书中有记。此碑必是洛阳城志。”王婉儿却一摇头,再指着碑文读到:“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说着,她抬起头来,与郭士衡道:“此并非洛阳城志,该是颂周公旦之墓铭。”郭士衡赞道:“大小姐博学多闻,末将钦佩不已。不过相传周公亡去,魂归故里,与文王共葬岐山,这墓碑怎会到了金镛城来?”王婉儿说道:“成周乃周公占卜选址,躬亲督建,而此处又是汉、魏洛都故址所在,若为周公立碑作个空冢,也不足为奇。”

李密改修府邸,不料墙垣施工掘出一块周公碑来,虽说此乃上古遗物,价值连城,不过于行军打仗来说,似乎毫无用处。王婉儿参透石碑来历,郭士衡倒还是有些失望,说道:“大小姐,这周公碑虽是稀奇古物,可与我等也无甚大用。”王婉儿沉吟片刻,忽喜逐颜开,故作神秘笑道:“郭将军此言差矣,有道是,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走,去唤下人过来,带上石碑,我等一同回去吧。”郭士衡一愣,问道:“回去?城中尚无落脚之处,大小姐命我等回哪儿去?”王婉儿说道:“此处之事已了,不必逗留城中,当然是回洛阳去了。”郭士衡疑惑不解,说道:“可尚未探得军情,这般回去,如何向主公交差?”王婉儿却一摆手说道:“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了,不必再探。且留在此处久了,还怕暴露身份,节外生枝。”说着她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又自信满满,胸有成竹说道:“李密并非举世无敌,此番毕其功于一役,定可教他坠万劫不复之地!”这正是:

百二秦川付楚炬,三千越甲雪吴仇。

莫归成败皆天意,还有胜算在人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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