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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边杨玄瑛被人救上小艇,又一阵剧烈咳嗽,呛出江水,方觉缓过魂来,可双臂被牵拉许久,依旧麻木难耐,没有知觉。杨玄瑛往甲板上一坐,直喘粗气,此刻她身上衣服全湿,被江上凛冽秋风一吹,不禁浑身颤抖,打了数个寒战。鱼俱罗、宇文博等人也是死里逃生,身心俱疲,一同坐在甲板上面,众人回望江心五雷船阵,犹有余悸。尤其宇文博、杨玄瑛二人,皆感叹这世间竟有能够驱雷策电之人,也算大开眼界,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以此看来,无论挺隋还是倒隋,都是一条坎坷长路。
一船人缓缓驶向江北水寨,江心黑云渐渐淡去,又是一阵冽风乍起,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日里雨水清澈冰凉,噼啪洒落下来,立时扫去了适才江面上惨烈呛人的硝石硫磺气味,反倒也让人觉得有些舒爽,气息难得无比顺畅。此刻船上众人透过江面蒙蒙细雨,依稀望见义军船队依序结队往南撤去,直至此时,各人方才如释重负。
待众人回到水寨,不见吐万绪前来相迎,鱼俱罗甚是诧异,一经询问,鱼蔓云说道:“女儿见爹爹陷于黑云之中,甚是捉急,便来相助,又恐贼兵势大,我军力孤,便让吐将军带人前去佯攻延陵、丹阳二县,围魏救赵,籍此逼贼军撤兵,好替爹爹解围。此刻女儿业已派人前去唤回吐将军。”鱼俱罗点点头,又淡淡一笑,禁不住赞道:“不错!世侄一柄金杵恫天撼地,杨姑娘机智多谋处变不惊,小女蔓云如今也能独当一面,当机立断,即使贼军头子刘元进与那个妖道,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一个个都可谓少年英雄。看来老夫这把朽骨头也该卸甲退身也。”鱼蔓云听了心中不是滋味,于是劝道:“昔日魏武帝知天命之年,尚有豪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即便此后赤壁惨败,也不泯其壮心。爹爹只不过小败,水寨与江都尽皆安然,又何须说此等丧气之话?”鱼俱罗听了一阵摇头,扶着那柄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宝刀,眼见那些后生晚辈一个个成熟崛起,不禁又想到自己青壮之时,驰骋沙场,纵横海内,擒剪北虏,克平南疆,往事历历在目,可如今刀锋依旧明亮利锐,只是自己却已力不从心,他忍不住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此次平乱之后,也该老夫颐养天年去了。如今战事方歇,诸位都已疲惫,各自休息去吧,这边水寨就交给下人们去戒备。”说着他辞别了众人,便独自回营去了。
杨玄瑛见鱼俱罗离去,一言不发,也转身欲走,可宇文博又将她唤住,抱拳说道:“今日多谢姑娘解围救命之恩。”杨玄瑛看了宇文博一眼,又撇过头去,不冷不热说道:“宇文将军不必言谢,此番就作小妹报还将军董杜原上救命之恩。从今往后,你我恩怨两清,互不相欠,就各走各路吧。不过他日若将军仍一意孤行,助纣为虐,阵前再见之时,小妹仍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她也不待宇文博回答,即甩袖而去。
宇文博立在那里,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牢牢屏住未说出口来,见杨玄瑛远去,他正叹气时,鱼蔓云上来说道:“既然将军有意,为何不去追她?”宇文博低头黯然说道:“即使追上了,也无话可说,只是徒增彼此怨念罢了。”鱼蔓云“噗嗤”一笑道:“没想到宇文将军自命不凡,到头来也是英雄气短。”宇文博说道:“鱼姑娘莫要取笑在下了。今日一战,看来江南叛军亦非等闲之辈,如今在下只想剿灭叛乱,回报圣恩,至于别的,无暇多想。”鱼蔓云听了,望着江南方向,面露忧色,又缓缓说道:“老实说,江南之乱也是百姓走投无路才会作反,若圣上不设法安抚江南民心,只让我等一味剿杀,又有何用?这次随爹爹南下平乱,小妹始终心中不安。小妹也曾劝过爹爹,如今隋帝无道,莫赶这趟混水,可爹爹就是不听,说要报还先帝知遇之恩,为何你们都是一个样,为了先帝那些早已作古的恩德,却不顾天下道义所驱,硬要维护那个昏君?”这些话杨玄瑛也曾说过,宇文博此刻再次听到,心中烦乱无比。想当年自己曾于大兴善寺听习佛法,佛家亦讲济世渡人,眼下再深究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是非对错,实在让人迷茫,宇文博沉默了许久,只得缓缓底下头去说道:“身逢乱世,没更多选择,就像鱼姑娘一般,虽然对当今圣上不满,不也一样随大帅南下平乱来。”鱼蔓云哼了一声说道:“当今隋帝离经叛道,他的社稷江山是生是灭,与小妹又有何干?小妹只是担心爹爹安危,才执意随爹爹南下,只希望此次爹爹能够顺利平了江南战事,届时一定要劝爹爹功成身退,莫步杨司徒、韩柱国、高太常他们后尘。”宇文博听了,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说道:“今日之战,有些累了,天色已晚,江畔又是风雨,鱼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去吧,在下告辞了。”说着他便辞别离去。
而江南刘元进、朱燮撤去了五雷阵,一阵大雨之后,连日来沉在江上阴云也渐渐散去,让这一晚夜空显得格外清澄明朗,深邃悠远。可江北隋军水寨中,众人却是各自心事重重,寤寐难安,也凸显这一宵漫长。直至次日平旦,宇文博想到杨玄瑛要走,便往鱼蔓云大帐走去。可待他走到帐前,又犹豫起来,徘徊不前。一想到昨日杨玄瑛说的那些话,彼此恩怨两清,互不相欠,即使见面送别,也是无话可说,宇文博不禁苦笑自嘲。恰此际,鱼蔓云已从帐中走了出来,一见他在立在帐外,俄然一愣,而后说道:“宇文将军来得好早,只是杨姑娘刚走不久,宇文将军想要去追,应还来得急。”宇文博听罢,沉默片晌,一本正经说道:“昨日江南贼寇小胜,难保今日不会乘胜追击袭来,在下还是巡营戒备去吧。”鱼蔓云“噗嗤”一笑,说道:“宇文将军眼神疲惫,面色不佳,想是昨日之战甚是辛苦,晚间又没歇好,今日巡营戒备之事就交给小妹,宇文将军还是去做些自己的事吧。”宇文博听了,不仅脸上一辣,慌忙说道:“不敢劳烦鱼姑娘费心,此事还是交给在下,告辞了。”说罢他正转身欲走,却见鱼俱罗气冲冲地往这边走来。
此刻,鱼俱罗吹须瞪眼,面色铁青,两人见状,甚是诧异,便迎了上去,鱼蔓云问道:“爹爹为何事动气?”鱼俱罗哼了一声,愤愤说道:“世侄原来在此,是令兄到了。”左等右等,好容易等来了宇文化及,可不知他犯了何事惹怒了鱼俱罗,宇文博闻言,正欲询问,鱼蔓云已抢先说道:“是洛阳援兵主力来了吗?爹爹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如此气愤?”鱼俱罗说道:“这宇文化及昨日正午便到了江都,却不来老夫水寨报到,竟然领着大军入城去了!适才闻讯找人去唤他来见,居然还被这小子给骂了回来!”说着他又于宇文博道:“正好,既然世侄也在此,就随老夫同去江都城内醉云居走一趟,瞧个究竟!”宇文博知道他两个兄长品行,见了鱼俱罗这番模样,心中已猜得一二,他拱手说道:“大哥做事糊涂,不分轻重缓急,还请大帅见谅,晚辈这就随大帅去走一趟。”鱼俱罗“嗯”了一声,唤人领来两匹快马,又带上几个随从,一行人便往江都城奔去。
江都城内,水道纵横,桥梁交错,尤其城西红药桥下水道夹岸,逢春夏之际,百花争艳,碧柳成荫,山水旖旎,风光无限,一直来都有文人骚客、艺伎舞女聚集于此,吟诗作赋,抚琴起舞,把酒当欢,竞筹问醉。而醉云居便处红药桥头,临水筑成画舫模样,其朱垣碧瓦之下,终日酒香四溢,莺歌绕缭,一派热闹繁华,更是堪称江都城内第一,当年隋帝杨广南下江都也曾数度巡幸至此,更为醉云居亲笔题匾。
此值刚入秋不久,水道夹岸花柳尚未凋谢,依旧纷红骇绿,蓊勃芳菲。鱼俱罗一行人奔入城中,已近正午,众人自然无心寻花问柳,匆匆穿过城内街巷,直奔抵醉云居前。鱼俱罗正下马来,迎面上来一个中年老鸨,扯着他衣袖,一脸放荡媚笑说道:“呦,这为官爷来的好早,赶快里面请!”鱼俱罗啐地一骂,一挥手将她甩开,骂道:“滚开!”那老鸨一愣,正要说话,鱼俱罗身旁一名副将将她拉住,严词叱说道:“不得胡闹,这是柱国将军,扬州行军元帅鱼大人,还不赶紧让开!”老鸨一听,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但她尚未开口,店内一名小二慌张跑了出来,冲着老鸨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宇文将军在里面大闹了起来!”话声未落,他一个满怀撞入鱼俱罗怀中。鱼俱罗身材魁梧,这小二生得瘦弱,一撞着他,犹如撞入铜墙,只听“扑通”一声,那小二已跌到在地。一旁老鸨见状,忙斥责道:“慌什么,慌什么,没见鱼大帅在此,怎如此失礼!”小二回过神来,犹有余悸,赶紧跪倒赔罪。鱼俱罗哼了一声,正色说道:“何事如此慌张?宇文化及在哪?”小二战战兢兢答道:“宇文将军多喝了几杯,硬要如雩姑娘卖身,如雩姑娘死活不从,惹恼了宇文将军,此刻,宇文将军大发雷霆,掀桌砸碗,打伤下人,还扬言要拆了醉云居。”老鸨听罢,面色煞白,惊慌失措,当即声泪俱下,磕着头于鱼俱罗哭诉道:“这醉云居是老身心血,鱼大人可要替老身作主!”鱼俱罗也不正眼看她,只冲小二怒声说道:“这小子在哪?还不前面带路!”这正是:
清波渌涟漾画舟,玉树琼花盈满楼。
浮醪醉融硝烟味,不识干戈唯扬州。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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