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幽冥烟岚·双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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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颖颖？\"喉间溢出的呢喃散在阴气里，却惊不起半点涟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正拨弄着案头铜灯，正是三年前车祸去世的表妹付颖颖；而对面青衫男子握着半卷残棋，分明是她寻了七七四十九日的亡夫苏璃。

\"生是大付皇朝的人，死也是大付皇朝的鬼。\"苏璃指尖抚过棋盘上\"付\"字纹络，烛火将他侧脸劈成明暗两半，\"听闻陛下在鄷都重建王朝，明日便去投效。\"

付颖颖的绣鞋碾过地砖上的尸香花瓣：\"他是我父皇！你疯了吗？我要带他去轮回台——\"

\"陛下若困在鬼道重建旧朝，我便陪他永镇幽冥。\"苏璃突然抬眼，瞳孔里竟泛着活人般的血丝，\"轮回？我娘子还在阳世等我......\"

\"等你？\"付颖颖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枚菱形黑石。石面骤然亮起时，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苏璃的灵堂！她看见自己披麻戴孝的身影跪在棺木前，却见本该闭目的亡夫忽然睁开眼，而她转头正对上初恋情人的目光，两张脸在烛火下吻在一起。

\"这是离魂市特产的投影石，照得出阳世真相。\"付颖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绸缎，\"你咽气那晚，他们就在灵堂后间......你儿子周岁宴上的抓周笔，还是那男人送的聘礼。\"

棋盘\"哗啦\"翻倒，棋子滚进苏瑶藏身处。苏璃踉跄着扶住桌沿，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吟：\"不可能......瑶瑶说会等我过头七......\"

\"她等的是遗产过户日期。\"付颖颖上前半步，衣袖扫过铜灯，幽蓝火焰突然变成刺目的血红，\"苏璃，我陪你从枉死城逃到这里，不是看你为凡人殉情的。结为鬼夫妻吧，我们一起辅佐陛下，在鬼道建立新王朝。\"

梁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苏瑶惊觉自己魂体不稳。她看见苏璃攥紧投影石，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突然抬头时，眼中血丝已蔓延成蛛网：\"若我拒绝呢？\"

\"那便永远留在这里吧。\"付颖颖指尖掐诀，堂外忽然响起千万只草鞋擦地的声响。苏瑶这才发现，宅外密密麻麻站满了灰袍鬼差，每个人胸口都绣着狰狞的\"付\"字图腾。

\"你们以为鄷都是什么地方？\"苏璃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碎玻璃般的锋利，\"那座城是用活魂砌的墙，陛下要的不是臣民，是生魂祭！\"他猛然甩袖，棋盘碎片如暗器般射向鬼差，\"颖颖，你真当自己是公主？你不过是他养在鬼道的......\"

话未说完，付颖颖指尖已点在他眉心。苏璃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胸前竟绽开一朵黑色曼陀罗——那是被种下噬魂咒的征兆。苏瑶想喊却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付颖颖扶起苏璃，后者眼中的血丝已变成诡异的金色。

\"明日随我觐见父皇，你会明白的。\"她替他拂去衣上灰尘，语气温柔得可怕，\"等新朝建成，我们就是鬼界的摄政夫妇。至于你那负心的娘子......\"她忽然抬头看向梁木，嘴角勾起森冷笑意，\"离魂市的魂体贩卖铺，最缺的就是清醒的生魂呢。\"

阴风卷着投影石滚到苏瑶脚边，石面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脸色青白如纸，左眼角正渗出细细的血线——那是魂体即将消散的征兆。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当——三更喽——防鬼喽——\"

梆子声里，苏璃被鬼差架着走向堂外，经过供桌时忽然伸手碰落了什么。苏瑶定睛一看，竟是她生前缝给丈夫的平安符，泛黄的符纸里掉出半片玉简，上面刻着\"鄷都生魂祭，破阵需双心\"。

苏瑶心中猛地一沉，那玉简上的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她几乎窒息。她颤抖着手拾起玉简，目光紧紧锁住那“双心”二字，心中涌动着不祥的预感。

“鄷都生魂祭……破阵需双心……”她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都是与苏璃共度的时光。难道，这所谓的“双心”，指的就是她和苏璃？

苏璃被鬼差架着越走越远，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魂。苏瑶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否则苏璃将永远沉沦在这幽冥之中，再也无法轮回。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决定要追上苏璃，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劫不复，她都要试一试，为了苏璃，也为了他们之间的那份深情。

“等等我！”苏瑶大喊一声，奋力挣脱了束缚自己的无形枷锁，朝着苏璃的方向奔去。她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缕即将飘散的游魂，却又带着无比的坚定和勇气。

付颖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苏瑶攥紧玉简往阴影里缩去。她看见自己的平安符被踩在鬼靴下碾成齑粉，符纸碎屑中，丈夫最后看过来的眼神里，竟藏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诀别。

鬼镇的晨雾裹着硫磺味涌来，苏瑶摸着发烫的玉简，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老话：\"鬼道无岁月，凡人入幽冥，唯有双心灯能照破虚妄。\"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黑色曼陀罗印记，正沿着血管缓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