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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真敢来啊……”陈含玉无奈了。
没有气机支撑,刀法再精奥有个屁用,何肆一直这么勇敢吗?
以为狄人都是插标卖首的?
算了算了,陈含玉挥手让庾元童清退两个人彘。
“先吃饭吧。”
何肆只道:“这点儿不够,我最近胃口大。”
陈含玉咬牙切齿,“元童,给他来二十个糗饼,二十个饵饼,我看着他吃。”
何肆也不见外,说道:“估计有点噎嗓子,再来一壶奶茶。”
庾元童默默离去准备。
许久之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吃完午膳。
陈含玉也平复了心情,将筷子一搁,切入正题道:“有线报,今晚,大概三更之后,北狄四骏之一的英潞儿或许会率三千精骑为先锋,利用卢龙塞西侧三处坍塌口,悄悄攀爬入城,你占个岗哨之位,如何?”
何肆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陈含玉直道:“死守不退就好。”
何肆实事求是回答,“办不到。”
陈含玉既恼火又无奈,忘了现在的何肆是个直肠子了。
这么耿直做什么?
腿长在你身上,真觉得要死了,那就跑呗。
他只得压低声音道:“或者你大发神威,斩了那英潞儿。”
何肆又问道:“他偏长是枪法吗?”
庾元童先陈含玉一步回答道:“是刀法。”
何肆当即摇头,“那我不是他对手。”
陈含玉怒道:“你都没见过他!”
何肆却道:“我见过的。”
当时他一心驰援刘喜宁,路遇陷阵怯薛军中的太后章凝,顺手和英潞儿互换了一矛。
只觉此人枪法平平,大概就是四品宗师宋苦露的水准。
诚然,彼时的何肆状况也不好,但倚仗霸道真解,冲锋陷阵,总归是有托底的。
但如果英潞儿的偏长不是枪法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何况现在的自己,与当时,也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陈含玉无奈道:“你要是不想去的话,这活,我就安排给李嗣冲了。”
难怪这次面圣没叫李哥陪同呢,原来是为了威胁他啊。
何肆却是干脆点头,对此没有意见,一个妮儿,一个大黑天,别说站个夜岗。
就算以一当三千又如何呢?
陈含玉道:“那狗我不会让他带着的。”
何肆咂摸出些别样意味,问道:“为什么?”
陈含玉回道:“此次三路总领,是射摩蠕蠕的长子射摩瀚,而专攻卢龙塞的主帅,则是车骑大将军英野。英潞儿是英野独子,英侯世子,不该死在一次夜袭上的。我的目标,是副将一员、参将二员,士卒死者千余。”
何肆怔了怔,一共三千人,还是奇袭,死上一千是什么概念?
北狄骑兵之机动,远非离军可以比拟。
折损三分之一,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稍不留神,把控不好,被尽数全歼了也不意外了。
有个词叫“铩羽而归”,狄人又不是傻子,见势不妙,他们不会退的吗?
陈含玉解释道:“这一次,狄人势必不计代价,只要强行打开城门,后续将有一万五千主力蜂拥而入。”
何肆问道:“既然都提前知道了,为什么不早做布防?”
就算全歼了英潞儿在内的三千人,届时门户大开,这与玩火自焚何异?
虽说兵行诡道,但如此诱敌深入,代价却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实非明智之举。
陈含玉道:“比消耗,我们守在家门口,狄人却是长途跋涉,自然耗不过我们,他们没得选,假使夜袭为真,与此同时,正门外必有一场声势浩大的‘佯攻’,不过,咱们要是守备不住,佯攻也会变成真攻的。”
陈含玉的态度很明确,二次北伐,出师有名,要是只落得个坚守至退兵的结果,与过家家何意?
后续的仗就更难打了。
陈含玉道:“叫刘尝羹来。”
庾元童就要动身,陈含玉又反复道:“还是算了。”
庾元童对此也习惯了,见怪不怪。
陈含玉看着何肆,说道:“把你的刀给我看看?”
何肆自然“按兵不动”。
师爷曾说过,作为一个刀客,就该刀不离身。
刀和女人,恕不外借。
人屠一脉除了何肆父亲何三水,其余都是鳏夫,刀就是堂客。
所以何肆曾经很不耻二师伯屈正以大辟同他换龙雀大环的行为,包括后来,大师伯那一套把刀当女人,却又女人如衣服的理论,他也不能理解。
而且陈含玉也是谪仙人,如今只练了个半吊子的落魄法,现在把刀给他手里,万一化外心识感受到威胁,惊觉宿慧了又该如何?
陈含玉怒道:“刀是我赐下的,给我看看又怎么了?”
何肆只道:“这刀本来就是我的,只是被你抢占去了一番,如果你当是生意,赐还给我后,那便银货两讫,如果你想和我另欠人情,那我不要。”
陈含玉恶狠狠道:“好啊,长本事了,到底是个无牵无挂的人了,了不得。”
何肆不为所动。
有副对联说得好:“无室无舆无产蓄,无妻无儿无牵挂。”
横批:“无法无天。”
倘若倒因为果,那这种人,便是导致天下不定的根本因素。
陈含玉无奈了,他是最不怕与人斗嘴的,只怕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不还击。
最终还是陈含玉服软了。
说道:“按照兵部尚书刘尝羹的分析,我只需要只要守好缺口,不让狄人奇袭其得成就行,其余佯攻之处,依借城墙守军,只以桐油、滚木、礌石。故作‘仓促’应对,就可砸毙狄人至少千人。”
何肆点头,算是了解。
如此说来,那守缺口的活儿,确实有些难度,需要拿捏分寸。
如果要引得狄人攻城不断,便不能完全抵御英潞儿带领的奇袭精兵。
狄人最是奸猾,只要怀疑有诈,定是仗着游击便利,当即回撤传令主力。
故而只能小心抵御,既要示敌以弱,又不能诱敌深入,免得弄巧成拙。
陈含玉和盘托出,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办法——用武人的命去填。
五品小宗师得布排上七八个不多,四品大宗师最少也得有两个。
这般境界的武人,放在江湖上,绝对的万里挑一,总数不超过五十个。
但在连绵不绝的兵刀往来的战场中,却是想要以一当千都困难。
如此兑子,确实不太明智,但是没有办法。
安排哨探守夜,也不是越多越好的,其中插入几个武人坐镇其中,以防营啸,算是合情合理。
故而陈含玉的计划,是使一位四品大宗师,用来应对那骑兵统帅英潞儿。
至于另一位,就纯是要以身作饵,喂给北狄骑兵的。
大宗师又如何?
虽然稀缺,但只要死得值得,那就可以牺牲。
所以等何肆一来,这个“得天眷顾”,无辜必不可能牺牲之人,不用来顶包,太过可惜了。
尤其陈含玉还从李嗣冲口中获悉,何肆现在有了辨别谪仙的手段,就是他手中的龙雀大环。
如此一来,谪仙防不胜防的秘术威胁也就荡然无存了。
今晚三更的将计就计,在陈含玉看来,应该是十拿九稳。
唯一叫他不放心的就是,何肆这刁民,实力老是忽高忽低的。
如今打眼一瞧,还是个未入品,难堪大用。
他在想,要不要让庾元童辛苦一下,给他灌点气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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