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池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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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尸

“月妹妹太惨了！”</p>

“是啊，这下好了，脑袋找到了，不至于魂魄不全，连地府的门都找不着。”</p>

“唉，那两个杀千刀的，竟能下得去手砍了倚梦的头颅，当真是心狠！”</p>

“恶人不如鬼，月儿泉下有知，该当去索了那两个贼子的狗命！”</p>

“既然脑袋找着了，那就该好好安葬才是。虽无甚交情，但到底姐妹一场，我愿出十两银，为倚梦置办冥安典。”</p>

“我也出十两”</p>

“我也是”</p>

花魁娘子们自动自发地开始集资，准备为惨死的月倚梦众筹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p>

苏锦儿已是控制不住地簌簌掉泪，哭得梨花带雨、不能自已。</p>

坐于上位的贤王世子，见小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竟是同理心爆棚地鼻子一酸。</p>

齐逸则全程注视着面如死灰的梅娘，声音无喜无悲地说道：“梅司乐何以这副表情？你不是说，月倚梦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好女儿吗？”</p>

梅娘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双唇嗫嚅着颤声道：“找、找到就好，奴家、奴家心中激动，一时间、一时间...”</p>

“好了。”齐逸没心情再与这毒妇废话，直截了当道：“南城教坊司司乐梅嫣然，你可知罪！”</p>

梅娘双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强撑着摇头道：“奴家，何、何罪之有，大、大人莫要冤枉了奴家！”</p>

“哼~”齐逸冷哼一声，点头道：“心理素质还不错嘛，那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p>

“无头女尸并非月倚梦，而是药商赵有林之女赵玉柔。赵父已于前日夜间前往义庄认尸，确认死者乃其生女。”</p>

此言一出，众花魁登时呆愣当场，全都反应不过来了。</p>

梅娘再也抑制不住慌张，跌出椅子，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奴家有罪，是奴家错、错认了尸身。求大人开恩，求世子爷为奴家做主啊！”</p>

在这种情势下，还能留存最后一丝理智，并未就此认罪，这妇人的承受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强。</p>

齐逸心有明悟，双眼微虚道：“所以你只是认错了尸体，并非有意栽脏陷害。”</p>

“什么栽脏陷害，奴家没做过。”梅娘泣不成声道：“那、那日去认尸，奴一个妇道人家，心中害怕便也没细看，那尸身又与月儿极为相似，这才会认错的。”</p>

“口口声声说是你拉扯大的，却将身高、体型与月倚梦完全不同的赵玉柔，错认成自己的好女儿。看来，你这双眼睛也没什么用，剜了也无妨。”</p>

齐逸话音落下，万山虎与朱安泰立马上前，将梅娘从地上抄起来。二人都长得很粗糙，一脸横肉、满面凶相，梅娘顿时吓得挣扎起来。</p>

“不、不，你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对奴家动用私刑。世子爷，世子爷，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p>

炎景初皱了一下眉，他并不知道齐逸到底要干什么，但当着自己堂堂贤王世子的面，动用剜目之刑的话，多少是说不过去的。</p>

正欲开口阻止，却见齐逸右手伸到背后，轻轻摆了摆。</p>

见世子爷并未出面为自己做主，梅娘心底彻底慌了，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凌波、玉蕊、尘霜，我的好女儿，救救...”</p>

‘啪’！</p>

响亮的一记耳光，抽得梅娘两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p>

“这一巴掌，是为冤死的余忠良。”</p>

齐逸说着，反手又是一掌。</p>

“这一巴掌，是为无辜的小乞儿。”</p>

两巴掌下去，梅娘鼻血横流，脸颊当即青肿一片。</p>

齐逸有些诧异，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他可是拿捏着力道的。这要是使上八成劲，搞不好真会当场送走，众花魁原地开席。</p>

想了想，齐逸收回第三个巴掌，给元成递了眼色，元成立马提起一壶茶水，兜头泼过去。</p>

被打得差些昏死过去的梅娘，稍微清醒过来一些，鼓胀着臃肿的腮邦子，口齿不清地嘟囔道：“没王法了，没天理了，官老爷要将奴家打死了...”</p>

花魁娘子们都懵了，一个个惊恐地瞪大美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大启法度森严，虽说有不少地方官不是东西，但也从没见过哪个糊涂官家，这么审案的。</p>

当堂用刑，那是常有的事儿，但这里又不是衙门。况且，就算用刑也是衙役们动手，何时听说过官家亲自上手的？</p>

“大人”曲凌波站出来，拱手一礼道：“恕凌波直言，大人如此施为，恐有不妥。大人若要审案，不应去公堂么？”</p>

柳如烟紧随其后盈身一礼：“大人，此处乃教坊司，即便梅妈妈犯了事，大人也应向奉銮呈报，再作定夺。”</p>

阮玉蕊扭捏着拜了一下：“如烟妹妹说的没错，咱们虽是烟花女子，但终归都是朝廷的人，便是犯了事，也该由奉銮惩戒才是。”</p>

这话说的没错，进教坊司的大多是犯官家眷，表面光鲜，实则都不过是困在这销金囹圄里的囚徒罢了。</p>

闻听此言，除苏锦儿以外的花魁娘子，全都盈身行礼。</p>

齐逸笑了：“原南城令郑迎松，于前日关入察院，已坦陈收受梅氏五百两白银贿赂，将报案者余忠良爷孙二人，屈打成招。”</p>

“本官奉巡抚大人钧旨，彻查月倚梦失踪一案。犯妇梅氏，你，可知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