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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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怡不操这份闲心，满口应下，“我去瞧瞧看。”</p>

从裴家巷出来，往南过崇文门里街，至崇文门处折向西，便是官署区前的下大街，正阳门则在下大街正中央，这一带便是有名的前朝市，官员们打官署区出来，寻日便爱在此流连小酌，这一带酒楼生意极好。</p>

马车穿过小巷，进入繁盛的街市，喧嚣烟火气扑面而来，青禾掀开车帘左顾右盼，</p>

“我怎么闻着刀削面的味了？”</p>

裴萱笑道，“你们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前朝市有一家极有名的西北面馆，平日飘香十里，远近闻名呢。”</p>

言罢招呼随车的侍卫，“快些拿着我的名帖去占个地儿...”又与明怡说，“今日午膳，我请你们主仆吃一顿刀削面，如何？”</p>

“好啊好啊，我许久不曾吃一碗地道的刀削面了。”青禾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p>

明怡宠溺地抚了抚她脑袋瓜子，笑道，“成。”</p>

马车还未抵达那家面馆，便已停下，外头随车嬷嬷禀道，“少奶奶，前面堵着了，咱们下车走过去吧。”</p>

裴萱似乎并不意外，拉着明怡起身，“走，咱们下车。”</p>

钊哥儿睡着了，裴萱吩咐乳娘抱着他先回府，又点了一些侍卫和婆子跟去，这才安心带着明怡往面馆来，明怡抬眸望去，只见那家面馆前排起了长龙，讶道，</p>

“这么热闹？”</p>

裴萱挽着她边走边道，“可不是，自四年前北定侯府的世子爷李蔺昭在此吃过一碗面后，这家铺子便扬名了。”</p>

明怡张了张嘴，讶然，“原来如此。”</p>

青禾闻言倒是越发有兴致，“这么说，这家铺子的刀削面定十分地道。”</p>

裴萱道，“还用说，那可是少将军亲口品鉴过的，不能有假。”</p>

裴萱显然是这家面馆的常客，掌柜的早早躬身在门口相迎，喜笑颜开将人迎上楼，“姑奶奶今日来晚了，您惯爱坐的那间雅舍今日被人占了去，得委屈您坐南面第二间。”</p>

整座面馆位置最好的是南面最靠边一间，往南开窗，整个正阳门大街浩瀚地铺在眼前，南城千屋万舍鳞次栉比，百姓熙熙攘攘穿梭于街陌巷道，放眼望去便是一片康衢烟月。</p>

裴萱有些失望，“何人占了？”</p>

掌柜的陪着笑脸，小声往那间雅舍指了指，“今日晴好，谢家二姑娘正在此饮酒吃面呢。”</p>

裴萱了然，跟明怡解释道，“那间屋子，李蔺昭坐过。”</p>

“.....”</p>

明怡服气地点头，“那咱们换一间...”</p>

青禾挠挠首觑着那间屋舍，有些好奇，“那屋子有什么稀奇之处吗？”</p>

裴萱失笑，“倒也没有，大抵是常年戍卫边关的少将军，瞧见窗外由他守护的百姓安居乐业，心中快慰罢。”</p>

青禾若有所思，“那我也去瞧瞧....”</p>

步伐一迈开，人被明怡拉了回来，“赶明我带你看个够，今日先吃面。”</p>

这时，梢间门被人推开，谢茹韵打里间出来，抬眼撞见裴萱和明怡，愣了下，“你们也来吃面？”</p>

裴萱往明怡比了比，“带我弟妹尝个鲜，”眼看谢茹韵迈出来，裴萱问，“你吃完了？”</p>

谢茹韵晓得她想要这间屋子，脚步已迈出来了，又退回去，“我还没吃够，”随后吩咐掌柜，“再来一碗刀削面。”</p>

裴萱：“.....”</p>

非得跟她过不去？</p>

谢茹韵气了她一下，舒坦了，目光落在明怡身上，换了正经的语气，</p>

“前日马球赛冒犯了少夫人，不若今日我请一顿，权当给您赔罪。”</p>

裴萱习惯了坐那间屋子，也不爱去旁的地儿，怂恿明怡道，“人多热闹，咱们就一块吃吧。”</p>

明怡也没拒绝。</p>

一行人进屋，掌柜先遣人送了牛肉片，花生米，萝卜干等小牒，不多时，各人面前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刀削面。</p>

青禾独自坐在靠窗的小桌已然开吃，主桌这边没急着动筷子，谢茹韵执壶给二人斟酒，</p>

裴萱见状朝她摆手，“别给我斟，我饮茶代酒。”</p>

谢茹韵道，“没给你斟，我是给少夫人备酒，”说完一杯推给明怡，一杯执在手，“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杯敬少夫人，往后有机会再向少夫人请教。”</p>

明怡闻着酒香早就笑开了，手慢腾腾往酒盏伸去，“请教不敢当...”</p>

这时，坐在小桌吃独食的青禾，不满地垮起小脸，朝她哼哼两声。</p>

明怡剜了她一眼，“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一边吃去！”</p>

然后麻溜地把酒盏拨到自己跟前，迫不及待一口饮尽，朝谢茹韵比了比空杯，“好酒。”</p>

那动作一气呵成，眉眼间的肆意洒脱遮也遮不住。</p>

谢茹韵只当遇到我辈中人，笑道，“没成想少夫人也爱饮酒，这是我家亲酿的屠苏酒，你若喜欢，晚边我着人送一些去府上。”</p>

明怡笑容不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p>

终究找到酒搭子了。</p>

谢茹韵又道，“不过我也不白给你酒吃。”</p>

“怎么说？”</p>

“你帮我寻你夫君讨要一幅小楷，如何？”</p>

明怡替小姑子们成功讨画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现全京城皆知，裴东亭只给夫人作画。</p>

明怡顿时头疼，“此事恐有些艰难。”</p>

谢茹韵笑意深深，“对于旁人来说难，对你那是不难的...”</p>

明怡没吱声，估量了下她跟裴越如今的交情，不敢轻易应允。</p>

裴萱见明怡有些为难，睃了谢茹韵一眼，“你不是咱们京城有名的才女么？你还稀罕旁人的小楷？”</p>

谢茹韵道，“不是我要，是我娘要，她老人家闲来无事就在家里习练小楷，对裴大人的书法是推崇之至，只恨不能得一幅。”</p>

明怡嘴上没应她，心想回头试一试，若成了便好，不成也不叫人失望。</p>

陪着两位姑娘闹了半日，方去萧家那间铺面，这家店铺原是做笔墨生意，昨夜裴越便遣管事来交接，算了一夜账，至今日午时终于捋清，铺面与里面一些存货核定六千两银子，多余的货让萧家搬回去了，有些人手是萧家奴仆，也跟着离开，倒是余下五人卖身契签在店铺，明怡做主将人留下来。</p>

如此裴家调了一对管事夫妇过来，替明怡打点铺子，又给五名长工长了月钱，事情料理圆满方归。</p>

年底事忙，裴越照旧回得晚，这一回明怡看话本子看得睡着了，裴越进了拔步床，她自然醒过来，不情不愿挪去里面，裴越躺在她方才睡过的地儿，这样反倒成了她在替裴越暖被窝，裴越自忖不能占妻子便宜，</p>

“我给你暖脚。”</p>

明怡也没客气，照着昨夜将双足伸过去，至半夜，两具年轻的身子不知不觉贴在了一处，连弧度都很契合，明怡默默地醒来，默默听着他冲了冷水浴离开，终于不得不正视这桩事。</p>

年轻气盛的两具身子，同床共枕迟早要走到那一步。</p>

虽说她曾面不改色听过不少混不吝的段子，可细究来，到底如何行事，她心里没数，出嫁当晚，她遣青禾偷袭行宫，不得已将裴家遣来通人事的嬷嬷给迷晕了，已错过机会。</p>

再寻嬷嬷讨教，恐惹人起疑。</p>

她李明怡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不能临阵露怯，于是待天明过后，招青禾进屋，</p>

“你今日替我走一趟鼓楼下大街的集市。”</p>

“做什么？”</p>

“替我买些避火图回来。”</p>

“避火图是什么？”青禾毕竟年纪小，眼里只有习武，旁的一窍不通。</p>

明怡心情复杂抚了抚她肩头，“你别管是什么，去小书铺里头，问掌柜的买来便是，记住不要乱翻不要乱看，明白吗？”</p>

“记住了。”青禾转身出东次间，寻付嬷嬷要了银子，便出门去了。</p>